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章所写之事多数琐碎,但笔者认为是生活常态。生活千万般景象,不可能个个都是大场面。
涉及人物较多,角度切换比较复杂难懂,并且多数写人物心理活动,兴许比较晦涩难懂。
之所以起这样的章名,是因为后续还得继续揭晓父辈们的往事,另外,年轻一辈的生活轨迹也已经发生转移。
他们不再活在昨日青空下,而是在一个大杂烩的世界里接受各种文化环境的熏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不过没有横冲直撞地用言语表达。
写到这般地步,愈发举步维艰,会让读者产生大结局的错觉,依笔者的预期,后续故事还未尽数完成,仍会继续更新,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最后,读者通篇阅读,发现本书人物似乎不善言辞,并且偏爱拐弯抹角,这个是病,得改。其次,人物生平故事相对理想化,后续需要增添现实色彩。----前记
灯火通透。
他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灯下借光,翻动书页。
室内只闻“刷拉……”的声响。
珉颜睁开迷蒙睡眼,光线刺激她又眯下缓解刺激,反反复复,她把坐着的人看清晰了。
她半句话没说,光是看着了,也不提醒他一声。
察觉到珉颜的目光,蓝枫将目光从书面上抽离,直奔她所在的方向去。
他将书倒扣着,道“一个人这么看着,没人陪着说话,怪无聊的。”
于是,他得陪她说说话,不至于让她无聊至浮想联翩,牵扯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她许是做了噩梦。
“无聊的话你应该把我推醒的。”珉颜笑着答,接着她便从床榻上坐起身来。
她继续补充道“你知道,我可是记者,说什么都来劲。”
这样你也就不至于无聊了。
期间,蓝枫起身帮他垫好靠枕,扶她倚在软绵绵的枕头上。
这样看来,珉颜是误会他的用意了,无碍。
“不过,怎么是你在这儿?”这时,珉颜突然发问,按道理应该是苏母在这儿当了守夜人才对。
蓝枫已经替她掖好了被子,侧坐在床沿上。他笑着答“伯母回学校开紧急会议了,我在这也一样。”
想必又是教育动员大会,研讨会之类的云云了。
闻言,珉颜点头,后来又否认,“也不全是,我妈在这里可不是彻夜无眠。”
他是无可奈何只能盯牢她。都这地步了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未久,珉颜悄无声息将他缠着纱布的手握紧手心里。
她用笑眼看他,问得直接“等我出去了就去看我爸,一定要去。”
记得前些天他俩是这么约好的,十分笃定,现在该来兑现了。
蓝枫点头答应。
“明天?”她问的是明天就走。
他回“不行。”
“后天?我看了天气预报,晴朗得很。”珉颜逼问得紧。
原来她连黄道吉日都选好了,可见想跑出医院的心有多么迫切。
“这么着急上火?”蓝枫反问。患者就是要履行躺在医院里不为治安管理添麻烦的义务嘛。
“嗯。”她确实着急上火。
怎么办好呢?他打算这样糊弄过去就算了。
他不说话,光顾着将暖水袋推到珉颜手边。那丫头可是见机行事,即刻拉住他的手。
“后天?”她再次请求,特意低下视线看蓝道长同意不同意。
她这么软磨硬泡,眼看着似乎要得逞了。她再添把火“不说话我就……”
话没说完,他稍微起身,成功堵住她的嘴。
我不说话你就当我同意了。
等他恢复原来的坐姿,他道“成交,就后天。”
这下子,闹到鸡犬不宁的地步。让人怎么个睡法?
