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伊然正坐在镜前梳妆,一头长发披肩而下,衬着窈窕身姿更显动人。
伊然看着镜中的自己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感觉身后有道目光在注视着自己。
猛一回头,只见一道黑影,带着坏坏的笑容盯着自己的后背在看。伊然忙站起身道:“你来了!”
“来很久了,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警觉性这么差,要是刚才我想出手,你现在已经倒在地上了。”
伊然娇俏一笑,风情万种,“我知道你会来的,你舍得动手吗?”
好吧,陈晓承认对于眼前这美女的免疫力越来越低了,也不反驳。随手从身上取下一样东西丢到桌上。
“你就这么急着走吗?不留下来陪人家说说话吗,我已经好久没有与人谈心了。”伊然看也不看桌上东西,只是盯着陈晓说道。
“可有好酒款待?”陈晓说着,就直接坐到几旁。
伊然嫣然一笑:“这怎也少不了你的,尚有美人相陪呢。”说完便是唤来玲儿去准备了酒水。
两人喝了几杯酒,便是天南海北漫无目的的聊了起来。
陈晓看出伊然兴致好像不是很高,便问道:“你今天有心事?”
“没什么,只是今日听了你的话颇有感触罢了。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这句是高适高达夫的诗。然而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这句却是没有听过。”
“还有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伊然顿时眼睛一亮,“还说你不会作诗,这些应该都是你做的吧。这些哪一句不是千古绝唱啊。”
陈晓顿时满面羞愧,暗道以后一定要少用些古人诗词了,连作者都不知道什么时代的人,万一哪天被原作者当场给抓个现行,那还不得无地自容了。
陈晓连忙喝了杯酒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
“你这人真有意思,明明负有才华却甘于平凡。”
“我们还是说一下这个探探神爪吧!”陈晓连忙转移话题。
伊然莞尔,“我今天不想说这个东西,我知道你这个有自毁装置,我一拆它又会坏掉,所以这次我不想再拆它了。”
“你想不想听一听我的身世呢?”伊然一双美目看着他。
“固所愿,不敢请尔!”
“我本性崔,是山东士族子弟。山东五姓门阀士族清河崔氏之人,伊然只是师傅为我所取的名字。我父亲曾是一位边军将领,官至中郎将。只是常年在外,甚少回家。
记得那年黄河水患,母亲带着我与族人走散,流落进了难民之中。我还记得当时那些人争抢食物时的场景,几十个人抢做一团。妇人,孩子哀嚎痛哭。有个妇人为了两个馒头甘愿随人到小树林里去……母亲也在那时受人欺辱,最后活活饿死。那一年我才6岁。如果不是师傅救了我,可能我现在连骨头都不知道哪里去了。”伊然回想起当年场景满面凄然。
陈晓对于什么士族子弟并没有什么概念,那是因为没有人告诉他这些山东士族的权势究竟有多大。
早在北魏孝文帝汉化改革以后就开始出现这些门阀士族了,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关陇士族及山东士族了。这些门阀士族掌握着全国的经济命脉,文化导向,朝廷的权力核心。甚至对于一个朝代的更替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就是说他们想扶持谁当皇帝,就有可能把那人推上皇帝宝座。你说他们的势力有多么恐怖。
一代霸主隋炀帝,历史上对其褒贬不一,有说是昏君,暴君的。有说是千古一帝的。据说隋朝的政治权利核心就掌握在关陇士族手中的,隋炀帝开凿京杭大运河就是为了加强与山东士族的联系以抵抗关陇士族,三征高句丽更是为了削弱关陇门阀士族的财力及权势。最终惹得那些关陇士族不满,转而去扶持李渊,这才有了唐朝。
而到了唐朝,在唐太宗李世民以及其后武则天的努力下最终又成功打压了关陇士族,而山东士族也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李,崔,卢,郑,王五姓了。这五姓其中便有这清河崔氏。可见这伊然也是出身豪富显贵啊,只是不知她在家族里是嫡系还是旁支了。
“你父亲或族人就没有再去找过你们吗?”
“父亲已经多年杳无音信了。应该早就战死沙场了吧。前些年族里人找到了我让我回去。只是这些年跟随在师傅身边已经习惯了,去年师傅去世,如今我也算是无依无靠了……”
“所以你日间听了我的话心有所感是吧!”陈晓叹道,这伊然虽然出身显贵,但自小便失去双亲,与自己这孤儿经历又何其相像。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这诗写的真好,今晚你我就共谋一醉如何”
这一晚,伊然喝了很多,渐渐便有了七分醉意。
“你喝了这么多,就不怕我晚上留在这里?”
