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见了,道:“今日这帮厮们倾巢而出,必起退心,防我们追击。但也不能轻敌,以免功亏一篑。兵法有云,将不知兵,兵不知将,乃战事大忌。我几人不熟庄上兵丁,只请师兄和祝家三兄弟各领一队人马,分路厮杀。我等在门楼上寻机策应。他们连吃败仗,士气低迷,只需再败了这一阵,便自散了。我们先捉了宋江,然后衔尾追击,一气赶到梁山泊,再捉了晁盖!”
栾廷玉听了道:“我引了一队人马出后门,去杀这正西北上的人马。”
祝龙道:“我出前门,杀这正东上的人马。”
祝虎道:“我也出后门,杀那西南上的人马。”
祝彪道:“我出前门,去捉宋江。他是要紧的贼首,捉了他一个,胜过其余百个。”
祝朝奉大喜,都赏了酒。各人上马,尽带了三百余骑奔出庄门,其余的都守在庄院门楼前呐喊助威。
孙立对祝朝奉道:“贼兵困兽犹斗,冷箭无眼,朝奉贵体,且回院内,以免损伤。此地局面,孙某一力维持。”
“如此有劳提辖,我去伙房看着他们准备得胜筵席。”当下祝朝奉下了门楼。
此时孙新和那东平府的来取的公吏已藏了大斧,只守在监门左侧。两个登州相送的军官藏了暗器,不离后门。乐和守定前门。内宅顾大嫂保护乐大娘子,拿了两把双刀,藏了弓箭。
原来孙立这伙人都是梁山泊好汉所扮,雷将军云天彪扮作孙立,青眼虎李云扮作孙新,铁扇子宋清扮作乐和,花荣的内人崔氏扮作乐大娘子,花荣的妹子女李广花雕扮作顾大嫂,小温侯吕方、赛仁贵郭盛扮作登州相送的军官,铁面孔目裴宣扮作东平府来取的公吏。几人都平心静气,只听风声便要下手。
且说祝家庄上擂了三通战鼓,放了一个号炮,把前后门都打开,放下吊桥,四路兵马一齐杀出来。待出了门,便四下里分头去厮杀。
扮孙立的云天彪带了十数个军兵,立在吊桥上。门里扮乐和的宋清便把原先带来的“替天行道”大旗插在门楼上,从怀里取出一只竹哨,运足力气吹起来。
守监门的李云和裴宣听得宋清尖利哨音,唿哨了几声,抡动大斧,把守监门的庄兵砍翻了数十个,开了陷车,放出那八个被囚的首领。
众被囚的首领各寻了器械,换了庄兵的衣服,趁乱四下厮杀,有如猛虎入羊群一般。秦明行动不便,抢了一匹马,来回纵火。
祝家庄内的精锐人马都去厮杀去了,庄内留的全是老弱,又无本领高强之人,根本抵挡不住。
祝朝奉见势头不好,却待要投井自尽时,被石秀赶上,一刀剁翻,割了首级。那十数个好汉,分头来杀庄兵。后门头吕方、郭盛又去马草堆里放起把火,黑焰冲天而起。
梁山泊那四路人马见祝家庄上火起,士气大振,合力向前。
却说内宅花雕听了宋清竹哨,扯出双刀,背着弓箭,护着崔氏,往前门来。
一边走花雕一边埋怨:“不让你来,你非要来,耽误我厮杀,少得许多功劳。”
崔氏道:“你当我想来,还不是你兄长信了吴用的话,说什么多一个官宦人家的女眷,多取信他们一分。”
花雕口里仍是嘟囔个不羞,好在那时庄里乱起,没人拦她们,叫二人上到门楼。
云天彪守在吊桥上,见二人来到,出了一口气:“别人我不担心,唯独担心你二人。若是不小心折损了,叫我如何给花知寨交待。”
花雕双刀还鞘,拿出弓箭,跃跃欲试道:“哪里可叫我射上一箭?”
“就是那里,长腿的功劳来了。”云天彪往前指道。
花雕看去,见是祝虎见庄里火起,心下大惊,撇了人马,先奔回来。
云天彪手持长枪,大喝一声:“临阵脱逃当斩!祝虎,你这厮哪里去?”
祝虎道:“非是我要逃,而是庄内起火,回来救应。”
“庄内自有我照应,你只管厮杀,否则军法从事。”云天彪长枪斜指,杀气腾腾。
见云天彪拦住吊桥,不让人过,又说出这个言语,祝虎已然醒悟,他大骂道:“梁山泊杀不尽的狗贼!”他驱马上前,要与云天彪斗起来。
云天彪压根不理他,只让手下军士在吊桥上垒起盾墙,放下长枪,犹如一个刺猬一般,叫祝虎无从下手。
祝虎无法,只得拨转马头,再奔宋江阵上来。不防门楼上花雕门射出一箭,在背后把祝虎射翻在地。众军乱上,把他剁做肉泥。
祝家庄前军见没了祝虎,士气大跌,四散奔走。云天彪、李云趁机大开庄门,迎接宋公明入庄。
再说东路那里,花荣拿出十分本事,祝龙斗他不住,飞马往祝家庄后门而来。待来到吊桥边,见后门头吕方、郭盛正把祝家庄客的尸首一个个往火里扔。
祝龙心里道声苦,急忙回马,往北就逃。花荣背后追来,只见他放下枪在马背上,拉弓射箭,正射在祝龙背后。花荣厮杀半日,力气耗费不少,因此准头差了一些,没射中要害,被祝龙带箭跑了。
祝彪听了庄兵报知,不敢回庄,只杀开一条血路往扈家庄奔来。
待见了扈成,祝彪哭道:“千防万防,终究还是被梁山泊赚了去。他们那一伙人,平日做派全是官府中人,看上去全无破绽,不料竟是梁山泊的卧底。”
扈成安慰他道:“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这庄子虽小,只要避战不出,他们也打不进来。梁山泊胡作非为,朝廷不会坐视不理。等大军来了,再想办法。”
祝彪问道:“三娘何在?”
扈成道:“她不在庄上,应是出去练拳去了。”当下扈成命人取来酒肉给祝彪吃。祝彪借酒浇愁,吃得半醉。扈成喝一声,十来个庄客涌到厅中,捉了祝彪。
扈成亲自押解祝彪来见宋江,先叫一个庄客前来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