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秋水殿春宵一度
“哗”的一声碎响,一个和田白玉错金花瓶在她裙边碎开,细碎的玉瓷绽在她的裙摆上,明明没有碰及肌肤,她却感到层层针刺一般的疼痛。
“本宫在问你话,你笑什么?你得意什么?你以为本宫不敢治你不成?”
她脚尖轻移,粉白的裙摆泛起淡淡的涟漪,唇角一抹淡雅的笑容,“太子殿下既已认定唐岚有罪,又有什么好问的?同样,唐岚如今亦无话可说,只不知太子殿下想如何惩治唐岚。”
太子眸中寒光乍迸,眼前的女子着实嚣张可恨,他怒视着她,她平淡地回望,好似,好似她并不曾认识他,好似只是他一人的无理取闹。
“来人!将太子妃带下去,面壁禁足三月。”
一旁有侍卫上前,唐岚笑道:“不用麻烦了,太子殿下,禁足三月就够了吗?唐岚今次犯如此滔天大罪,若是不严惩,晨妃醒过来太子如何向美人交待呢?”她眸中水光闪烁,光华流转,“不如将唐岚打入冷宫,也免得以后太子与晨妃记挂。”
太子气极反笑,他上前几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蔑视着她,“你也配?”
唐岚一怔,忽然有些微狼狈地笑出声来,“抱歉,我又忘了,在这里我是说不上话的。”她转身,对身后的两个侍卫说:“走吧!”
太子没发话,那两个侍卫亦不敢动。
唐岚径自往大门处走,抬头挺胸,脊背挺得笔直。
“站住!”太子冷冷道。
唐岚转身,盈盈一笑,门外万千道阳光光芒璀璨,倒像是她周身都泛着光芒,太子微一恍神,记忆里似乎有些似曾相识,但这微小的感觉马上就被愤怒恼恨的情绪所掩盖。
太子脸上浮出一抹冰冷的笑意,“带下去。”
唐岚一怔,轻轻垂下头。那两个侍卫走上前,“太子妃,请。”
她再次转身,跨过门槛,身影消失在阳光尽处,只余下一声无奈的叹息。
到如今,她是真的身不由己呵……
禁足三月,也许并不算一件坏事,赵熙晨来过两次,似乎是来请罪的,唐岚一概不见,撕破脸也好,事已至此,她并不打算和赵熙晨或是和太子齐潇保持哪怕是表面上的和睦。
她资质蠢笨,虽然有时能看透别人的算计,但却不知如何才能像别人一样去算计。想到这里,唐岚不免苦笑,她的家族为了让她能做一个称职的皇后,从小便教习她史书后册,琴棋书画,可是如果他们知道,他们让她所学的都不过是装点门面的虚物而已,而在一个男人的后宫中,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如何去算计别人,如何去争宠。此时齐潇身边才得一个赵熙晨她便不得招架,若是齐潇继了位,三宫六院,到时的后宫,估计会热闹得多。
又想起太子身上的蛊毒,唐岚不由得心事更重了。
当年她的三叔怕皇家反悔,又怕唐家的女儿嫁过去后不受宠会被欺负,故在当时还年幼的太子身上下了情蛊,又名合欢蛊,这情蛊原是一对,分雌雄,对人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害处,只一点,受了情蛊的人不易有嗣。
雄蛊植于齐潇体内,雌蛊在她幼时植入她体内。
唐岚深深地呼吸一口气,也就是说,这世间,除了太子,无人能让她受孕,同样的,除了她,没有人能怀有太子的子嗣。
她孕不孕倒是无所谓,可是太子无嗣,却是攸关国体根本的大事。
她的三叔这蛊下得着实妙,妙不可言啊!
唐岚不由得苦笑出来。
她并没有被禁足完三个月才离开引凤阁,因为皇帝的寿辰到了,当晚,太子偕一正一侧两位妃子至宣和殿为皇帝恭贺寿辰。
出门的时候太子坐上赵熙晨的马车,显然他并不介意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对新立的太子妃并不满意,他还是痴情于他所选择的女子。
车子经过喧闹的夜市,因是天子寿辰,普天同庆,夜市上人流如织,人们脸上洋溢着笑容。
她的心忽然有些痒痒,她自小在四川境内长大,在嫁入太子府之前从未踏及过京都,这一带的繁华自然与她自小看到的有所不一样,如果可以,真不想去皇宫参加寿宴啊,如果三哥在的话,三哥一定会带她出来游玩吧!
