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那日杨春成将曹氏父女及言之华三人带上永夜城,便将三人的行程报告给二统领陈君。陈君夸他办事妥帖,特命他继续监视三人。早前探子尾随琴鹦及言之华二人从归鬼层一路出来,跟踪至此。
杨春成根据手下的暗号指引找到二人,一埋伏直等在暗处,待言之华离开,这才现身。
琴鹦不通武功,一拳被杨春成打中胸口,当即滚到洞中岩石边,口吐鲜血。她想挣扎着站起来,却无力做到。
“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们躲在此处?那日我从李青的手里救了之华,便将他带了上来,感激我吧,临死之前让你见他一面。我不懂他老人家为什么让我帮你,呸!你害我武功尽毁,被逐出玉帛庄,我帮你,要我帮你,我帮你下地狱!”说着杨春成一掌袭来。
琴鹦闭上双眼,却并未受到重击,只见那杨春成突然捂住喉咙,在地上打滚。咿咿呀呀发不出完整的句子。一只蝉停在他的腿上。
黑袍男子出现在洞口,依旧是那个熟悉的身影,为什么,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他总是出现给她希望,随后却将她推远,无法靠近,无法得到一丝温暖。
落夺本走向杨春成,打算结果了他。
琴鹦知晓落夺意图,一时心慈手软念在他曾救言之华一命出声阻止道:“落夺,落夺,带我走。”
闻此言,落夺哪里还顾得上地上打滚的人,幻行步眨眼间来到琴鹦身边,弯腰将她轻轻抱起。
明月皎洁,月光清冷却不寒人,周围树木郁郁青青,隐在黑暗处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可怖。虫鸣声混杂着风穿树叶奏出的韵律交相呼应,反衬出夜的寂静。
路过一条狭窄的杂草丛生的石林,落夺缓步将琴鹦的头护在手里小心翼翼的经过。琴鹦从眼前的天鹅颈,目光向上看到那在漆黑夜里反而明亮如星光的眼睛。
“你是阿与吧,是你吧。”也不知琴鹦是真的神智不清,还是在自己骗自己。
“我是落夺,永夜城的四统领。”冷冷的声音在耳边想起,不带有一丝情绪变化。
“是了,没有阿与,没有这个人,从来没有。”说着琴鹦抱住了落夺的脖子放声哭了起来。
从没有见过这样脆弱的琴鹦,放下所有防备像个孩子,哭的十分伤心,落夺见状停下来,不知所措:“何故如此?”
“阿与,我好想你。”琴鹦啜泣着。
落夺也不动,就这样任她伏在脖颈。琴鹦哭的累了,注意到自己的鼻涕眼泪都蹭到落夺的脖子衣领上。自己眼角的泪还未擦干,便开始手忙脚乱的帮落夺擦拭。
落夺出声喝止了:“别再动了,无妨。”便继续前行。
琴鹦此时身体已经恢复一些,可以自己走了。但不知是何缘故,却贪恋这一份怜悯。
言之华避开众人耳目孤身一人潜回归鬼层。小心谨慎的敲开曹风华的房门。
“言哥哥,你怎么回来了,三统领下了命令正派人捉拿你。”曹风华见言之华大为惊讶。
“曹姑娘,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言之华说着拉住曹风华的手。
“不行,我不能走。”曹风华转身。
“为什么不能?”言之华来到曹风华身前看着她问道。
“现在锦绣阁就在永夜城的控制之下,我还能逃去哪里呢?”
