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王如疯了一样,撕扯着小母豹,用嘴巴咬它的皮毛、脊梁,企图占有它……
小母豹一天天康复了。
可是,丘陵高地上卧着的那只豹王,始终没有忘记它。
一天,豹王卧在高地,只见小母豹一个,身边没有了猎豹狂飙,就警觉起来。
又有几天,豹王见猎豹狂飙仍旧不在,它渐渐卧不住了。
对失去小母豹,豹王已经没法适应了。现在,它天天卧在丘陵的高地,虽然孤独,但心境渐渐平静了下来。因为它经受过了极大的痛苦。
可是,当它发现小母豹独自躺在草丛的下面,就又重新燃起了欲火。而当它又看见金钱币公豹在草原上仍旧奔跑着,便知道它的喉咙并没有断。这可不是好兆头,它们很可能重修于好。
而只要金钱币公豹在小母豹前出现,小母豹就会如狂似疯,不顾一切去追随金钱币公豹。
眼见小母豹一日日康复起来,眼看可以奔跑了。而那时,它一定会重新赢得金钱币公豹的心。
却时,悲剧一定会重新上演。
豹王用尖利的眸子向下面的草丛望去。
豹王正在打鬼主意。
豹王又烦躁不安了。
好长时间,它作为一个豹王,已不去必去捕获掠食了。它天天卧在丘陵的高地,从不过问它以前天天过问的事。
豹王这样自我禁闭了好长时间。豹们曾经来过几次,见它独自躺着,眼皮也不抬,都以为它在深思,便又走开了。
豹王确实是病了。自己躺在这儿干什么?
那个倒霉的念头为什么苦苦地纠缠?是不是作为一个老豹王在同可怕的情欲进行最后一次搏斗?是不是在策划与小母豹同归于尽的最后一次计谋?是不是要咬死猎豹狂飙或金钱币公豹?
一次,那只总追随它的老母豹来了,在它身边卧了约有一个时辰。见它闭眼一动不动,只好无趣地离去。除了小母豹,它是再不会去钟情任何一只母豹了。
豹王整日把头伏在双爪上,从两爪的正前方向望去,可以望见小母豹活动的地方。它常常看见小母豹独自躺着。它曾注意到那可恶的猎豹狂飙对小母豹十分关心,非常顺从,温柔体贴。
一天午后,豹王见猎豹狂飙与小母豹并排卧着。
远远看去,小母豹并无拒绝、撵赶它之意,反倒像情意缠绵。在这么一个荒草滩上,一只母豹与一只公豹,是不会不做荒诞不经的事的。
豹王一下午头扬着,密切注视着。它虽然知道小母豹讨厌猎豹狂飙,而猎豹狂飙也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
可是,小母豹正是一只发情期的母豹,它又是那么年轻,而对那只公豹来说,是时刻想着与它成偶的。
豹王从来没有把猎豹狂飙放在眼里。可它如今对猎豹狂飙也产生了如同对金钱币公豹的敌意。它为此感到羞愧与气愤。
午后的阳光总是那么安详。
而安详的草原上,一只公豹与一只母豹卧在一起,又是并排,很难免没有冲动。
豹王的地位是不可侵犯的。
即使在它的耆耄之年,它也决不会放弃自己的尊严、威严。
对金钱币公豹的惩罚就是一个例子。
豹王因此而占有小母豹。
哪怕它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它也是属于豹王的。它理所当然应属于豹王。
豹王是牛渡岛的王。牛渡岛是属于它的。
豹王的天下是靠实力打下来的。
豹王岂能容忍一个北方来的客居家伙和一个草包花花公子?