其实又哪里只有这夜市与她自小看到的不一样,在这里她遇到的人,遇到的事,都和她自小所经历的不一样呵。
整个唐家都捧在掌心里呵护的明珠,到了京都,原来不过是别人脚下的贱泥。
可是自古京都的繁华便不一般,这似乎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琼花玉树,宫灯高悬,穿着宫衣的少女们穿梭于皇孙贵胄之间。
赵熙晨跪坐在太子身旁,亲自为太子布菜倒酒,脸上有着小女人的温柔与娇羞。
唐岚自坐一隅,无视众人暗自打量她的目光,她心里已经大致确定了,在这京都之中,她是格格不入的那一个,大家不是在算计她就是在围观她,她一个江湖女子,没有任何背景和依靠,如何能坐上太子妃之位,将来又如何能母仪天下,大家都在看着她闹笑话呢!
其实最让她难过的是,原本应该是她依靠的男人,却视她如蛇蝎,对她厌恶至极。
她确实灰心了,她的骄傲也不允许她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去做些什么,这京都像一个牢笼,她深陷其中,不知如何是好。
在没有想到该如何破这个局之前,也许她这一生会就在这个局中度过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不过一份淡定的表面,以后会怎样呢?
她并不做太好的设想。
宴会进行到一半,皇后和一群嫔妃拉着她到水上凉亭里话家常,宫中女子的家常,她也并插不上什么嘴,只是保持合适的笑容,适时地夸赞和奉承而已。
皇后戴着金镶珍珠牡丹样护甲的小指慢慢拂过她的手腕及小臂,唐岚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强忍着将手抽回来的冲动。皇后眸中幽光闪烁,转瞬即逝,她对身边的侍女说:“传哀家的旨意,今晚太子和太子妃就在凤藻宫里住下了,让晨妃先回太子府吧!”
唐岚心下一沉,不知这皇后打的什么主意,又想起那位矜贵的太子和那娇柔的晨妃,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子齐潇单膝下跪,若是往日里,还没等他的身子弯下去,皇后早就出声免礼了,今日里这凤藻宫内的气氛显然有些不一样。
端坐在凤椅上的皇后穿一身正红银丝团团如意吉祥结的裙袍,精致的发髺插一支赤金凤钗,累累珍珠垂下,端庄高贵。
皇后接过贴身侍女容珍递过的参茶,优雅地轻啜了一口,用丝绢拭了拭嘴角,手指轻轻动了动,殿内的侍女们便都下去了。
太子抬头,“母后,可是儿臣做了什么事惹恼了您?”
皇后轻笑,“也没什么,只是母后今日有些体己话想和皇儿说罢了。”
“母后——”
皇后看着他微笑,“皇儿莫急,母后只是想问一问皇儿,常听闻皇儿已寻得一至情至心之人,可是如此?”
太子道:“儿臣确实与晨妃两情相悦。”
“如此甚好,”皇后甚是欣慰地点头,“若是江山与美人,皇儿只能择其一,皇儿会如何取舍呢?”
太子眼中泛着疑惑,轻轻皱眉,“母后此话何意?”
皇后敛了笑容,淡淡地提醒他:“你四皇弟的小皇子已经满月了。”
太子脸上有一丝局促,“母后,可是那毒门女子对您说了什么?”
皇后的手掌重重拍在椅侧凤首之上,“皇儿你好生糊涂!太子妃嫁入太子府两月有余,到如今还是完璧之身,你要置这江山社稷于何地?”
太子紧抿着薄唇不语,丝毫不掩饰眸中愤恨之色。
皇后站起来,眸中几分复杂心痛,“潇儿,我知道你不满唐门在你身上下蛊一事,自你成年来,无论是你还是我和你父皇都在找寻解蛊之法,可惜天不随人意,但这门亲事是你父皇亲自定下了,君无戏言,你这是要和你父皇作对吗?”
“儿臣已经遵守婚约娶了那女子不是吗?”若不是有婚约一事,他岂会让晨儿受这种委屈?
皇后深深呼吸一口气,“你莫忘了,除了她,无人能诞下你的子嗣。”
太子紧皱着剑眉,“我一定会找到解蛊的方法的。”
“潇儿,世事大多难以两全,在你娶她进门的时候,找不找得到解蛊的办法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你是我亲生的,我也不会为难你,如今太子妃就在秋水殿,你自己看着办吧!”
跟随着侍女进入一栋金雕玉琢的画楼里,唐岚一颗心惴惴不安,侍女在香鼎里燃了香料,唐岚脸上的表情微变,随口问着:“这是什么香?”
“回太子妃,是百合香。”
又有侍女拿来甜羹,说是皇后的赏赐。
唐岚用汤勺搅动着甜羹,她忽然想到,若是这羹里掺了致命的毒药,只因为一句“皇后赏赐”,她也是不得不喝的吧!
