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鹦半空中拦腰接住言之华,他已经不省人事。幻行步凌空而起落在了三楼的滴水檐上。
“之华哥哥……”
言之华缓缓睁开眼睛,便见一张写满担忧的脸,不再像方才那般不近人情,从前的那个琴鹦仿佛又回来了。
琴鹦见言之华睁开眼睛,两人目光相对,琴鹦赶紧别过头,将他放开起身便要飞身离开。
言之华不舍的紧紧抓住琴鹦衣角:“鹦儿,我知道你还在关心我,情未绝,意尚在。何苦要分隔天涯,我们好好在一起过以后的日子不好吗?”
琴鹦看着天边的月色叹了口气:“我救你不是因为情,而是当日在我家门落魄之后你对戚姨娘的收留照顾之义。”说着琴鹦转过身蹲下,贴近言之华的脸道:“你可听过范家庄的灭门之事?”
言之华看着骤然放大近在咫尺的清秀的脸,心动不已,狂跳不止,不知为何她提起那件毫不相关的陈年旧事。只是愣愣的点点头:“知道,一夜间上到庄主范铭,下到仆人丫鬟皆因病暴毙。”
“他们并非死于疾病,而是死于天罡七星剑,这世上只有我爹爹一人会此绝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的至亲血仇,流离之苦不过是因果报应。”琴鹦说的坦然,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
言之华却能体会琴鹦此刻的心伤无助:“鹦儿,这不是你的错,这些仇怨也不必由你来承担。我看重你,不是因为你是谁的女儿,回到我身边吧,你只要做简单快乐的琴鹦便好。”
突然一柄剑光闪动,布匹撕裂声划破长空,龙芽手持燕邪剑将琴鹦的衣角斩落。“你的话太多了。”
言之华握紧手中的衣角看着琴鹦,他知道不能让琴鹦就这么离去,她这样乱造杀孽,最终只会伤了自己。“鹦儿,那年兴南别院花园秋千下惊鸿一见,我便暗暗下定决心许你一生安宁。是我三心二意寒了你的心,我发誓从此不再让你受一点委屈。别再错下去了……”言之华苦口婆心。
龙芽见状将燕邪剑抵在言之华的喉咙上:“四夫人心中的那个人不是你,休要死缠烂打!”
“龙芽,走了!”琴鹦冷冷道。
言之华看着两人将要远去的身影:“那个人已经死了!何苦去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鹦儿!”
几日后,琴鹦和龙芽回到了永夜城,琴鹦化妆成机杼苑的绣娘,从密道直接上善人层。
“自从四统领和夜王同归于尽之后,司恭谨的人便接手了永夜城,钱原化和司马菡被禁足在西厢房。”龙芽将永夜城的现状告知琴鹦。
“可有受伤?”
“放心,司恭谨想要借用钱原化的医术,不会要他性命,司马菡是钱原化的逆鳞,也是辖制他的重要筹码。自然也安然无恙。善人层和之前收拢的铁游豪的人都听命于我,我佯装要归顺,尽管司恭谨防范,也没有贸然出手,所以我依旧行动自如。”龙芽三言两语。
琴鹦入座正堂,连日来赶路不禁露出一丝疲态,琴鹦轻抚着腹中骨肉:“弦羽何在?”
“人就在善人层,四统领答应将他收归手下,那人机灵,做事还算勤快。我这就命人将他唤来。”龙芽离去。
从弦羽口中琴鹦得知了水月和武藏竟然双双殒命。
弦羽回忆起当日琴鹦走后壁牢发生的一切。
那天,弦羽按琴鹦的意思从壁牢救出水月,那水月执意求弦羽将武藏释放,弦羽一时心软便答应了她。谁想到那武藏出来后,竟趁他不备,将他打倒在地,将他的钥匙抢走放出了曹风华。
水月心如刀割,到了此时此刻终于明白,有些人,有些感情变了就是变了。水月心灰意冷,眼睁睁的看着曹风华拿走钥匙将曹文儒放了出来。
那曹文儒脱身之后拔出匕首打算杀掉弦羽灭口,千钧一发之际,水月挡在了弦羽身前阻拦。
曹文儒却一意孤行道:“笨女人,多管闲事,去死吧。”水月心口中刀,血蔓延开来。武藏见状和那曹文儒拼杀起来。弦羽趁机逃到了善人层,被龙芽所救。
之后在龙芽的带领下,来到归鬼层,见壁牢内只留下了水月的尸体,那武藏也被人从身后刺中,气绝身亡,倒在她的不远处,手向着水月的方向,地上有拖行的痕迹。武藏临死前爬向水月,只是还没等牵到她的手,就死了。
钱原化蹲下查看伤势,在刺死武藏的匕首上闻到了一股脂粉香:“他是被一个女人背后偷袭的。”
“不用说了,定是那个曹风华,看她的样子就不是省油的灯。这贱男人死了活该,只可惜了水月,一片真情都喂了狗。”龙芽忿忿道。
“这女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谈什么可惜。”黑色乌鸦盘旋上空苍老的声音道出钱原化对二人的评价。
琴鹦听了弦羽的叙述,她与水月武藏两人相识一场,想不到竟双双死于曹氏父女之手,当日在千径楼本有机会杀掉曹文儒,却因救言之华功亏一篑。思及言之华,那曹风华在他的眼中那般貌美心善,若是知道她的本来面目,又会怎么面对?