漫长的白昼,是备受折磨的时候。自从看到小母豹独自卧在草滩上,它的心便被情欲撩拨得不得安宁。
豹王感到小母豹娇媚的身躯近在咫尺,只要它从丘陵上蹿下去……它为此难以成眠。
豹王曾见过小母豹与金钱币公豹嬉闹玩耍的情景。它就幻想着自己占有小母豹的情景。
在撕咬小母豹之中,豹王更多的是感到一种快感。它娇小的头颅,臊臊的气味,袒赤的肚膛……这哪是咬,简直是一种爱抚。
豹王多么想再咬它一次,一百次,天天咬着它过日子。
夜幕又一次降临了牛渡岛,再也忍受不住情火攻心的煎熬的豹王,终于阴沉地走向小丘陵高地。
豹王浑身痉挛战栗。
豹王几乎被想像的情景刺激得热血沸腾了。
豹王边走,边拼命咬着牙齿,发出动物饥饿时绝望而恐怖的吼声。它走的步子,像猫一样轻巧,但像虎一样令人生畏。它向小母豹走去。
这一天,月亮照在朦胧的草原上。小母豹像往日一样,在没有猎豹狂飙的陪同下,独自卧着。
它是带着甜蜜的思念与希望进入梦乡的。
至于食物,它不会愁,猎豹狂飙自然会给捕回来的。
月亮忽明忽暗,在天空漂移。
偶尔有其他动物的叫唤,显得牛渡岛更加安谧。
豹王正魔鬼似的向小母豹卧居的方向走来。
在同一个月亮下,猎豹狂飙独自走在河滩上。它用之排遣心头的孤寂。
也在同一个月亮下,老母豹紧迫着猎豹狂飙,嗅闻分辨着这亲切的味道。它焦急地嚎叫着。它相信这是来自它家族的哪个流浪豹到来了,或逃难,或走失了方向。这气味,分明是自己血缘的气味。
老母豹走失在乌素尔河流上,它丢失了它的两个可爱的小豹崽。多少年,它在牛渡岛,就是凭借嗅寻这气味而来的。
如今,小母豹又丢失了。
老母豹如一个瞎老太太,迷迷瞪瞪走在荒径,不住地呻吟,寻找。
小母豹虽然睡着,可是很警觉,像一只鸟儿似的,稍有动静,就会惊醒。
小母豹睁开眼,夜黑沉沉的。
小母豹正想再睡,突然看到了草丛里的一个豹影。那个豹发现已被小母豹看见,就停了下来。
然而,小母豹仍然看清了它。
小母豹恐惧极了。又是豹王。它赶紧伏下,望着豹王阴沉的身影,鬼祟的步伐。它知道灾祸又将来临,便用极其虚弱的声音吱唤着。
豹王还是走了过来。它的那双眼十分可怕。
豹王一下窜上来,不顾一切地强暴它。
小母豹又愤怒,又恐惧。它挣开,并嘶吼着。
豹王如疯了一样,撕扯着小母豹,用嘴巴咬它的皮毛,脊梁,企图占有它。
豹王一边疯狂要占有小母豹,一边用企求与呵斥的声音叫唤着。
小母豹毕竟身单力薄,加之它还没彻底痊愈。它反抗着,被咬下一撮一撮的毛。豹王呵斥呻吟着。它的样子既贪婪,又可怜。它浑身哆嗦,口水泡沫混在一起流。
它用尽全力,用前面的两只爪,以超常的力量,紧紧抓抱住小母豹,把它的脊梁钳子般钳住、钳破,不能躲开。
小母豹急了,回头慌乱地咬着它。
小母豹一下把豹王的鼻子咬破了。
豹王鼻子上淌出了血。
豹王下来,停止了进攻。
它十分沮丧与顺从的样子,站在小母豹旁边。
小母豹却像发脾气似的,开始咬豹王,冲豹王嚎叫。
小母豹咬住了豹王粗大的脖子,脊梁和头颅。
豹王吐着嘴里的毛,躲着小母豹的撕咬。
突然,豹王感到不耐烦了。它一声嘶吼,愤怒了。