苏珉颜躺下去,拉好被子,大半宿没眯眼。
另外一个呢?也就只能听着她彻夜翻来覆去了。
**
翌日,赛车场里。
柏油车道上,赛车手争先恐后,车辆疾冲,马达轰鸣声响呼啸而过。
弯道处,他踩紧油门,猛地打了方向盘,极速超车。
后来,他一路领先,直至跑道终点。
景延下车,摘下头盔,原地等待后来者。
未久,他的死对头到达终点,景延眼见那人推开车门下车,笑得把持。
“嗯……慢了2分06秒……”景延低头,仔细校对计时表,语气意犹未尽。
他觉得这是一串很有意义的数字。
他接下未说完的话,“你输了,当然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教练的问题。”
这句话含义如何,值得细细体会。景延自然是不会去理睬对方的感受如何不爽,表情如何不畅。
他对证实自己的实力不大有兴趣,只是用输赢证实自己的选择确认无误。
说罢,他将头盔抱在臂弯里,准备离场。
适时,身后人发问。“你不会真的喜欢你那个大表姐吧?”
不然,景延怎么会拒绝他的死对头的那个冰山姐姐的追求呢?
景延并未停留,自顾向前,只回应一声“关你屁事。”
于是,他离开了竞赛场。换下装备后,他只身去往海边。
在那无边浩渺的海底埋着他深不见底的心事。
他站在软踏踏的沙滩上,浪头翻滚拍打过来,他竟然大惊失色,连连后退了。
他的心境要怎么才说得清呢?
拍在礁石上的不是浪头,是压在他心头无解之谜的疼痛。
情况急转直下。上一秒他还挺欣赏大自然的浩渺,下一秒他如入深渊。
稚嫩凄厉的哭声逐渐清晰起来,脑海中的景象猛然褪色。
他的人生之路尚且开始,却趴在冰冷僵硬的胸口,嘶声力竭。
警察断言,那具尸体在海里已经浸泡了不下三天。
母亲去往了天堂,连同顾延希也带走了,这个名字成为了过去式。
泪水何其汹涌,灼灼升温。就像现在这般,他已然长大成人,面朝着大海,眼里还是这般滚烫。
在这个对决之日,尤其是他大获全胜之时,景延反倒觉得苦闷。
这该死的海没给他留下好印象。
他不敢稍作逗留,远离了那无底深渊。
掏出手机,摁下按键均无反应,他糊涂到手机关机这回事都给忘了。
他走出了沙滩,如今也只能到小店里借问一番。
便利店门口,店家弯身整理临近过期货物,挑出并投进购物篮里。
身后,清朗的嗓音从头顶飘下来。“老人家,借问一下。”
店家下意识停下动作回头,他患上了老花眼的毛病,看不大清,于是只能起身。
这个小伙儿年纪轻轻,面容俊气,但满身烟草味,他像这海岛一样孤立无援。
“这里有电话亭吗?劳您指路。”景延道明来意。
他跟前这位长辈定睛看他,许久没晃过神来。这似乎很不礼貌。
良久,那人终于回神了。
“这条道走到尽头右转,还是没找到的话……再找个路人问问吧。”那人食指着某个方向。
“谢谢您了。”闻言,景延道谢,便按照那人的指引前去。
而后,那人又俯下身继续没完成的任务……
**
茶馆里,茶味飘香。蓝老跟阔别已久的老友难得一聚。
按理说,这里的环境比较适合大嘴巴的出场,雅致得很,可惜他回乡下前把鸟托付给老李了。
对方穿得偏正式,因在县里谋了个一官半职。
“老兄弟,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咱可是10多年没见了。”那人率先询问蓝老生活近况,顺带着倒了茶水给他推过去。
蓝父许久没进出这种官版样的场合,倒是有些不习惯了。他那段神采奕奕的时光早已过去,灰飞烟灭了。
“老兄,我没什么稀奇的事儿可以过问啦,逗逗鸟,散散步,买个菜,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他跟前这个人,按蓝父以往的习惯称一声老张,现在显然是没那么亲热了。
老张点头,喝了茶水进去,继续问“那你家那小子呢?听说进了部队,后面都不怎么见他回来。”
说到这里,蓝老反而坐直身来,刚刚饮尽的茶杯急匆匆放了下去。
他纠正道“怎么会没来过,来挺多躺了,每次来都会写信到看守所。不过最近应该是没时间过来了,还有啊,进了部队这个版本可有点老旧了。”
“是吗,看来我这儿消息不灵通。赶巧是每次他来我都碰不上了。”老张先为刚才的口误做出解释,接着,他继续询问“做哪一行啊,成家了吧?”
