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辛勤练剑的弟子,然后就内心忏悔,进而改邪归正,重回大道的这种事……是万万不可能的,这辈子和他贾帅无缘。
他贾帅是不可能让别人占自己便宜的,他要是正气一身了,那他爹肯定要高兴。
这样一来,他不就亏了吗。→_→
他爹对他不好,不能让他得意占便宜。
除非为了女人改,这才有可能。
因为他爱沉香,所以就细致入微,这样才能体现出他贾帅的高尚品行。
贾帅虽感动于谭旭旭的良苦用心,但还是不爽,他心想:即使你练的再好,日后也不是给我和我爹来打工的嘛。即使是贵为大师兄的谭旭旭,不也是要看他的面子嘛。
贾帅一笑,忍不住夸赞自己聪颖看得透彻。
他这一笑,也是很俊的,只不过没有那种令人心动、云开雨霁的感觉。你看到他笑,你可能回笑,但你不会开心,也不会为此而心动。
匆匆而来的莫执事看了他两眼,便急匆匆的走了。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剑道的诱惑就像是女人,一天不钻研一天就难受。
……
谭旭旭没有多想,直接迈步想要找寻机会,却又被这层波光粼粼且十分凌厉的剑光给逼退数步。
谭旭旭看了眼崔如梦,有些无奈。
他脸上的邀功倨傲不见,二话没说,直接跪倒在地,大声喊道:
“师傅在上!弟子谭旭旭求见!”
庐中。
依旧着着素衣叶浩然挑了挑眉,他才送走那位让他不省心的如梦。
松下宣纸,刚从从桌子上拿起筷子,想要扒拉几口米粥,却听到这句不太高兴的声音。
崔如梦用手指捣了捣那层似有似无的剑禁,发现这剑禁对自己并无多大阻碍……“师父还真是偏心啊,”她在内心吐槽着,身子顺势进了剑禁中,
“小心!”
谭旭旭怕她被伤着,可伸出的手僵硬在半空中,又默默缩了回去……
小十七没有受到阻碍……那自己不是多此一举,还是什么?
“小十七,帮师兄个忙,多谢了!”谭旭旭行了个剑礼!
凉风虽然拂拂的吹动着谭旭旭的鬓角,四月底的太阳却还是很厌人的来晒他。
他有些倦。
崔如梦无奈的撅撅嘴,还是一步一回头的回了剑庐。
……
米汤熬干了,剩下的米叫什么?
当然是——米饭啦。
……
“师父你吃米饭。”崔如梦怯生生的说,把对方有心无心丢下的筷子又重新塞回对方指缝间。
对方看了他一眼,闭目养神。
“师傅在上!弟子谭旭旭求见!”
……
崔如梦:“……”
师父今天怎么回事?崔如梦心里很是迷惑。以为这事是从未发生过得呀。
告诉他不见!”叶浩然点点矮桌,崔如梦走到帘子边,重复道:“不见!”
谭旭旭心里不太高兴。
心想:这个小十七整日陪着师傅,怎能不让人说些闲话,怪不得都说你丑,你就是活该……
他睇眄于中天,没有迟疑,故意装蠢邀功道:“弟子谭旭旭有事禀报,是为剑阁梅园拍卖一世,已有起色。”
他尽力的嚷嚷。
叶浩然皱眉,然后做出了一个让崔如梦目瞪口呆的行为。他把崔如梦递给他还没扒拉几口的米饭给盖在桌面上,
“茶水。”叶浩然指了指。
崔如梦呆滞地递过去……
黧黑老汉把十七递来的茶水放在一边,然后再把盛米饭的八宝碗给端起来,用筷子把沾上污渍的米饭给扒回碗里,又指了指那盏普通无奇照明专用的“剑灯”和茶几上摆放的熏香。
(剑阁里的灯叫剑灯,皇宫里的灯叫宫灯,青云山上的灯叫青灯,所以依照此等来推。)
“梦儿,你知道什么是盖浇饭吗?”
叶浩然挑眉,饶有兴趣的说道。崔如梦整个人还处于呆滞的状况,所以自然的摇摇头,“师父,是可以吃的那种吗?”
“自然。”
在三十年前的天荒城中,由于一次纷乱……我的胞弟和我…在这偌大的城里流浪,挨饿受冻,恰巧,是一碗盖浇饭救了我们二人的性命。这是一碗绝妙盖浇饭,很便宜,加些肉也不过才是几文钱,摊主是个风尘仆仆的老太太……”叶浩然的眼里露出回忆的迷茫……
“她个子不高,腰弯的却是很厉害,脸上的皱纹麻子也很多……但是有一点我很佩服她,就是她做盖浇饭非常好吃还很便宜,那条街上都没有比得过她的。于是啊,有一天我就问她:婆婆,你做出的盖浇饭这么好吃,这么实惠,怎么还卖的怎么便宜啊?