“你想留那就留下便是,又不是第一次在这里过夜。”伊然带着几分醉态说道,陈晓一时也不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晓,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呢?”
“不是你要跟我谈心吗,怎么反而来问我的身世了。”陈晓道,这女人凡事都喜欢做交易,要么谈条件,刚跟我分享了她的身世马上又想要来了解我的故事了,真是一点亏也不吃。即便喝醉了也不忘。
于是陈晓笑道:“好吧,那我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并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我是从一千多年后来到这里的,在我们那边呢,我曾经是一个特种兵,也就是特种战士,很厉害的那种。我们那里的武器呢跟你们这里的不一样,只要我这边手指一按,扣动一下扳机,对面那人就会被我射中倒地身亡。我们还有导弹,一枚导弹扔过去一座城市就马上可以灰飞烟灭。在我们那边出行一般都是坐汽车,飞机,可以日行千里……我们用的联系方式有手机,人手一台,不像现在这边还要飞鸽传书。有事一个电话过去,千里之外就能马上收到信息……”
“那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有一次我在抓一个坏蛋的时候不小心掉下了悬崖,然后就来到这里了。”陈晓说道。他知道自己说的这些伊然肯定不会相信,就让她以为自己是在讲故事哄她开心好了。
“噗嗤……”伊然顿时笑出了声来,“真不知道你脑子里面到底还装有什么,怎么这种故事你也编的出来,不过如果真有如你所说的那种地方那就好了。”
“会有的,如果我能回去我就带你一起走。”
“你还来,编故事编到连自己都给骗进去了”
“好吧,就知道你喝多了,不然我就不说这些来哄你了。”
……
第二日,伊然悠悠醒来,看着桌子上的探探神爪,心里顿觉空落落的。
陈晓昨晚在伊然喝醉后就叫玲儿服侍她睡下,然后自己就悄然离去了。除了桌子上的神爪,也没留下什么话儿。
这些年来,伊然一直跟随在公孙大娘身侧,虽然师傅对她极好,然而却是自小就缺乏父爱母爱,再加上童年阴影,她对于男女情事看的极淡,甚至有些反感。
在长安时,在师傅安排下表演了几场剑舞,其行其意颇有公孙大娘当年的风采,没多久便轰动了长安城,众人皆以公孙大娘再次出世盛赞于她。
伊然又素知自己生的实在美艳,便以轻纱覆面,以避免招惹太多不必要的麻烦。女子覆面其实在唐初是很普遍盛行的,只是当下风气开放,女子反而较少覆面。并非陈晓所想的刻意为之,却不料此举反而更增其艳名。
长安城内更有好事者专门发布美女排行榜,称其为长安第一美女。伊然之名在长安瞬间家喻户晓。多少王公贵族,权贵子弟纷纷前往拜会,追求,可谓门庭若市。
只是碍于公孙大娘的面子,这些个权贵公子倒是个个表现的谦恭有礼,并不敢如何造次。而伊然对于这些权贵子弟也都保持着礼节上的接触,对于他们的献殷勤,展才艺却是无动于衷,不为所动。
这一下子伊然在长安的名气不降反升,正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有人费尽心思要名要利却什么也得不到,有人什么都不想却是名利双收。
长安城的公子王孙们争相献媚讨巧,斗富比才,以期能得到伊然的青睐。可惜却无一人能有此幸运。时间一长大家也都明白了想要俘获这美女的芳心看来是千难万难了,于是个个将其奉为心中女神。
只是去年公孙大娘离世后。景况就发生了一些改变。开始有一些富贵子弟按捺不住了。有强邀伊然表演剑舞的,有邀请夜宴的,更有甚者,有一豪门子弟直接表态想纳其为妾的……此时伊然方才感到之前有师傅在的时候是多么幸福,正是树大好乘凉,如今树倒了……
这段时间伊然也是被那些人给烦了,索性离开长安出来散散心,这才有了这成都之行。
只是没想到在这成都遇见了陈晓,陈晓给她的感觉就有些与众不同,这人明明跟大多数男人一样迷恋自己的美色。可是总有些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或者说自己并不反感他对自己的爱慕,反而有些许期待般,伊然一时也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