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每天为她献上一枝花的。”杰西卡弯下腰,对着易品弦深深鞠了一躬。有了这两千英镑她就可以给母亲付清医药费,还能有一小笔的富余,说不定能让今天的晚饭添上一些肉。
对她来说这已经是极好的了。
“谢谢。”易品弦站直身子,轻轻拍去膝盖上沾染了的些许尘土。他没有注意到身边这个女孩的眼神,只是默默删去了手机中留存着的最后一张照片。
于是,结束了。
这便是他们之间的故事,易品弦并不知道自己这样一个随手的善意对于这个女孩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只是来了,然后离开,春风化雨般。
只是第二年易品弦回到这里的时候,他有些诧异于杰西卡的存在。
“你叫什么?”易品弦买下一支花,递上一张连他自己也没仔细看是多少面额的纸币。
“不用的先生,您已经付过钱了。”
“没事,就当我再买一些。”
“不,不可以,原谅我先生,我不能那样做。”杰西卡没有去接那张纸币,她从花篮中取出所有的白玫瑰放在了墓碑前,静静地看着上面的相片。
“那好吧。”易品弦没有继续坚持,收回了那张纸币。
他突然发现今天杰西卡只带了白玫瑰。
杰西卡同着去年的时候一样摆上了所有的白玫瑰,一朵一朵地拾缀着。直到最后又是想起了什么,放下最后一朵花后轻轻地站起身,看着易品弦:“您没有再回去找她吗?先生。”
“没有,不再打扰是对她的尊重。”
“尊重?吗?”
“呵呵,你长大以后会明白的。”
“先生,我还是不明白。”第三年的时候杰西卡再一次见到了易品弦,不过不是在同一天。
“没事,你会明白的。”易品弦这样回答着,年复一年。
一如既往地,杰西卡将所有的白玫瑰摆在了墓碑前,端详着上面的照片。而这次,她说:“先生,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噢?是吗?”
“应该,是的吧,先生。”
“看你这样子,应该是的了。不过你可以勇敢一点,不要和我一样。”易品弦第一次从杰西卡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说不上是悲伤,但却让人很难过。
易品弦知道,这个女孩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小卖花的姑娘了,现在的她情窦初开,只是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臭小子。
“我可是女孩子欸!”杰西卡娇嗔一句,小脸绯红。
“怎么了?女孩子就不能表白了吗?要是被别人抢了先机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噢!”易品弦坏笑着,嘴角勾起。
“先生!”
“哈哈!”
“哼!先生你真是太......!”杰西卡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小脸涨红。
“太?”
“你笑了。”
“啊,什么?”
“我说,先生你笑了,这还是第一次。”
“这不是很正常吗?”
“并不是,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你这样子不勉强地笑。”
“有吗?不会吧?”易品弦捏了捏自己的脸,似乎对自己有了些怀疑。
“有的,真的。”
“哈哈,呵呵,嘿嘿?”易品弦尝试着一个又一个的笑声,但是总觉得有些不满意。
“咯咯咯,你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吗?没有吧?”
“是吗?没有吧?你以前可不会这么说话,先生。”
“噢?那我该怎么说?”
“你会说:温柔吗?半条命换的。”
“噢老天,这不是真的,你肯定是在骗我。”
“可事实就是这样。”
“没有。”
“有~”
“不,没有。”
“当然有。”
“......”