她思考了好一阵,皱纹都挤到了一起,颤颤巍巍从摊后走出来,良久才回答我道:
因为她不缺钱……
这所卖全部的米饭是从她家千余地里长的千分之一里取得,也是她亲手种的麦子收割吹成的。这猪肉是她家喂养的,一天天的在她手底下慢慢长得,家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我不想卖给那群商人……
我要实现他们的价值,我知道该怎么把它们做的好吃,我知道要放多少盐、多少菜、多少水……孩子,这就是所有的原因了,俺是乡下的,不知道什么是大道理……但叶浩然认为这些话就挺有道理的,因为有钱人的话往往都是这么很有道理。
在回忆的过程中,叶浩然已经把燃油和香灰放到了米饭中,然后再搅和搅和,让刺鼻的油味和香灰完美融合,达到入口即化的程度。
“啪”的一声,乘着盖浇饭的八宝碗被叶浩然扔到了桌面上。
叶浩然停下了动作,看看窗沿,哪里有丝丝缕缕努力攀岩的绿芽。
某人又看了眼崔如梦,眨了眨眼。最后再低下头去,细心的用食指的指头挑挑里面的珍馐,
他挥挥手,让崔如梦给谭旭旭送去。
“美味无比,不可不尝……让他吃完了这碗盖浇饭再进来。”
……崔如梦虽然久居独崖上,不谙世事,但却也类似于世间冰雪聪明的少女,看着师父和大师兄的这幅模样,竟是隐隐猜到了一些什么事情。
细细的柳黛眉尖微微蹙起,然后换作淡然雅静,平静坐下沉默不语。
淑女不多言,一切在胸中。
谭旭旭慌忙接过,没用筷子,就狼吞虎咽用手吃碗了这一碗盖浇饭,像是吃这世间最美味最珍稀的食物,甚至是他连掉下的一粒米粒都不舍得放弃,也要塞紧嘴里,慢慢咀嚼。
他好像饿了很多天,其实他已经和贾帅在贾府吃过些许东西了。
吃完了后,他打了个让他能直接去死的饱嗝。
谭旭旭想死了。这世间还真的有比苍雷一刀败他更为难受的事,他以前是从未意识到。直到现在,他才能更加的体验世态炎凉。
太阳愈来愈厌人了,但他晒了这么长时间,似乎真的被太阳给晒的头晕了,脸色也就变得愈发的灰,从劳乏无神的双眼中,发出古怪的闪光。
谭旭旭看着崔如梦离去娉娉婷婷的背影,不禁恍然失了神。
……
谭旭旭跪在外庐的毯子上,只觉得胃中翻滚,十分难受。
毯子上有个小巧的脚印……虽无伤大雅,但落到他的眼里,可谓是天雷灌顶,灰飞烟灭。
他还是进来了,也尽力了。
谭旭旭想用谭剑一剑穿于己胸,然后仰天长啸,把里面的人给劈头盖脸的骂上一顿。
内庐的屋内摆设依旧,几碟素菜,叶浩然一个人吃的津津有味。
……
用剑阁的势头压人,你好大的威风……
禁脔禁脔,你——谭旭旭,大师兄,多大的排面,好威风哇。
这就是所有的原因了……
“错了么?”
谭旭旭点点头,他就是做错了,因为剑阁立于天荒之外,四雄之间,乃至整个大陆之中,从未倚靠过谁。谭旭旭在梅园里的作为相当于破了戒。
僧人破了欲戒。
当然,其实没这么严重。只不过谭旭旭的地位非凡一般,自然是出头鸟一般的思路。
……
“师傅,容我细说。”
“嗯。”
谭旭旭知道自己错了,可他还是要讲一遍,不然可能就冤枉了。其实冤枉了被罚了也没什么话可讲,因为在他面前的人是整个天荒、乃至大陆上都位居一席的人物。
而他谭旭旭呢?还算不了什么。
无矩不是无惧,无为不是不为。
无矩努力,是为了破天纳元入宗师,然后为所欲为。而宗师呢?自然要灭无矩,守住自己的地位。
可像是叶浩然这样的恩师,其实也不多了,大祭司好像只有两个徒弟。伏宗主统帅青云,可真正见过他面容的人又有几个呢?流云行水,据说是个单行侠,一个赤红的心永远在外……那漂泊无依的岛上。
他还好搞分化,还独设墟峰,这个人,怎么越看越熟悉呢?这不是他的师傅——叶浩然吗?
罢了罢了,谭旭旭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可能就是未来的前程了……
事关梅园。
【一天一更改为两天一更,正在筹备新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