如果可以选择投胎,支秘想当只树懒,而她这辈子正朝着树懒进化,不争不抢,不辩解,但忍无可忍时,她一定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不过很少有人见到她这一面,所以大家都说支秘是外冷内热的好脾气姑娘,支秘心里有数,她脾气一点都不好,她只是懒,每天除了工作、吃饭,她愿意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独处。
可今天实在没有办法,支秘同事的同学的朋友开了一家咖啡厅,而支秘的闺蜜薛梦琪急需一份兼职,在闺蜜和同事的压迫下,她不得不出门。
面试很简单,无非就是喝着免费咖啡,互相介绍一番。店里的老板陆离三十出头,衣品很好,从头到脚的每一个细节都能看出他是个富家子弟,但谈吐中陆离十分谦虚,多数时间都充当着倾听者。支秘也懒得聊天,就一边抽烟,一边听他们寒暄,不时传来支秘同事唐冰鑫的笑声,薛梦琪工作的事也就这么谈妥,过了半小时,咖啡厅又来了几位朋友,座位拥挤,支秘便顺势躲到了露台的角落。
支秘见桌上放着一本《小王子》,心想不会是陆离的吧?这么幼稚,支秘随手翻看,却一不小心看入了迷。
“送你吧,你会喜欢的。”陆离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支秘的身边,支秘十分讨厌别人装作了解自己的样子,于是合上书,冷冷地回应“不喜欢,谢谢。”
陆离笑了笑,没说什么,见桌上的烟灰缸整齐的排着五六个烟头,不禁皱了皱眉。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支秘很想说管你屁事,但碍于礼貌,还是回应:“三年前?五年前?记不清了。”支秘的态度礼貌却疏远,嘴角勉强的笑意也太过明显,陆离不想自讨没趣,打了个招呼便又回到人群中。
“支秘,走了。”支秘听到救命的声音,立马上前,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跟众人说了再见。
回到租屋中,支秘站在阳台上,望着窗外楼群零星的灯光,无比享受着这份夜晚的静谧,陆离的样子再次浮现在支秘的脑海中,故作亲切,搭讪技巧拙劣,支秘冷笑一声,摇了摇头。突然支秘的肚子有了一种强烈的感觉,连忙跑进卫生间。
马桶的盖子上有一个裂缝,支秘得小心翼翼地往右挪上几公分。网上说要培养良好的如厕习惯就得戒掉看手机,可支秘的习惯是大号时必须得看有文字的东西。无奈,支秘看了整整十分钟的洁厕灵使用说明和配方,且并没有完成大便任务。又是空欢喜一场,资深便秘者支秘懊恼地锤了两下肚子,索性洗澡上床。
咖啡店打烊后,陆离却没有离开,一直坐在支秘刚才做的那个位子,想起有人曾经跟他撒娇“你快驯服我吧,这样我就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你的小狐狸了。”
深夜,支秘床头的灯微亮,人却在沙发上睡着了,独居的好处就是,无拘无束,哪怕你睡地上,也不会有关心你的人对你喋喋不休。支秘向来睡觉时间长,却觉浅,梦多。
梦里支秘坐在高中的教室里,地理老师中年秃顶,顽劣的学生私底下给他取名叫“地中海”,支秘虽然不是好学生之列,但从来不会开老师的玩笑。正对着窗外的发呆的支秘,被突然扔过来的纸团吓了一跳。支秘打开纸团:放学一起从南门走。
支秘四处张望,斜前方的男生转过头,看不清模样,只见一排大白牙,正冲着支秘笑,隐约觉得这男生长得十分好看,头发有些自然黄。男生时不时地看向支秘的方向,支秘察觉对方的心思,不禁脸红,赶紧转过头去,继续看着窗外。
远处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隔着老远的距离,近视眼的支秘却仿佛看见了叶子逐渐变黄的痕迹。
下一秒,支秘不知怎么已经站在了走廊上,旁边有人在哄笑,有人在窃窃私语。公告栏上贴着支秘写的小诗,因为她的作文常当范本贴在公告栏上,所以同学们一眼便认出了她的字迹,少女情怀总是诗的那种情感,被众人窥探一清。支秘羞愤地撕下纸,转身离开。
一转身,支秘坐在了梧桐树下,身旁是那个好看的男生。两人吃着冰棍,仿似关系亲密的友人。
“支秘,你那首诗里梦中的少年是谁啊?”
“是你啊……”支秘笑着回应。
“那他们分别后,有再相见吗?”
“如果我们分开后,你会想要再见我吗?”
“我们不会分开,因为我在你梦里……”
画面一直停格在梧桐树下,支秘想要起身,却怎么也站不起来,最后猛地起身,支秘从梦中醒来。一看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十一点。
支秘泡了个味增汤,吃了个苹果,算是应付了一餐,抱着笔记本往工作室赶。办公室内是死亡般的低气压。唐冰鑫见到支秘,立马凑到她的身边。
“做好心理准备,你以后的日子可能难过了。”
支秘不明所以地看向唐冰鑫。
“公司签了位新作家,超红的那位。”
“那不挺好吗。”
“北辰。”唐冰鑫压低声音。
“确实很红。”
“超难伺候的主啊,公司给他配的助理,他已经辞退了三位。”
“关我什么事。”
“他们说,你是下一任。”
支秘皱了一下眉,随即笑了笑。
“北辰的助理?这种好事怎么会论得到我。”
话音刚落,支秘便被顾思远叫到了办公室。支秘看着面前的一摞书,心中了然。
“北辰,你应该不陌生吧?”
“嗯,他的作品,我都看过。”
“明天起,你去当他的助理兼校稿。”
“我没有助理经验,恐怕不能胜任。”
“支秘,我记得你刚进公司那会儿说过,你想当作家。”
“那时候年轻,不自量力。”
“我欣赏你的不自量力,我也知道你的实力,机会难得,你自己想清楚。”
支秘想起曾经熬了好几个通宵,看完北辰的小说,被其天马行空的想法吸引,有些情节仿佛琢磨了一遍又一遍。北辰,北辰,她念过无数次的名字,就算不为梦想,为了那个名字,她也得勇敢一下吧。
“好吧,我试一试。”
顾思远笑了笑,递上一张便利贴和一个文件夹。
“这是他的电话和地址,还有的你的前几任做的功课,不过,用处不大,你随便看看就行。”
支秘回到座位上,快速看完文件夹里的资料,果然没什么用,每一任记录的北辰的喜好都不一样,生物钟也十分混乱,支秘八个字总结出北辰的特性:喜怒无常、瞬息万变。果然是个难伺候的主啊!!!
唐冰鑫递上一杯热美式,同情地看着支秘。
“这种好事,还真的轮到你了。”
“哎,不就一个北辰嘛,有什么好怕的,他还真跟他小说里的人物一样,吃人喝血啊。”
“记住你今天的心态,一定要保持下去,但是鉴于你即将上任,我极有可能一年半载见不到你,所以,今晚我请你喝酒。”
支秘本能地想要拒绝,唐冰鑫一把勾住支秘的脖子,半带威胁。
“不许拒绝,好歹我也帮你朋友介绍了工作,你得报恩。”
支秘无奈,推开唐冰鑫的手,抱了抱她。
“恩人,我抱过了啊。”
支秘抱着一摞书,准备离开。
唐冰鑫这才反应过来,扬声喊道。
“你要不来,我敲破你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