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莲故意假装听不见,让琴鹦又重复了一遍。
二人嬉笑间,钱原化携司马菡从道观里走出。她二人身上的锁链还挂在身上,只是在往后的日子里不需要用它牵绊住彼此。
琴鹦用燕邪剑想帮两人将锁链砍断,钱原化却抬手制止。司马莲上前:“留着这鬼东西干嘛,小菡萏不会再离开你了。”
钱原化这才同意让琴鹦动手将锁链除去。
琴鹦刚开始还未反应,突然觉得司马菡有什么变化,原来她身上的疤痕尽褪,肌肤柔嫩似雪。琴鹦后知后觉,是因为从她见司马菡的第一眼起,她就觉得这才是她应该有的样子。
琴鹦一脸洞悉的模样:“你做的好事?”
司马莲骄傲仰头:“小事一桩,我司马莲的妹妹,嫁人当然要最好的模样。”司马莲说着眼泪却止不住了。
他自己将眼泪擦拭掉,将钱原化拉到一边和他说了一句话。在后来的日子中,琴鹦才知道司马莲当时对钱原化究竟说了什么。
突然,一只黑鸽飞过,司马莲抬臂,飞鸽便下落至其上。司马莲取下黑鸽腿上的信笺,打开一看骤紧眉头,她一把将信狠狠的握在手里:“小菡萏,我不能送你和小哑巴回翻云镇。你们要自己多加小心。”
琴鹦听闻此言便知道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否则,司马莲不会放着心爱的妹妹不管。
“何事?”琴鹦思来想去,只会有一个人能让司马莲如此记挂。
司马莲面露难色,如今琴鹦已经找到好的归宿,他不希望她再卷入落夺的杀戮计划之中。虽然他知道落夺对琴鹦极为看重,但是他不敢赌这份看重究竟能否让琴鹦留住性命。只怕即使保得性命,也会遍体鳞伤。
“是……是落夺受了重伤。神脉经现世。”司马莲最后还是和盘托出,让琴鹦自己选择。
陈留刚死,神脉经在此刻突然现世。两者之间是否会有关联。以落夺的武功居然还会被打成重伤,打伤他的人会不会就是自己灭门之仇的元凶。琴鹦反复思量,怎么能放过这样一个重要的机会。
琴鹦当下让九辰道观的小道童给言之华捎去了口信:“家仇有变,事急从权,速归勿念”
司马莲和琴鹦马不停蹄,很快到了永夜城,二人从善人层的密道上山。见门口的守卫比平时多了两倍。而且通往落夺房间的路上也布满了人。
司马莲和琴鹦都被拦在门口,不得入内。
“是我,都不能进吗,你新来的啊,连我都不认识!”司马莲大声吼道。
守卫赶紧陪笑道:“小人守在善人层十年了,医仙,小的当然认识,只是四统领有命,不论是谁,一律不见。”
“嘿,你还是老前辈,难道不知道我和四统领情如手足吗?”司马莲较上劲。
守卫愣愣摇摇头,表示不知。落夺是何等无情冷绝的人,不然也不会有雕心雁爪之名。哪里有和他呼朋称兄的人。
司马莲作势要和守卫扭打,只听见房门中传出落夺低哑的声音:“门外可是司马?”
守卫答道:“正是医仙。”
“让他进来”
司马莲这才露出笑脸,转身看了看身边的琴鹦:“落夺,小鹦鹉回来了,我们一同来看你。”
“姑娘留步,四统领只要见医仙一人”门口的守卫拦住琴鹦。
司马莲不依不饶,琴鹦不想他为难:“你进去吧,我去西厢房等你,他的伤要紧。”
琴鹦自己到了西厢房等候,多日不曾涉足,没想到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琴鹦在茶几旁等了一夜,司马莲也没有回来,不知不觉就伏在茶几上睡着了。第二天一早,司马莲打着呵欠刚进入房间就看到琴鹦还在睡着,当下扯了一床背子帮她盖好。
琴鹦察觉到有人在给她披被子,从睡梦中惊醒:“落夺怎么样了?”
“你就是因为担心他,所以一直在这等消息?”司马莲试探道。
“是呀,你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琴鹦也没有去想司马莲的话有什么弦外之音。只是一心担忧落夺伤势。
司马莲愣住了,他真是看不懂这两个人,男的明明日思夜想为她细心谋划,她就在门外却又拒之千里冷言不见。女的呢提起他恨的牙痒痒,明明有锦衣玉食的佳公子视而不见,却会为他担心的整夜不眠。你说他俩人两情相悦,见面却若仇人,没有半分温情。真是难以理解。
当下坐在琴鹦旁边露出一种思虑的神情,摇摇头叹道:“他受伤过重,只怕是无力回天。”
琴鹦有心理准备落夺的伤势严重,但没想到会危及生命:“你不是医仙吗,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司马莲低下头,十分懊悔痛苦的样子。
琴鹦的心瞬间凉至冰点,仿若一股寒风将心头的一丝温暖抽走。好像整个心也缺了一部分:“我想看看他可以吗?”