“跟我回玉帛庄,他们绝不敢去那里要人。”言之华信誓旦旦。
曹风华露出欣喜的微笑:“言哥哥,今日有你这番话,也算不枉费我对你的一片情谊,上天给予我不世容貌注定我是个不祥的人,我在你的身边定会拖累你,你忘了我吧。”
说着开始低声啜泣。
言之华心都化为了一滩水,难掩心疼:“风华,你莫要看轻自己。你不是累赘,你有涵养心地善良,你的内在更胜过外貌千倍百倍,天下之人任谁可得你芳心皆是三生有幸,切不可妄自菲薄。”
“自小我便受容颜所累,受尽非议,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样话的男子,我今生夙愿便是寻一真心人托付终生。言哥哥,你是这个人吗?”曹风华陈情。
话已至此,言之华不能不直面她的感情,若说他对曹风华没有动心是假。但他已经有了琴鹦,又怎能三心两意。救曹风华是义,对青梅竹马的琴鹦是情。如今要在情义之间做出选择,言之华难以决断。
曹风华见言之华迟迟不肯回答:“是因为铁小姐吧,她就是你一直要找的琴鹦?是呀,一个是三统领的亲生女儿,一个不过是阶下囚,如何选择傻子都知道。”
“不是的,琴鹦不是铁游豪的亲生女儿,她是冒认的,当年金凤夫人临盆是我娘帮忙接生的,此事不会错。方才在魔岩洞他已经亲口对我承认了。”言之华急于分辩自己并非攀龙附凤小人,也没管事情的严重性。
“若你心中对我没有半分男女之情,就请离开吧。”曹风华决绝道。
“风华,我怎么能忍心看你处在水深火热之地,独自受苦,你在我心里,和琴鹦是一样的。你二人任谁受伤我都心碎肠断,我的这颗真心,真想掏出来让你看个真切。你才知道你在我的心里的份量有多重。”言之华句句肺腑。
曹风华闻言哭的更伤心了:“你,不要再说了。”
言之华心急如焚:“你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我相信你”曹风华仿佛下了好大决心。
言之华激动的抱紧曹风华。
此时门被一脚踹开。“好啊,臭小子,还敢回来,放开你的脏手!”铁游豪声若洪钟。
曹风华轻声在言之华的耳边道:“言哥哥,你先走,一定要记得我。”说着便装作被言之华推了一下,绊住了刚要出手的铁游豪。
如此的一个绝色美女扑进怀里,铁游豪的半个身子都酥了。“你们给我去抓住那男子,若是让他跑了,提头来见。”
门下得令前去追捕。
“美人可否安然无恙?”
“多亏你接住了我。谢三统领。”曹风华温言软语。
“你在此地等候,我去捉了那贼人,一是为你出气,二是救回我的女儿。”
曹风华见状赶紧拉住铁游豪:“三统领慢走,你可知道这男子的真实身份?”
“不知,任他是谁,只要上了永夜城,休想活着离开。”铁游豪自视甚高。不把一切放在眼里。
“三统领武功盖世,常人自然不是对手,但要时刻提防身边人阴谋算计。”曹风华话里有话。
“美人,此话怎讲?”
“那人便是和兴南别院交往甚密的玉帛庄少庄主言之华,方才三统领未到之前,我为保全自己,虚以委蛇假意奉迎,从他的口中得知了一个惊人的真相。”曹风华娓娓道来。
“什么真相?”
“琴鹦并非您的亲生女,她是假意冒认的。”
“此话当真?”
“是琴鹦亲口对他承认,岂能有假。”
铁游豪怒气攻心,握紧双拳,脖子上的青筋骤起:“岂有此理,那臭丫头,我要将她碎尸万段。”
曹风华自恃美貌冠绝世人,她从小便迷尽天下男子,她绝不容许有人因为其他女子拒绝她。她曹风华要的就必须得到。什么翩翩公子言之华,什么铁狮少保铁游豪,在她眼中,不过是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任她戏耍的微不足道的打发时间的工具。她享受这样优越感。这二人皆不过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众多追随者之一。
行迹败露,言之华匆忙回到山洞中,却只见杨春成口吐白沫,晕倒在那里。如今惊动了永夜城的所有守卫,想出去更是难上加难。
就在言之华一筹莫展之际,一个面目狡黠,鹰钩鼻,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二人面前。“带上他,跟我来。”
永夜城每个层都有自己的一条通道可以直通要塞。他们三人现在走的便是第三层,往生层。
中年男子将他们带进一处房间,让言之华将杨春成放下。查看了伤势摇了摇头。
言之华见状十分担心:“他怎么样了?”
“他中了毒,虽是性命无忧,只怕会有严重的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
中年男子沉思道:“我也不清楚,我不是大夫,只能等他醒来才会知晓。”
言之华看着昏迷的杨春成:“大师兄,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琴鹦在哪里,是谁伤了你?”
陈君的目光始终落在言之华的身上,见他身材挺拔魁梧,面容俊秀,言谈举止儒雅大方。翩翩佳公子。可知他父母多年来何等耳提面命用心栽培。
“你母亲,这些年身体可康健?”
言之华虽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谁,但见他并无恶意,出手相救,听他言语之间,似乎还是母亲的旧识,便礼貌回复道:“母亲常年深居简出,操持家业,却仍坚持每日清汤素裹,身体保养的几十年如一日。算是硬朗。”
中年男子一听很是欣慰:“是吗,这就好,这样就好。”说着黯然神伤,退了出去。
言之华这才开始仔细打量房间的布置,大堂正中的一个蜈蚣的图案吸引了他的注意,如此眼熟。
言之华恍然大悟,对了,是琴鹦手上的蜈蚣印章,可以在往生层随意出入,冒大不韪收留铁游豪追杀的人。那这个人的身份不言而喻,永夜城二统领“探囊取物”陈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