“在做移动通信的,说是这么说,我也不是很了解,总之收入各方面都算稳定。至于成家嘛,你硬绑着他也不行,是吧?”
蓝父一口气说尽了他家小子的丰功伟绩,这感觉倒是不错,虽不是出息得很,总算可以拿得出手。
这下子,他老人家将糕点也吃了进去。口味挺清甜。
点心下肚之后,轮到他来调查老朋友的近况了。蓝老反问“老兄,别光说我呀,你自个儿呢?还有小张,都怎么样了?”
老张略显尴尬,苦苦笑道“那小子现在都不认我这个爹了,你去问他,他估计都快忘记自己姓张了。”
蓝父这一口差点被呛到,索性没搞出太大动作。他忙问“你俩怎么了这是,还能有隔夜仇不成?”
对方直摇头,“你还是太理想主义化了,还真是有隔夜仇。”
说到这里,第三方进场,打破了原来的平静。
那个人可是村里出了名的八卦泼辣。
来人刚为茶客上完了茶水,手里还端着送餐盘。路过时,见这两位老兄挺眼熟,这一凑近,可还得了。
正当蓝老要说出什么话来安慰老张之时,尖锐的声音突如其来。
“这不是蓝书记嘛?”这个称呼当真充斥着恶意。
就这样平平一句话,引来了在场人的围观。大家伙道听途说,都知道10多年前蓝书记犯下的事。
“没想到干了那种龌龊事,你还有脸回村里来?”
这会儿蓝老头子有些后悔了,他记得出门前老伴儿跟他说起,他今天可是会被飞沫给淹了,得防口舌。
看吧,看吧,还真是应验了。
这时,老张忙着解围,低声劝那个女高“小妹,咱有话好说,别打扰大伙儿了。”
“大哥,怎么连你也向着这种人了?”
后来的场面,依在场所有人回忆起来,应该是你推我桑,叽叽歪歪,店家不做生意了反而跑出来看热闹。
就在这样一片混乱里,当事人在老友帮助下,溜了,一身狼狈。
那个地方,他估摸是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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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老父亲脸皮丢尽的同时,他和珉颜为苏父上好了坟。
其实不过两束鲜花,还有些许生活琐事。生人与逝者之间的消息如何传递至今仍是未解之谜。
有了苏珉颜这样的前车之鉴,他自己倒想起来有哪点不对劲了。
出了公墓处,蓝枫陷于深度思维中,他继续目视前方,从容说道“我刚刚想了一个长远的问题。”
“嗯,什么问题?”珉颜下意识应答。
就这么一句,引得蓝枫突然驻足。珉颜也只能跟着停下来。
原来啊,这林荫道上不是一般的冷清,冬季更甚,让人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风声卷走了落叶,一派萧瑟的景象。来往三三两两的车辆,远不及外面的喧嚣。
走到这地步,让人生发一种错觉,日子到头了,再有些时日,青丝变白发。
他思量着,回道“总有一天那两个老人也会走,这样算起来我们这一家子相处的时间还是短了些。你看啊,中间这些年我们可是面也碰不着。”
他说的两个老人,便是指蓝家夫妇不错了。
闻言,珉颜笑着,“看来我还是让你想象起不好的事了。你不是已经做得很好了吗,这可是理想的家庭相处模式。”
无人能及你。
要知道,现代的家庭矛盾不断升级,法院里那帮人也得尽职尽能,慧眼如炬,裁断家务事。
她看他需抬头仰望,不止因为物理上的身高悬殊,他的处事风格在珉颜这里更是蓝本模范,让她仰望到尽头也不是不可以。
蓝枫被这句话逗笑,他双手握在珉颜肩上,特意低下视线,“你这是在夸我。”
她也默认了。
现在轮到珉颜纠正语病了,她双手插进外衣衣袋里,蹙眉问道“不过刚刚听你那么一说,你往后的故事好像没有我。为什么?”
她横冲直撞,来要个说法。
她懂了,会分手,是吧?
