笺南受的伤很重,但万幸的是兵人行中有人带了上好的金创药。
我与兵人将他扶上车辇,黄压压的烛火印着他脸上的血水十分的可怖,他半眯着眸子,倚靠在角落里大口大口的喘气,我急忙扒开他的衣衫,还好伤的刀口不深,没有击中要害,但也够触目惊心,倒吸了一口气。
我打开瓶塞预备为他上药,他却微微张开眼,道:“公主......公主的伤势。”
我一遍遍的说服自己,这不要流泪,这不要哭,我看到的仅仅是日复一日的事。
我抿抿唇忍着眼泪,搂过她的脖颈在他耳边道:“笺南,我们逃出来了,我无事,我无事......”
他这才长舒口气,任由我在他的腹部捣鼓些什么,最后扎了个不甚美丽的小蝶结,他蓦得笑出声来,小蝶结松动了些。
“你笑什么,你现在与黄发老人无两样!”我嗔怒道。
确实生气,黄白的纱布上又印出了些血珠,若不是谅他受伤,我倒想同他吵架。
“臣觉得受伤并无不好,公主会记着臣,不会惦念宋家的那位公子哥。”
心悦宋翊昀是何时何年的事儿,这时候同我打趣。
我一时间忘记了他身上的伤,猛推了下他的肩胛。
他“嘶”的一声,面露痛苦之色。
似乎是见我脸扭成一团,他才舒颜,道:“臣无事,兵人似乎能识得去玉龙关的路,公主何不让他驭马前行?”
一个时辰后——
兵人驭黑马前行,我因身子太冷依在笺南的背上,凑取点点温热:
渐入梦魇。
我记得宫墙围住的朵朵桃树,融入孤寂的夜散发的点点柔和的光,御花园的绿植在月色中沉寂如同大海,晚出觅食归来的宫鸽,在湖边用翅膀拍打着水面,发出低沉的咕咕声。
梦里的一切语言都化为虚有,两两相望,意兴阑珊。
和笺南初见的日子,夜晚挂在灰沉的夜空中的月,似是点缀在颊边的一滴眼泪,陈旧而又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