若是就这样弄死她,再宣告天下,太子妃身体娇弱病逝了,她便化为烟尘,消失在这世间了吧!
三叔,你原是想给我无上的殊荣,可曾想过是将你最疼爱的侄女儿推入了这万劫不复的地方?
这里富丽堂皇的亭台楼阁让她害怕,这里衣着华丽的皇裔贵族让她害怕。
她忽然很想,回家!
喝下那一碗甜羹后,身体在预料之中燥热起来,她躺在床上,额角滑落一行晶莹的汗珠。
体内翻滚的热浪,鼻尖萦绕的暗香。
难受得她眼泪都掉下来了。
她想她的爹和娘,想她的叔叔婶婶,也想她的哥哥们。
虽然大家总在吵吵闹闹踢踢打打的,飞沙走石不小心就会中招,那在世人眼中最危险的地方,却是她觉得最安全可靠的地方。
而这里,大家都说好,大家都说富贵无双,大家都说留名青史,可是她害怕,这里像洪水猛兽一样会将她吞没,连泡泡都不会浮起一个。
如果能让她回到三个月前,她一定收拾细软跟着三哥跑掉,绝不会踏及这京都半步,她不该对大家都说的“好地方”如此好奇,她不该对大家都说的“贤太子”如此期望,她不该对自己的一点“小聪明”如此自信。
在这里,她是砧板上的鱼肉,任谁都可以不皱一丝眉头地砍上一刀。
眼泪越掉越急,她越想胸口越闷得慌,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晨妃柔弱的容貌,太子冷厉的目光,皇后慈爱的笑容,他们每个人都张着血盆大口,要将她抽筋拔骨地吃掉。
“她怎么了?”太子皱眉看着床上小脸皱成一团,痛苦得冷汗与眼泪齐掉的女人。
殿内的侍女齐齐跪下,皇后的贴身侍女容珍在太子耳边说了什么,太子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母后这是……”他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抿了抿薄唇,“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侍女们鱼贯而出。
容珍最后看了眼室内,将房门轻轻带上。
她看起来很痛苦,发髺微乱,几缕青丝贴着微湿的脸颊延伸到白玉一般的颈子,胸前的衣襟因为她轻轻的扭动挣扎而微开,露出里面暗红色贴身衣物的一角。
太子喉结上下动了一下,他忽然有些口渴,转身到桌前倒了一大杯凉茶饮下,初时得了几分清凉,可是很快更大一股热浪从腹中升起,他怒瞪着手中的杯盏,用力地砸向墙壁,阴鸷的视线停留在一旁袅袅而上的青烟,他大步跨过去,出掌将那香鼎击得粉碎,里面的香料在地板上绽开来,不仅没有熄灭,那香气反而更加浓郁了。
额下滑落一滴汗珠,黏在眼角上,使得他的视线有些微的朦胧,汗渍刺激眼膜带来丝丝疼意,可是他丝毫不在意。
现在他有两个选择,一是走出这道大门,另一个选择是,他看向云丝如意的床单上轻轻扭动身体的女人,这一会工夫,她因为难受,一身装束更凌乱了,白晳的小腿在床单上轻轻摩挲着,似乎这样能减轻一点她体内的痛苦,两只手紧紧抓住胸前的衣襟,似乎极力隐忍克制着体内翻腾的波涛,她左手手臂上的绫罗滑下,白晳柔嫩的肌肤上,那一点代表处子的殷红如血,终于将他脑海里最后一根弦生生扯断了。
……
他兀然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粉白色绞纱如意帐顶,侧首,离他最远的角落里,少女裹着单薄的云丝如意被缩成小小的一团,如瀑的青丝洒落,如用水墨点缀盛开出的一朵凄艳至极的暗花。
昨夜身体与身体疯狂的纠缠在脑海中涌现,身体深处激情的余味还未散尽,让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淡漠地扫了她一眼,他翻身下床,马上就有随侍的宫女来侍候他更衣洗漱。
外面的声响渐渐消失,她知道他已经离开。
用力地将脑袋埋进臂弯,一颗心不知道是揪得疼还是空虚至极的疼。
唐岚,你要镇定。
他是你的夫,你们行周公之礼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难道你就想他一辈子也不碰你的身体吗?
出阁之前娘亲和几个婶婶都有来教她这些羞人的事情,她并不是不懂,也并不是不愿意将身体交付予他。
她只是,没想到会这样伤人,伤心,伤情。
他不要她,他根本就不要她,他讨厌她,他娶她是因为当今皇帝的承诺,是因为他们长辈的约定。
他娶了她而不爱她,轻视她,践踏她。
他心心恋恋的,是另一个女人。
昨夜?呵,昨夜……
夫妻之间的行房,需要借助催情的药物,那只是动物间单纯的****吧。
他只是想要他的子嗣吧!