好啊,散伙吧,散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这可万万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于是乎,他忙于揽她入怀。
“非要有你的话,还差鲜花和宣言,我想了想,还是先送花吧。”他说得官腔了一点。
宣言啊,还是留到最后的关键时刻用好了,说起来怪难为情的。
“好,你去四川回来后再给我。”她毫无异议,答应了。
万万没想到,他说好送的花,竟是那般别样。
归途中。
珉颜问及“要我送你一趟吗?”
他答“还是来接好了,那时我会高兴点。”
因为终于可以再见到你了。
“好。”她还是答应了。
……
**
晚间。
门外按动密码的声音响起,不多时,门外人开门进屋。
蓝枫蹲在门边换鞋,老头子坐在沙发上,刚拿起遥控。听到声响,他探出头去看来人是谁。
算好了夫妇俩今天外出回家,蓝枫特意过来看看。
“来晚了,新闻播完了。”蓝父说着将老花镜摘下来了,放在桌上。
蓝枫走近,依着老人家坐下。“您看上去挺不开心的,有心事吗?”
一般这小子回家一趟,他都要过问一下苏姑娘的相关事宜,或者说一说大嘴巴的事迹,今天倒是安静得很。
老头子端起杯子喝了口养生茶,颇带数落的语气。“一大把年纪了能有什么心事,你还以为我是黄花大姑娘满肚子想法啊?我这是更年期到了,后面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你都老大不小了,别老让我操心。还有啊,一个人看新闻太没滋味了。
其实啊,我今天丢脸丢大了。这个决计不能让这小子知道。
他今天才觉出他的老父亲有点阴晴不定,他才刚进门就被教训了。
“您放心,我会看着办的。”蓝枫含糊其辞,糊弄过去了。
既然,问当事人问不出来,蓝枫自然是转战厨房,到老母亲那里去探口风去了。
到了洗手台面那里,母亲却疑神疑鬼,将蓝枫近一些说话。她道“你觉得他现在是不是正盯着咱们看?”
蓝枫豁朗一笑,答“不会,这里是盲区,看不到的。”
闻言,蓝母恢复了正常姿势,将厨具分门别类摆放好。她像个糊涂人一样“你觉得我说出来了,那老头会不会跟我没完?”
考虑到蓝母的生存问题,蓝枫只能自行撤回刚才的话题。
他点头,换了个姿势靠在台面上。“应该能解决好吧?”
“过几天保证跟没事儿人一样。”蓝母这般作保。
这样一来,他也只能作罢了。点头,“那行,你们自己搞清楚就好。”
适时,蓝母正将去皮的水果切块,她顺带着用牙签扎了一块递到儿子手里。
蓝枫接过,转而说起他此行的目的。
“妈,明天早上我得飞四川一趟。”
下一秒,他遭到了腹背夹击。两个声音异口同声问“四川哪里?”
着实吓了一跳,他的老父亲什么时候出现在门边的?
没想到,蓝枫还是让他俩心里的猜想坐实了。他答“还是去上次那里。”
他觉得这水果是吃不成了。
“等等,等等,这次不会再遇上大暴雨了吧?”
“现在是枯水季,不会有雨水了。”
“那山洪……”
“已经在绿化了。不会到危险地带去的,我就是去看一看就回来。”
那行,那你就去吧。
两口子松口了之后,蓝枫突然掌握主权。他追问“不过,爸你到底是有什么事?”
“哎哟,大嘴巴还在老李哪儿呢,我得赶紧去他家要回来。”话音落下,蓝老火速到门边换鞋,啪一声开门出去了。
“哦,洗衣机里的衣服还没晾呢……”
个个都走了,空留他在原地。无聊至极,他也只能看看老头子的书架,他最近好像偏时政化,看的大多数是机构改革。
等老父亲把大嘴巴要回来之后,刚走到自家门口,蓝枫恰巧开了门出来。
“这就要走啦?”蓝父提着鸟笼,下意识问道。
“嗯,您去了挺久。”蓝枫的意思是说,老头子去太久了,他没法再等下去。
“跟老李说了点事儿,耽误了点时间。回去吧,开车当心点。”说话时,那只鸟叽里呱啦叫个不停,影响听力。
蓝枫点头,并未立刻提步,些许迟疑,磨蹭一下他便打道回府了。
蓝父不明所以,站在原地自言自语。“怎么了这是,他是要跟我说什么难为情的事儿吗?”