琴鹦思虑间竟疲累的睡着了。
弦羽说罢低头久久没有听见琴鹦的回应,便试探抬头见琴鹦侧倚在榻上紧闭双眸,睫毛翩若羽扇,皮肤清透若雪,朱唇圆润小巧,美的像一幅画。
弦羽不知着了什么魔轻手轻脚起身,走近一步,又一步,眼中已经看不到其他,距离一臂之远,弦羽颤抖着手想要触及眼前美好,突然回过神来,手停在半空中握紧拳头,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一抬头已经狂奔到善人层的门口,不要说她是四夫人,即使她还是那个兴南别院大小姐,她眼中看到的也是言之华,那日斗兽台上有机会并肩作战,已是上天的馈赠,此生复何求!弦羽被自己萌生的思绪吓到,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
琴鹦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龙芽见她醒来赶紧送上清淡的吃食。
琴鹦接过清粥吃了半碗道:“我想看他的尸体。”
龙芽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是龙芽无能,未能找到四统领的尸体,当日四统领与夜王同归于尽爆体而亡,司恭谨趁机发难,乱杀那些其他首领的部下,永夜城上下一片大乱,后来我率众归降,才保住善人层上下近千人的性命。等大乱平息,四统领的尸体便从人间狱消失了,我几番暗中打探,终是无果。”
“难为你了,龙芽,你又何错之有。”说着琴鹦扶起龙芽。
“死了好,不见也好。”琴鹦喃喃自语。
傍晚时分,琴鹦本想随便走走,浑浑噩噩独自一人竟来到了人间狱,便是夜王与落夺决斗之地。在那之后便被司恭谨封闭,不许任何人涉足。
突然四周烛火复燃,火光冲天,染红了人间狱斗兽场,仿佛在每一处角落里涂上鲜血。琴鹦脑海中不断浮现那日猎杀白眼狮王的画面,甚至隐约还能闻到血腥味。
突然阴风骤起,九天阴阳扇旋风般袭向琴鹦的脖子。琴鹦幻行步翻身躲过,目光盯着扇子回旋一圈落在司恭谨的手上。
“那落夺对你真算是掏心掏肺,这一招都教给了你。”司恭谨突然出现。
“他教给我的不止这一招,你不是想学神脉经吗,我这就让你看看它的威力。”琴鹦无线蜿蜒掌杀向司恭谨。
司恭谨挥扇阻拦,琴鹦手腕盘旋绕开扇面旋风,这掌攻击是假,琴鹦主要是想拉近两人的距离,以大千化形掌接触到司恭谨的皮肤,便可将其化为一滩血水。
怎耐就要接触司恭谨手腕的瞬间,手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回。司恭谨趁机一爪抓向琴鹦的脖子,琴鹦躲闪不及,只能幻行步翻身拉开二人的距离。
司恭谨收扇伫立:“若我没有看错,你那一招只要接触到我的皮肤,便会腐蚀到我,曾见落夺用过此法,多年来我便寻秘籍,终于让我想到这克制之法,舟山凌家的‘幌风伞’可在我的身体外形成一层保护,刀枪不入。神脉经上的武功确出神入化,但你想要杀我,确是痴心妄想。今日将要命丧于此的是你。”
“至亲血仇,不共戴天,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琴鹦咬牙切齿道。
司恭谨闻言哂笑:“那姓言的小子没告诉你吗?我是被落夺算计了,若不是他,你的父母不会死,兴南别院仍是雄霸一方,你还是那个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千金小姐。你的仇人不是我,而是你腹中骨肉的生身父亲。我还真是佩服你,怀着仇人之子,怎么有脸活到如今,他日九泉之下,你如何面对爹娘呢!”
“你说的对,正是因为没脸见他们,我才不能死。若不是你的贪婪、野心,怎会轻易中计,血债定要你以血来偿!”琴鹦不再多言,施展神风刃中的手刀。
这刀风锋利如刃,强劲可开山劈石。司恭谨用九天阴阳扇接到第三次攻击,便被震的后退几步,这神脉经的果然精妙,远程攻击力亦如此犀利,眼下必要拉近两人距离才有胜算,司恭谨思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