她只是,没想到她会这样难过。
暗红色团花桌布被用力扯下,桌上的茶具哗啦啦碎了一地。
香芷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赵熙晨将室内可以砸的可以摔的全部都砸光摔光后,安静地坐在梳妆台旁,乌发上的象牙齿梳随着白晳如玉的手指滑下,一下,两下……
香芷轻声叫了两个手脚伶俐的小丫头进来收拾,原本对着镜子梳发的赵熙晨动作一滞,“你们两个抬起头来。”
那两个小丫头吓得跪下,惴惴不安地抬起头,眸光卑微地朝下。
赵熙晨忽然走过来,“啪啪”两声,穿着深蓝色衣裳的婢女脸上已经挨了两巴掌,那婢女也不敢哭泣,忙磕着头,“请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一旁的香芷一时居然也捉摸不住晨妃的意思了,晨妃虽然脾气不好,有时会责罚下人,但总是有因由的,这一次却,难道是这侍女什么地方得罪了晨妃?
赵熙晨轻轻吸了口气,“香芷,去叫人牙子过来将这丫头领出去。”
“娘娘恕罪啊,娘娘恕罪啊!”那婢女哭着跪行上前,不停地磕着头,“娘娘恕罪啊!”
香芷不敢求情,忙叫了两个妈妈进来将那婢女拉了出去,那婢女还在哭求,一双眼睛红肿泪流,好不可怜。
香芷掌心忽然不由自主地发着冷汗,那婢女的一双眉眼,仔细看的话倒有几分像太子妃,不过仅仅只是形象,所以倒不大让人注意了。
是这个原因吗?
香芷倒了茶,双手递到赵熙晨面前,“娘娘,奴婢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熙晨冷哼一声:“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
香芷道:“娘娘,太子殿下对您的一番心意您还不知道吗?府里虽然上面有个太子妃,但凡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哪一件不是先让您挑了再送到那边去的,那屋里的娘娘,不过就占个无用的名号而已,娘娘何必过多去在意?要奴婢说的话,娘娘既然已得了太子殿下的心,又何必太在乎那个虚位。将来太子登基,封娘娘一个贵妃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再者,以后太子登基,三宫六院都是免不了的,娘娘难道还一个个地怄气去?如今太子妃又是江湖出身,朝中无甚根基,你看太子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她难道还能怎样?所以她虽然占了太子妃一位,但谁不知道太子府真正的女主人是您?这回是有皇后娘娘压着,才让太子和她在宫中留宿,娘娘想想,若这太子妃之位换了其他的人来坐,太子还能这么肆无忌惮吗?”
赵熙晨恨恨道:“都怪我这肚子不争气。”如若她有了皇嗣,根本就不会让太子娶那唐家之女。
香芷叹口气,“娘娘的身体一直反反复复的,可不就是操心操多了?要奴婢说,首先养好了身子是正经,那太子妃毕竟成不了大气候,娘娘要担心的,反而是以后……”
“你是说?”
“娘娘不要怪奴婢多嘴,但哪一代君王不是三宫六院后宫佳丽无数?这京都里稍微有点权势的人家哪一个又不是巴望着把女儿送给太子殿下,且不说别人,就说王丞相的女儿,成将军的女儿,那两位小姐娘娘做姑娘时是接触过的,一旦真的入了宫,哪里又是省油的灯,哪一位又不比这太子妃难对付?”
赵熙晨紧咬着唇,双手难耐地拉扯着手中的丝绢,半晌,她眼睛红了一圈,哽咽道:“有时候真恨不能太子只是平凡的一个男人。”
香芷笑道:“娘娘这是糊涂话吧,娘娘这样天仙一样的人物,除了当今的太子未来的皇上,这世间又哪还有男人消受得起?”
赵熙晨破涕为笑,“就你这死丫头伶牙俐齿的。”
香芷才松了口气,这时外面小丫头传话:“娘娘,墨竹有事通报。”
赵熙晨心中一喜,这墨竹是太子的贴身小厮,可见太子心里一直都有着她。
墨竹走进来,行了礼问了安:“晨妃娘娘,太子殿下嘱奴才回来告知一声,早上才得了圣上下的差事,因为就要入夏了,让太子先行去碧霞山庄准备一番,今早就启程了。”
赵熙晨一怔,这碧霞山庄是皇家御用的避暑山庄,每年入夏皇帝都会偕后宫嫔妃前往消暑,但特地让太子先去准备还是第一次。
“太子妃呢?”
“太子妃也一并去了。”
墨竹走后,晨妃手上那一盏茶,不期然地重重砸在墙壁上,碎瓷和茶水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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