姬白蔚站在两人面前,面对这样年轻的杰西卡她突然莫名有了种不安,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有些不敢开口,生怕自己少了分寸。
可是她又不甘心于不开口。
“还没好么?”姬白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看着在墓碑旁傻笑的易品弦。同时她也发现了杰西卡,这个能够让易品弦大笑的女孩。
姬白蔚居高临下地看着杰西卡,内心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的确很美,而且要比她年轻太多。
“走了。”易品弦留恋地看了一眼墓碑,给了杰西卡一声告别。
“明年再见。”
“明年再见。”
彼时来,此时走。
和来的时候一样,易品弦叫了一辆车,随着姬白蔚一同坐的后座。运动后的姬白蔚被汗水浸润着,滚烫的肌肤散发着些许肉眼可见的热气。
随着这些蒸腾的热气一起散发出的不是汗水的酸臭,而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香气。
很淡,像是墙角的蔷薇,并不完美,却也还诱人。
“这么小,成年了吗?”姬白蔚忽的问了一声。
易品弦当场愣住,差点没反应过来。
“她不是。”
有些怒气。
“对不起。”
“......”易品弦深深看了一眼姬白蔚,没有再说话。
沉默。
回到酒店后姬白蔚到浴室冲了个澡,换上了一身之前时候买的晚礼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笃笃笃。”
“来了。”
开门。
“该走了。”易品弦站在门口,身上白色的礼服让他显得像是一只笔挺的白鸽。而他特有的气质让他如王者一样从人群中脱颖而出,有如王者般。
这种人,我们一般称之为,鸽王。
“走吧。”姬白蔚匆匆照了照镜子,虽然不是很完美,但也算是可以了。
道森开的是敞篷,一路上穿行的风都在撩拨着姬白蔚的发尾。这时候的风还是有些寒冷,不过夹杂了挪威海的温润,吹起来也不算是太难受。
甚至还有点儿甜。
和姬白蔚同车的是安雪,还有道森请来的司机,三人都没有说话,司机在专心地开车,而安雪也是在吹着风,看着车外。
“啪嗒。”
“咦?”姬白蔚伸出中指擦去鼻尖上的水滴,仰起头。
“下雨了。”安雪说。
她伸出手去,想要接住坠落下的它们。
“请把你的手收回来,小姐,我要关窗了。”司机瞥了一眼内置后视镜,叮嘱了一声。
安雪呆呆地看着手心的湿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路上姬白蔚都看着窗外,看外面的阴雨绵绵,看外面愈渐低沉的天空,有些喘不过气来。
在国内婚礼当天下雨是不太吉利的,姬白蔚觉得。她当然不会不知道英国就是这样阴雨绵绵的天气,尤其是这二月的时分。
但是雨很快就停了。
姬白蔚看了看手机,很多的消息,光是郑博书发的就有十几条。
“到了,小姐。”司机停下车,为她们打开车门。
姬白蔚收起了手机,揉了揉眉头。
她迈出车外,
好干净。
一下车门姬白蔚就别眼前的青草树木所吸引,草地的清香里混着泥土的腥甜,让她甚至有些忘记了城市里的喧嚣。
“嗡嗡。”姬白蔚看了一眼手机,还是郑博书的消息。
她熄灭了手机屏幕,把手机放进了口袋。
“过去吧。”易品弦一下车就走向姬白蔚,而章言良也是找向了安雪。
只有胡润一个人远远地等着。
“快点吧,婚礼快开始了。”
道森一下车就被小跑着本向场地,现在化妆师已经在给他准备妆容了。不用多久就会有车把另外一位新郎送过来,完成最后的婚礼。
这是一场很仓促的婚礼,到场的宾客就算是加上易品弦几人也不超过三十个,而且还有些神色看起来很不自然。
这就是不被祝福的爱情,哪怕是在最辉煌的时刻也是显得这么的落寞。
易品弦随着waiter的指引找了地方坐下,姬白蔚等人和他坐在一排。易品弦扫视了一圈,也是很快就发现了这场婚礼的尴尬,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等会儿都高兴一点,一个个不要死气沉沉的。”
但是刚说完易品弦突然“呸呸呸”了几声,有些莫名其妙。
没有人回应。
“哈哈,今天可是道森大喜的日子,都开心一点,笑起来。”胡润突然大笑起来,把他身后的女士吓了一跳。
“呵呵,是啊,今天是道森的好日子,都开心一点。”章言良也附和着,虽然同样笑得有些难看。
“呵呵,我去拿些酒来。”
几人的嘻笑让他们在其他宾客的眼中如同着一个异类的存在,就连道森的父母都是满脸的诧异,甚至说惊恐。
这五个异类有说有笑地,就好像这是一场再正常不过的婚礼。
或者说这在他们眼里是一场正常不过的婚礼。
在所有人的见证下,不论是祝福与不祝福的,道森和罗伊一同走到众人的面前,面对面站着。
黑色西装的道森,和白色西装的罗伊。
“在上帝和来宾的面前,是为了道森·埃尔和罗伊·约翰森这对新人神圣的婚礼。这是上帝从创世起留下的一个宝贵财富,因此,不可随意进入,而要恭敬,严肃。在这个神圣的时刻这两位可以结合。
你是否愿意娶罗伊·约翰森?从此爱他尊重他不离不弃忠诚一生,无论富贵和贫贱,无论健康和疾病,无论成功与失败,都会不离不弃,永远支持他,爱护他,与他同甘共苦,携手共创健康美满的家庭,直到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