小母豹几口便被咬倒。
小母豹躺在地,气喘吁吁,筋疲力尽,被豹王制服,任它摆布。
小母豹感到豹王雄壮的身子扑压过来,大大的嘴巴咬着它。尖利的爪正在撕扯它。它被咬了几口,便招架不住了。最后一次挣扎,它企图站起来。
猎豹狂飙在哪里?它向远处的草原绝望地望了一眼。
那里只有月光朦胧,暗影憧憧,没有一点音讯。
豹王叉立在被它踏倒的小母豹的身上,龇牙咧嘴怒吼着。
小母豹企图挣扎起来,在地上打滚。可是,它被豹王踏住,动弹不得。
小母豹突然像产生了希望,拼命地嚎叫。
以往,它一嚎叫,猎豹狂飙就会奔过来。
这绝望中的嚎叫声尖细刺耳,尤其在宁静的夜晚,如在夜空中发出的警报,惊得树上的鸟都嘎嘎叫着飞起。
这声音,是豹们遇到进攻时绝望的叫声。
豹王也发憷地竖起耳朵。
几乎在豹王发惊木呆的时候,一只豹扑了上来。
它来不及看清对手是谁,又来自何方,只听得因愤怒而牙齿咬得咯咯响。月光中,它看见的是一张血盆大口,闪闪发亮的牙齿。
豹王看清了,这是猎豹狂飙矫健的身影,也只能是它,在这危难的关头会不顾一切解救小母豹。
豹王拼了力气,扑了上去,同时,以其一个豹王的威力,厉声嘶吼。
一转眼,豹王便被一个死气沉沉的躯体覆压着,喘不上气来。那沉重的身躯是来自北方豹的种族。
猎豹狂飙凶狠的模样令豹王触目惊心。
猎豹狂飙的蛮力超过了豹王,它像一头疯牛,显然被激怒了。
猎豹狂飙不知躲在哪片草丛中。它一直守护着小母豹。只是在小母豹讨烦,不愿见到它时才离开。今天,它一听到求救的嚎叫声,就迅速跑过来了。
猎豹狂飙一声狂嚎,站起。
猎豹狂飙看到了小母豹摆脱了豹王,已安全地躲到了一旁了。
猎豹狂飙回过头定定神,这才看清了敌人。
豹王面目全非,一副狼狈相。
一见是豹王,这个来自北方草原上的豹,便本能地胆怯,它后退开来。
豹王在它心中是牛渡岛的神,触犯了它,就是触犯牛渡岛所有的豹。它胆怯地望着豹王,开始有点躲避。
几乎在同时,豹王也变得凶狠起来。它愤怒地向猎豹狂飙龇牙,哼叫,企图冲上去咬死猎豹狂飙。
猎豹狂飙则害怕地躲开,就连离开的步子,也是胆战心惊的样子。它走走,不时回头害怕地向豹王张望。
小母豹十分惊讶。刚才,猎豹狂飙还是气壮如牛,一下子,却变得胆小怯懦了。
猎豹狂飙准备离去,走出几步,又停住了。
它低下头,双腿卧下,屈从而又严肃地望着豹王会怎么对待小母豹。
见到它准备离开,小母豹慌了,它开始拼命撕咬豹王。可它的撕咬,毕竟没有力量,豹王不经心地躲着。
猎豹狂飙竖起耳朵,观望事态的发展趋势。
豹王冲一旁的猎豹狂飙龇龇牙,见它不反扑也不离开,便无可奈何地也准备走开了。
豹王走了,猎豹狂飙也随之走开。
草林被风吹得拂拂动动。在月光下,小母豹兀自面对草原、牛渡岛和孤月。它又是那么凄凉。它伏下,忧伤地二动不动。
这次,豹王的敌人,由金钱币公豹变成猎豹狂飙了。
豹王吃力地走上它伏卧的丘陵,似乎在思考。它的宗旨是,不允许任何一只公豹接近小母豹。
新的报复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