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以文会友1
带着这样的心情讲课，我能讲好吗，就连坐在下面常听我讲课的市教研室的老熟人脸上也表现出怀疑的神态。下课了，我没等听课的人走出教室，就先夹着课本朝保卫科走去。只听后面人们在议论：“这小许怎么搞的，过去讲课从来不象今天，怎么神魂颠倒，心不在焉……”
“找我什么事？”我的脚还没有迈进保卫科的门，就急切地问起来了。
“是这样的，你丈夫这几天没回家吧？你知道为什么吗？”公安局的人问到。
“不回家是常有的事，他的事我怎么知道。”
“是的，我们也听说过你对你丈夫也是恨铁不成钢，他的所作所为与你无关，但他毕竟是你的丈夫，你们毕竟还是一家人，我们不能不找你。”公安的人解释着。
“什么事，你们说吧？”我想知道事情的究竟。
“是这样的，你的丈夫，还有一个绰号叫刀子的，他们酒后****，不给钱，还把人打成重伤，当时正好遇到我们公安夜间巡逻把他们给抓起来了，至今还关在看守所里。”
一听是因为****打伤人，我顿时火从心中起怒自胆边生，这哪里是人，简直是禽兽不如，是流氓，是恶棍，积累了几年的怨气一下子从我的牙缝里挤了出来：“关！关！该怎么关就怎么关！”
“关，当然是要关的，但是罚款不能不交，打伤的人不能不治，我们来找你有三点意见，一是请你今天把罚款送到公安局，按照治安处罚条例应交罚款一万元；二是”小姐“和老板都被打成了重伤，先送一万元医疗费到医院去；三是给你丈夫送点行李到看守所。”
听到这个结论，我犹如五雷轰顶，两万元这可是我几年的工资呀，更何况还有我的名声，我的脸，我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了这个现实的打击，我一下子晕倒了，在场的人慌了手脚，校长和同事们闻讯赶来把我送到学校医务室。就这样一下子满城风雨，都知道我有这么一个卑鄙无耻的丈夫，我也觉得愧无面目见人。后来东拼西凑交清了罚款和医疗费。
半年后，他从监狱里出来了，这半年当中我没有去看过他，我决定结束这本不应该由我来承担的痛苦。他回来的那天晚上，我对他说：“如果你还有人心，你就为我想想，为我们的女儿想想，我怎么做人，女儿长大了怎么做人，对你的所作所为我已不想再原谅，对你的将来我也不想再抱什么幻想。”说着我拿出早就写好的离婚协议书要他签字。也许是他自知哀求已经不会有效，也许是他良心发现，没有任何反对的表示，签了字，带上自己的换洗衣服就走了。总算还有一点儿人性，他说他是自作自受，家里什么他都不要，就算他留给女儿的一点儿记忆，别告诉女儿他曾经有一个不争气的爸爸……“说到这里竹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仿佛有一股冲出围城的轻松。
随着她的一声长长地喘息，文仲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既为竹君的不幸婚姻而深感同情，这使他想起古人说过的一句话：“美女常伴拙夫眠，才子总抱嫫母睡。”同时他又为竹君的终于解脱而欣慰，更为她的后来而担心：“那以后……？”
竹君知道文仲要说什么，索性不等他的问话说完，她就接着说：“以后我就带着女儿肩负教育的重担，既教育女儿，又教育学生，我把所有的爱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我的学生身上都放在我的女儿身上。我不想再度背上婚姻的十字架在人生路上象蜗牛一样艰难地爬行。”
“他后来没找你和女儿吗？”文仲关心着女儿也关心着那个男人的命运。
“他和我离婚后不久，就远走高飞下海到了深圳，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离开了那帮难兄难弟，先是打工，后经营了一家小食城，渐渐地生意越做越大，有人劝他和我复婚，他说他知道我不是为了钱，他知道我们之间文化差异太大，和我在一起生活他感到压抑，他不配做我的丈夫，也不配做女儿的父亲，他后来就在深圳组建了一个新家，只是偶尔回来看看孩子。说句实话我为他能浪子回头得到一些安慰，但至于说要真让我和他复婚，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我绝对不会重蹈复辙。”
听着竹君的叙说，望着江心那逆流而上的小船，那忽明忽暗的桅灯，那不时翻腾的漩涡，联想到自己的婚姻，他和她不正是这逆流而上的小船，那漩涡不正是文化差异激起的人生漩涡吗，稍有不慎就会将婚姻的航船沉舟江底。这样的婚姻必然是不幸的产物，与其在冒着藏身鱼腹的危险，不如早点靠岸各自寻找自己的避风港。想到这些文仲看着竹君，两眼绽放着赞许敬佩羡慕的目光：“你的选择是对的，你让我看到了一个有胆有识，德才兼备，才貌双全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文仲随即脱口而出咏首诗，以示对人生的感叹：小船逆风泛中流，苦撑硬拽艰难渡，不如寻个避风港，风平浪静泛轻舟。
“是呀，离婚后，我的确有一种解脱，所以这么多年来，我没有再向任何人提及我那不幸的婚姻，今晚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对你说这么多，我想也许是同病相怜吧，也许是我们有一种天然的默契吧。”竹君望着文仲诠释着对他的理解。
夜深了，江边的游人渐渐稀少，一阵江风轻轻地袭来，他们都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文仲突然想起了竹君的女儿：“时间不早了，璇儿还一个人在家里呢！”
竹君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是的，已经下自习一个多小时了，你看，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
“对不起，是我打扰了你，让女儿一个人在家，怪可怜的，早点回去吧！”文仲发自内心地催促着。说着伸出了右手准备握手道别。
“谢谢！难得你这么细心，还记着我的女儿。我很感动。”竹君也伸出了右手，两只手再次握到了一起……
那天晚上，他和她都无法入睡，都在回想着江边那一席长谈，都在把对方的遭遇与自己那早已干涸的心灵映照，都在想彼此的人生历程。彼此的文化品位，彼此的情感世界是那么相近，彼此的心灵是那么相通。都在想假如自己能有一个这样的红颜或蓝颜知己，工作中相互支持，精神上相互慰藉该有多好啊！
带着同样的心情，他和她开始了新的一天，一走进教室都不由自主地瞟一眼对方，那眼神是亲切，是神秘，是无声的问候。
晚上，文仲又来到了江边，他希望在这里再次见到竹君。白天他很想约竹君再到江边相见，但一想到昨晚她的女儿一个人在家，他心里就有无限的歉疚。孩子是大事，孩子是竹君的人生希望，现在又处在教育的关键时刻，竹君肩上的责任重大。来到江边后，他几次拿出手机又放下，理智告诉他，一切要为她着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