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右手举着长枪,空中拨落一支;左手微动,扔出一块飞石,拦住一支;最后一支,仍是闪身躲过。他这应对,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若只是身手敏捷,倒也罢了,难的是一心三用,不管哪一支应对不当,都要中箭。梁山泊众首领虽处敌阵,但都忍不住暗暗为他叫好。
张清应对完这三支箭,吸足了一口气弃了长枪下马跑动上前。宣赞只在远处射,先处不败之地,张清不管是长枪还是飞石都不能及远,要是不拉近距离,只能干挨打。骑马冲上前去,马匹太大,容易中箭,因此张清索性步行上前。
见张清空手上前,宣赞心中暗喜。他这连珠箭,为求快,张弓幅度不能太大,不然便失了发箭速度,然而如此一来,箭矢空中飞行速度便慢,若不然张清也没那么容易躲过。张清既然上前,拉近距离,闪躲难度就大大增加。
眼见空中又有两箭飞来,张清脚下用力,一个急转,间不容发之际躲过。站立刚稳,他又是一个空翻,高高跃起,躲过一支,随后下腰,又躲过一支。宣赞没想到他身手如此敏捷,不由大惊,连忙一股脑射出箭来。张清左躲右闪,叫那些箭都落空了。眼见张清已到二十步前,宣赞再去摸箭囊,忽然摸了一个空,却是已经射空了。宣赞暗暗叫苦,拍马便往回走。
张清长啸一声,双脚用力猛然加速,疾若奔马,又冲近了十数步,随即扔出一块飞石来,正打在宣赞后脑钢盔上。虽是隔着头盔,但张清飞石力道极大,宣赞被打的双眼发黑,不能视物,双耳好如开了一个水陆道场一般,嗡嗡不停。不过也幸好被头盔隔了一隔,宣赞脑子只是发懵了一瞬。他趴在马上拼命打马,落荒而走。张清在后面双足发力,紧追不舍。
卢俊义看了,便让混世魔王樊瑞引着项充、李衮三人舞着大盾前来迎敌。张清返身回走,捡起长枪,与三人战在一处。那盾牌沉重,樊瑞三人行动不便,又畏惧张清飞石,处处用盾牌遮挡,时不时扔出飞刀或标枪来。张清身手敏捷,一人敌住三人,只是攻不进去。他扔出几块飞石,也被盾牌挡住,一时间僵持不下。
正战之间,樊瑞抛去盾牌,长身而起,举起右手,在头上呼呼旋转着流星锤的铁链,破空之声有如寒风。张清不由喝道:“好流星。”
樊瑞微微一笑,铁链毫无征兆脱手,飞击而来。他之前旋转那流星锤,已让锤头高速旋转,眼下锤头疾势,比弩箭还要惊人。张清难挡其锋,矮身向旁翻滚,躲在一旁。
樊瑞这直射一击不中,右手猛的将流星锤拉扯回来,双腿划个弧步,身体急转一圈,将流星锤过头挥出。这次不是直射,而是如鞭般直往张清脑门劈去。
张清来不及闪躲,只得横举长枪去挡。两件兵器相碰,樊瑞流星锤的铁链如蛇,绕缠着张清枪身。张清猛拉,想拽出长枪,但樊瑞熟用流星锤劫夺兵器之法,沉下马步,双臂运劲,全力拉扯铁链。
樊瑞身材比张清高大,一时张清抵挡不住,整个人被他拉动了一大步。若是两人单对单,张清这时最好的解法不是与樊瑞角力互拉,而是顺势前冲,杀入樊瑞内门近身搏斗,抵消那流星锤的优势。可惜这战法此刻行不通,他和樊瑞之间还有项充、李衮。张清如果顺势前冲,只会将自己送到包围圈里。
此时李衮见张清长枪被封,又被樊瑞拉得失去平衡,趁机冲上前来。张清大惊,幸好丁得孙前来救应已到,手提飞叉,敌住李衮。
张清轻啸一声,蓦然变拉为推,飞出长枪,加上樊瑞的拉力,那长枪迅速往樊瑞冲去。
樊瑞见长枪飞来,不慌不忙,把手里的流星锤头飞出,一点火光闪烁,正打在枪尖上,掉在地上。他这流星锤是双头锤,平时只用一个锤头,另一个锤头当做把手握在手里,隐而不发,必要时候可以用来偷袭或者求生,又叫‘救命锤’。不知道的人以为他是单头锤,往往不会防备,便中了他的算计。
张清抛出长枪只是为了扰敌,暗地里他扔出一块飞石,去打李衮。那飞石正打在李衮的膝窝。李衮膝盖一软,站立不得,跌倒在地。
张清掏出一块飞石,做势去打李衮。另一边项充果然中计,急忙用自己盾牌去给李衮遮挡,却露出自己空门。丁得孙看在眼里,趁机从腋下里掷出飞叉,正中项充。
丁得孙大喜,还要上前,张清拉住他,叫道:“见好就收,不要恋战。”
当下二人一溜烟回归本阵去了。
樊瑞不敢追赶,一手扶着项充,一手扶着李衮,蹒跚回去。
卢俊义见接连输了几场,气势被夺,天色又晚,更难防张清飞石,便下令回营。
官军趁机蜂拥到土山上,将箭楼、盾墙、木板等尽数焚毁。多亏了天寒地动,那土山被官军一阵连刨带挖,仍然还有四丈余高。
等天黑透了,张清和丁得孙收军回城。
二人登上城头,龚旺前来相贺道:“今日将军连胜数场,当真是可喜可贺。”
张清道:“有什么可喜的,今日他那里仍是试探,没有高手。段景住说的上将,一个也没出战。”
“那也难得,胜终究是胜了,将军无需苛求。”
“听段景住说,玉麒麟卢俊义枪棒拳脚,天下无双。”丁得孙道。
“若是他出战,我们避战便是。”龚旺道。
张清笑道:“你们也不是头一天打仗了,阵上作战和江湖打斗可谓天壤之别,他卢俊义就算是天下无双,不过是江湖人的手段,战阵厮杀未必就能如何。只是今日出战,土山已毁了不少,我们没来由放着守城的优势,非要出城和他们作战。且避战一段时日,再做道理。”
“我们不去求援吗?”
“请神容易送神难。先不说去哪里能请来客军,就算请来了不还是本地百姓遭殃?再者说,就是要独自打退他们,方才显我们的本事。”张清握着双拳道。
正说话间,一些商户听闻毁了土山,带着酒肉前来劳军。
张清下城相迎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