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豹王咬伤之后,形形色色的报仇就开始了……
外来者的沮丧是绝望的。
猎豹狂飙独自走到河岸的一片空地上,张望一下天空,见鸟们飞翔着,又想起了它的家乡、草原。在牛渡岛,它是一个孤独的流浪者。
这里没它的地位、它所应有的权利。它在这儿只是一个盯看被捕获物的“用人”。它赖以生存的土地并不属于它。
在一片草林里,猎豹狂飙被豹王与一群公豹围困了。
猎豹狂飙十分惊恐地看着,四周是一只只大豹、小豹。
豹王显得有点不耐烦,朝猎豹狂飙逼近一步。
猎豹狂飙惊恐的目瞪口呆。只见豹王冲上来,像咬一个被捕获动物似的,一阵狂咬。
猎豹狂飙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惊呆了,只有招架,没有还手。它们在草地上撕咬,滚动。
旁边的豹子们发出支吾乱叫。有的豹子冲上来。猎豹狂飙被豹王咬得跌倒,又爬起。
豹王显出全身凶残的本质,连吼带咬,一次次扑在猎豹狂飙身上,它把猎豹狂飙咬得头破血流。
这是惩罚性的,既出自它与金钱币公豹的撕咬,更出于对小母豹的非分之想。这是豹王所不能原谅的。
几次,当豹王与小母豹走在草地上时,它都跟随在后。其实,猎豹狂飙实在是无意,可豹王则误以为它的尊严受到了侵犯。
当时,小母豹一副心不在豹王身上的样子,不时向后面看看。豹王一看,后面竟跟着猎豹狂飙。于是它认定是猎豹狂飙在捣鬼。
豹王以其本来的雄壮、地位独占着小母豹,它不允许金钱币公豹占有小母豹,更不允许猎豹狂飙有非分之想。
因此,豹王与众追随者一起来了。它要给猎豹狂飙一点儿颜色看看。
那只花花公子的金钱币公豹,此时正随一群小母豹在林子里嬉闹玩耍。它们发出动物发情般的吼声,欢跳在草林里。
河滩上,传来痛苦的吼嚎声。猎豹狂飙被撕咬得十分凶猛。
众豹们紧张地望着,河滩一片尘埃。小母豹惊恐地伏下张望。
不多一会儿,雄壮的豹王窜来了,它身后跟着一些公豹。
豹王又要带着小母豹走了。而小母豹看上去十分不快,它忧伤地低着头,像一个犯错误的学生走在后面。
猎豹狂飙郁郁不乐地跟在豹王的后面。
豹王不时回头向它龇龇牙,又对着猎豹狂飙做出生气的样子,像在说,你要是再不听话,我会把你咬死的。
那群豹尾随它们而来。
一个求偶交配的场地变成了一个强迫配偶的地方。许多动物来这里求偶交欢,看见豹王的气势,也纷纷仿效起来。
草林茂密旺盛,两旁吐芳扬穗的树林,以及阳光煦煦,都有一种勃勃向上的生机。它们本身就是一种冲动。这情景给了强暴者一种鼓舞,似乎在告诉它们,强暴是合理的,天经地义的。它们从豹王那儿受到了启示,一个个狂妄起来。
猎豹狂飙被咬得头破血流。它站在一旁,用忧伤的目光看着它们。
周围的豹们边嘶叫,边争斗。有的伏了下来,有的带母豹离开草丛,向远处跑去。
猎豹狂飙迫于周围这种势力,害怕地躲闪着。任何动物,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只有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它们才如虎添翼,敢于与自己的敌人展开殊死的斗争。
猎豹狂飙深知,这里是豹王的天地、王国。
只要与之做对,所有的豹子都会与它为敌,扑上来撕咬它。而那时,它的命运将不难设想。
就其力量,与豹王展开搏斗,猎豹狂飙是不会输与它的。
猎豹狂飙一拐一拐走着,豹王总愤怒地时不时地望着它。
忽的,一群幼小豹子冲来,冲着它又是一阵撕咬。
猎豹狂飙沉着地一躲一闪应对着。
一旁的父母们伏下,不时站起以示助威。
小豹子们力气实在太小,并不会给它造成身体的伤害,明显在欺侮外来户。它没反抗,并不是不敢反抗,而是迫于无奈而没法反抗。它不时冲跑过来凌辱它的豹龇龇牙齿。
豹们满足了,它们伏下,扬起头发出悠长的吼声。
猎豹狂飙向左边拐去,它又一次回头张望在豹王挟持下的小母豹。
小母豹是那么无助,猎豹狂飙多么想过去帮助它。可是,不仅豹王们欺凌它,即使是小母豹,也无视它的存在。它们从来没有把它当一个公豹对待。
在发情期的动物,都是十分狂怒、好斗的。
左边的几只公豹,与母豹正嬉闹追逐着,见缩头缩脑的狂飙过来,似乎要在母豹面前显示其雄壮似的,一下冲上来,前后夹攻,又是一阵狂咬。
猎豹狂飙不得已掉头退回,又向右边的另一端一瘸一拐地走去。
猎豹狂飙就像一条断了脊梁骨的癞皮狗,一个人人看不起的家伙。它望望远处,豹王带着小母豹走在草丛里,似乎心满意足。
