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黄金岁月6
辞退对象确定了,他原以为有一场暴风骤雨式的白热化唇枪舌剑。没想到却出奇的平静,辞退对象都按照规定领取了辞退金,悄悄地离开了清水中学。就连上次骂了三天的老虎,屁股虽然被摸了,但也只好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找谁呢?找校长吧,方案是教职工代表大会定的,票是教职工投的;找教职工吧,没有一个人投自己留任的票,岂不是****不臭挑起来臭吗。只好打掉牙齿肚子里吞。
紧接着是安排教师家属,也仍然是由工会主席负责,按照方案去落实。原则上是贡献大的优先,困难大的优先,按照家庭人均收入和近两年的教学效果进行量化打分,张榜公布。然后从高分到低分依次录用。并且形成规距,以后用人都是这样,让广大教师都感觉到自己工作有了成绩,不光是个人的,也是家庭的。
这两件事的顺利完成,大多数教职工都对文仲刮目相看了,不少教师都说:“这家伙难怪能把镇小从一个有名的乱摊子变成清水市的红旗学校,的确是人精,精明强干。”
也有人说:“这还是次要的,关键是这人作风正派,办事公正廉明,没有私心,所以才能保证这些棘手的工作变得不棘手。要是有一点私心,这两件事都绝对办不成。”
看起来,文仲的头三脚是踢开了,然而暗流滚滚。任何一个单位总有那么少数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他们要么唯利是图希望在乱中捞到油水,要么有政治野心,似乎他们天生的本领就是挤兑别人。正当他为这两件事的圆满完成而暗自庆幸的时候,脚下却横来一个又一个的绊子,有的叫人一生刻骨铭心。那是八月中旬,一年一度的全镇教师大调整又开始了,文仲早就盼着借这个机会引进一些优秀教师。没想到第一个绊子竟然来自教育组,这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的。那天上午,教育总支召开会议研究教师调动。正式开会了,教育组长说明了会议的主题之后,紧接着就说,经过研究将罗冠英老师调入清水中学。
这罗冠英是镇小的一名教师,根本不能胜任初中教学。文仲早在镇小时就领教过他的厉害,不仅事业心责任感极差,而且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曾经因她早晚自习不跟班,文仲多次找她谈话,拒不改正,不得已只好在教职工大会上没点名批评了一下,结果大哭大闹,不肯善罢甘休。就这样一个教师居然要调到清水中学,不就因为其父是一个不能得罪的顶头上司吗。文仲一听这个决定,不禁怒火中烧。说什么支持他的工作,全都是狗屁胡说。文仲想宁可校长不当,也不能服从这个决定:“你们说是研究决定的,我怎么不知道呀?”
“你要清楚,你只是一个总支委员,不一定事事都通过你?”教育组长拿出了他的权威。
“可这是往我的学校里调人呀,总该征得我的同意吧?”文仲柔中带刚地反问道,虽然声调不高,但明显有着不满。
“下级服从上级,人事安排可以不通过你。”教育组长脸上明显暴露出不快。
“假如,我不同意呢?”文仲阴沉着脸。
“不同意也得同意,这是组织原则。”教育组长铁青着脸。
“既然如此,那今天这个会议我不参加了,这个校长我也不当了,你们口口声声说什么支持我的工作,却原来是让我钻进你们下好的圈套。这个当我不上了行吗,我去教书去,你们总还没有权利开除我的公职吧。”说罢文仲夹着公文包愤愤地离开了会场。
文仲的这一举动是他们始料不及的,他们万万没想到平时一向还算温和的文仲竟然会发这么大的火。说真的文仲那时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不当校长了。这样的校长当着又有什么意义呢。看到局面僵到如此程度,参加会议的分管教育的副镇长,连忙站起来拦住文仲:“有话好说,可以坐下来慢慢说,不要发这么大的火吗。”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文仲也不打算再缓和,仍然态度十分坚决地说:“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要这个人调到我们学校,会议我坚决不参加,校长我坚决不当。此处有理说不清总有说理处,我今天下午就到教委去。”说罢头也不回就走了。
那天下午,文仲果真去了峡口市,不过他没有到教委去,而是到一个朋友那里散心去了。他反复想来想去,最好还是不当这个校长了,说不定将来还有多少人给自己设下圈套,何必要去趟这个浑水呢。
在朋友家里玩了两天之后,文仲想梁园虽好,非久留之地。就回到家里,准备从此了却官缘。谁知刚一进门,分管教育的镇长就登门拜访了:“我开始对罗冠英不了解,他们给我汇报后,我没有反对。后来我经过了解,我觉得你那次坚决反对是对的,他们这样任人唯亲,我也很有意见。这几天我批评了他们,但不知他们是不是纠正。不管是否纠正,你都不能说不当校长了,那样也许正中他们的下怀。现在我跟你明说,有人就想让你在清水中学栽跟头的。因为在政治舞台上你已经对有些人构成了威胁,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因此明天的校长会你必须参加,不仅参加而且该坚持的还要坚持,我就不相信他们能把你怎么样。”
第二天,教育组召开全镇校长会,文仲按照镇长的意思参加了。会上安排布置了有关工作之后,就通知这一年的教师调动情况。这一次没有公开宣布,只是把调动人员用调令的形式通知到各学校,也许他们是怕文仲让他们难堪。等文仲接到调配教师的通知时,罗冠英的名字赫然在目,他顿时眼前金星直蹦,“哗”地一声将通知撕得粉碎,并将碎片扔到主席台上,索性面对入会的校长揭开了他们在人事调动上的舞弊行为:“罗冠英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在座的都清楚,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们没和任何人商量,非要塞到清水中学,大家说这是为什么。什么以工作为重,任人唯贤,完全是他们的一块遮羞布。”
“反正通知已经下了,以文字为根据,你不接受也得接受。”教育组长色厉内荏,一脸乌黑。
“这是你们的权利,但我也有我的权利,一不接收,二不安排工作,三不发工资,四坚决向上级反映情况。我就不相信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不信我们走着瞧,什么党的干部。”说罢文仲就当着他们的面找了一辆车子。“走,到教委去,找主任。”
这下教育组长才慌了手脚,没想到文仲真的说到做到,只好说:“这个你不要别人你一个也别想要。”自己为自己找了一个下脚的台阶。
见他软了下来,文仲也就没再说什么了,再说目的已经达到了,何必还要那么计较他的只言片语呢。
天上有多厚的云,就会下多大的的雨;天上下多大的雨,地上就流多大的水。这虽然是自然现象,但观察人类社会似乎也透视出这种道理。尤其是官场上更是立竿见影,有些人就是这种名利场上的角手,只要上面有点风吹草动,下面的人就以为有了救命稻草。听说文仲和教育组长闹僵了,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就开始遥相呼应,粉墨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