司马莲闻言来了精神:“对,你多陪陪他,这段时间,他有什么要求。你尽量满足他,别让他带着遗憾离开。”
琴鹦点点头。
琴鹦做了一碗清粥端进落夺的房间。窗边的鹦鹉与儿见琴鹦便开口道:“回来啦,回来啦。回来啦……”
落夺侧身伏在床塌之上,闻鹦鹉聒噪之言皱眉。“吵死了,闭嘴!”
其实琴鹦踏入房间的那一刻,落夺便知道她回来了,只是那只鹦鹉就像活在落夺心里般,将他雀跃的心情明晃晃的表达出来。让他觉得有些难堪。
琴鹦见落夺闭目,以为他在休息,便轻手轻脚坐到床边。
看着落夺睡颜,相较平日里,确实苍白了许多,唇上也没有一丝血色。头顶还有一滴汗悬在眼皮上方就要落下,琴鹦从怀里取出一方丝帕想帮他擦拭。
就在刚一接触到他皮肤的时候,突然手腕被狠狠抓住,他的力气很大,琴鹦感觉有一点点疼。
落夺睁眼挑眉:“这是我的丝帕?”
琴鹦点点头,正是那日落夺帮琴鹦擦汗,清洗之后一直没有机会归还。
“一直带在身上?”落夺追问。
琴鹦还是微微点头,她也不知为何怎样的生死关头她都经历过,可以做到面不改色。但在这个人面前却总是害怕的小心翼翼。
落夺松开钳制琴鹦的手:“擦吧”
琴鹦轻轻将落夺额头的汗拭去,期间他还咳嗽了好一阵儿。
琴鹦将丝帕收好:“等我洗好了,还你。”
落夺平稳内息点点头。
琴鹦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就拿了清粥一口口喂到落夺的嘴边。
看着落夺并未像平常一样冷脸拒绝,反而乖乖的张口吞下。琴鹦心里反倒不是滋味。等落夺下一秒再看,琴鹦已经梨花带雨,轻声抽泣起来。
落夺短暂发愣,嘴角一丝微笑稍纵即逝:“怎么哭了?”
琴鹦努力克制,眼前的人曾经多么的不可一世,如今也只能躺在床上需要别人照料且命不久矣。真是时也命也。
琴鹦尽量用从前的语气,她也不想让落夺生命最后一段时间失去往日的骄傲,需要别人的同情怜悯度日。
“你哪知眼睛看见我哭了!”
落夺用手点点自己的双眼:“这只,和这只。”
琴鹦见落夺的老实回答破涕而笑。
落夺转过头不去看她:“又哭又笑,像个小女人,成何体统。”
琴鹦忍住不笑:“我本来就是啊,你今天才知此事?”
“哪里学的这般贫嘴。”落夺微微动气便又开始咳了起来。
琴鹦见状手足无措:“怎么办,我去给你熬点雪梨汤润喉。”也没等落夺回复,便急忙跑去厨房。
琴鹦前脚刚走,司马莲后脚跟了进来:“怎么样,病入膏肓的滋味不错吧。”
“我死你是不是很开心?”落夺道。
司马莲坐在床边:“我有什么好开心的,你死了,我可要少了多少趣事。单这小鹦鹉,我只怕以后都见不到了。”
落夺闭目养神:“你二人不是关系匪浅,怎会见不到。”
司马莲灵机一动,嘴上功夫他可没怕过谁:“你死了,小鹦鹉嫁给言之华,她成了玉帛庄的少夫人,自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姓言的小子,把她关在家里天天自己欣赏,那……“
“滚!”落夺难掩怒色。
只见司马莲一拍桌子高声道:“你以为还是曾经作威作福的永夜城四统领吗,我已经检查了你的伤势,筋脉逆行,肝胆皆碎,现下永夜城上下任何一个小喽啰都能杀了你。你还对我大呼小叫,我早就受够你了,明明年纪比我小,对我呼来喝去。我忍你够久了。四统领的位子也是该换一换人了!”司马莲突然变一副面孔狰狞道。
“你想怎样?”落夺气息难平,一只手想要起身十分困难。
“送你上西天!”司马莲说着从床板下拿出一把匕首直接插向落夺的心口。
刹那间琴鹦挡在了落夺身前。司马莲立刻收回匕首,被自己的余力震的后退了几步。
原来琴鹦端着雪梨汤走到门口便听见司马莲在说自己会嫁入玉帛庄,便驻足在门口,随后两人的对话都被她听到一字不落。见司马莲挥刀,便立刻幻行步挡在落夺的身前。
“司马莲,你疯了是不是?”琴鹦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