一群小母豹与一群公豹,正在旁边的土丘上追逐。场地中央,到处是它们的毛鬃。它们在互相撕咬。
猎豹狂飙怔怔站在中央。所有的豹都观望它。它试图寻找一个出口逃出去。它眼睛发亮,朝四处张望。
皮已被撕破,眼眶肿胀,眼睑充血,它摆摆头,多么不希望小母豹看到自己的狼狈样呵。
猎豹狂飙望望河滩下,那里似乎也是无路可走。那里也是遍地豹子。
猎豹狂飙脸部的表情,充满了沮丧,耷拉着脑袋。它走到一个高土丘上,伏下,头垂到胸前,静静地卧下。
猎豹狂飙不再动弹。一些幼豹出于好奇又跑过来冲它吱叫,可它一声不吱。
在这里,猎豹狂飙感到了普遍的仇恨。事实上,这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在豹群中,几乎每只豹都有理由或自认为有理由抱怨任何一位陌生的来客。看到猎豹狂飙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鲜血淋漓,大家都很高兴。
猎豹狂飙的可怜相,决不会使任何豹子心软,反而被当作它们的一件赏心乐事,从而仇恨变得更恶毒。
被豹王咬伤之后,形形色色的报仇就开始了。有的恨它侵占了它们的食地,有的恨它丑陋,有的恨它愚笨。加之它不安分的想法,对小母豹的亲昵,就更不能让众豹们容忍了。开始它们还忍着,因为它得到了小母豹的呵护。加之它的勤快,它还有用。在众多进攻被捕动物中,它也很顽强,所有它一直没受到伤害。
现在不同了,猎豹狂飙成了豹王的仇敌。
豹王的仇敌,也就是它们的仇敌。它们不会饶过它的。
猎豹狂飙一直顽强地挺着。可是连幼小的豹子也不断来凌辱它,便使它渐渐失去了耐心。
猎豹狂飙先是慢慢用恫吓的目光环视身边咬它的幼豹,然后奋力站起来,狂怒地开始吼叫。它的叫声,令所有的豹子恐怖。
可它无法还击这些凌辱它的幼豹们,因为力量不成比例。想到此,它又平静下来。只不时鼓起胸脯,愤怒地哼一声,愤怒、仇恨、绝望使它的眼睛闪闪发亮。
猎豹狂飙一直被众豹们戏弄般的围在垓下。血还在流。它浑身虚弱,它已几天没吃没喝了。突然它抽搐起来,口吐白沫。
没有朋友,没有一个同情者。
猎豹狂飙一下子昏厥过去。
许多豹过来,开心地嗅嗅并高兴地跑开了。
猎豹狂飙口吐白沫,舌头伸在了外面,样子十分滑稽可笑。它支吾,似乎是想要吃的。
太阳偏西。野草飘动。潮湿的土地,一经日晒风吹,缕缕山风浮漂。土地像蒸笼。
猎豹狂飙独自躺在地上,像投入了火笼之中。
那只善良的小母豹不知啥时出现了。只见它噙着一块骨头,跑跑停停,边嗅边从远方跑来。
小母豹一扬头,望见可怜兮兮独自躺着的猎豹狂飙,怔怔,又迅速地跑过来。
小母豹在猎豹狂飙面前,不停地嗅着。它绕着猎豹狂飙转来转去,见猎豹狂飙一动不动,它焦急地叫吼起来。它似乎在呼喊同伴过来救助。可没有一个过来的豹子。
面对气息奄奄的猎豹狂飙,小母豹站着不肯离去。
小母豹迅速跑开,不知是干什么去了,消失在茂密的草莽丛。
雾霭升起来,月亮游上中天。猎豹狂飙醒来。或许是骨头的香味引诱了它。它望望左右无人,便不顾一切,吞食起了食物。
突然,不远处一声长叫。是那只小母豹。
它跑出去,又给猎豹狂飙噙来了些骨头。见猎豹狂飙仍未醒,就一直忠实地卧在一旁。它像等候猎豹狂飙的苏醒。
猎豹狂飙的醒来,让不远处卧着的小母豹十分惊喜,它一下窜了过来,以其柔和的叫唤,来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猎豹狂飙十分感激地望着小母豹。从骨头残留的气味中,它嗅出骨头是小母豹噙来的。
在动物界,让食的事是很少发生的,这是动物中的法则。小母豹把自己的食物让给它,这让猎豹狂飙十分惊奇,感动。
一旁的小母豹望着猎豹狂飙吃骨头,似乎在说,吃吧,这是给你的。
猎豹狂飙一边吃,一边用干枯炽热的眼睛望着面前的小母豹。它疲惫饥饿地抽搐被大口大口的吞咽平息了。
猎豹狂飙伸伸前爪,似乎想向小母豹表达它感激之情似的,可小母豹却警惕地躲开了。
小母豹想到猎豹狂飙向它与金钱币公豹冲来的情景。猎豹狂飙凶残的样子,足以吓得它走开。
猎豹狂飙眼里充满忧伤,它不敢去正视小母豹。
小母豹,这只豹子王国里的公主、佼佼者,对这样一位“陌生”同类的友善的态度,使草丛边的豹子们十分吃惊。它们的古怪行为被许多豹子关注着。
有的豹发出怪模怪样的叫声。
小母豹十分镇定。它我行我素,令猎豹狂飙十分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