他估摸着是吧。猜测完,老人家开了门进屋。
没问出来的那句话,应当是:您这是不想我走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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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电视台天面上。
她们站立的地点不够高耸,所以只能任由他人俯瞰。
“呲~”一声,易拉罐拉环被揭开。珉颜将酒瓶递过去,潜水兽也接了。
碰杯后,就这样,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起来。
潜水兽突然想到什么,问“不过,我倒是忘了你刚出院了。”说罢,她紧盯着珉颜手中的易拉罐。
珉颜把持地笑了笑,做出一点点的手势,她答道“小酌,小酌无害。”
你有你的悲伤,我也有我的惆怅,喝一杯又有什么大碍呢?
“我以前也没发现这酒是个好东西,说好了,喝完这瓶就回去。”潜水兽如是说。
闻言,珉颜顿住,将酒瓶放在护栏台面上。
珉颜读出了潜水兽话语中的深意,那将会是弥补不来的悔恨。建设工程一案,她的心上人全然是第三方未涉案受害人。
两人趴在露台护栏上,俯瞰着街上的熙熙攘攘。偶尔,高耸入云的商业大厦外景,绚烂多彩的动态字体折射出光怪陆离,打在脸上,神色复杂。
“检察院那边怎么说的?”珉颜说话时,稍稍分神注意身旁人的动态神情,她忽略了只喝一瓶就走这后半句话。
“今天下了起诉决定书,那边的律师也已经谈过了,到立案还要费些时日。”这人眼里盛满整个世界,不过湿润得很。
前段时间,珉颜分明看到潜水兽跟她的意中人在饭店里有说有笑来着,后来情况便急转直下。
很多别离往往来的无声无息,并且不像艺术剧作里,可以扭转乾坤,时间倒流。
“是公审吗?我跟你一起去吧。”珉颜这是请求的语气,再不济,她再言“别紧张,我找个靠边的位置,你不用在意我,正常发挥,到时你肯定会很威风。”
看苏珉颜这个表情,信心十足,好像活把人家当超人了一样。
“为什么靠边坐?坐中间吧,你到时给我加油打气才好。”
闻言,珉颜点头。接着拿起罐装瓶去碰潜水兽手里的酒瓶。
酒水下肚后,反倒换潜水兽主导话题。她慢悠悠说起一些优良作风来,这些可都是她自己不敢尝试的。
“我其实挺崇拜你,虽然我比你年长些,但你怎么能每次都卯足了劲上阵呢?受害者明明是我的亲属,为什么我拿不出这个决定偏要去现场看个究竟?这顺序就像出错了一样。”
珉颜听后愣住了,这个一连串问题把她自己问倒了的人,此刻眼眶红得吓人。
老天啊,潜水兽这是憋了多久?
珉颜思量着,回答“没什么好崇拜的,你看啊,你是案件相关人,你介入调查就是不走程序,影响司法公正了是吧?”
潜水兽点头了,顺带着抹去泪光。
“我其实也怕,能有几个人是不怕死的,所以啊,为了活命我飞快地逃了,这会儿不是好好的吗?”
说话时,珉颜换了身姿,她尽量把飞快这个词用动作形态描述出来。
这个潜水兽也默认了。索性的是苏珉颜相安无事,不然得愧疚至死,并且长了几张嘴都跟苏妈妈解释不清。
“别想太多,你就安心准备出庭的事情吧。”珉颜拉过潜水兽的手心,轻拍她的手背。继续道“我可是准备换条路径走了,师父建议我走政法线。”
这时,潜水兽破涕为笑,她答“你行的。加油吧。”
好啊,加油,油门踩到底都别松开,卯足了劲儿往前冲。
“你也是。”
前半段专心谈话,后面两人专注将酒瓶里喝光了,微醺离开了露台。
回到寝室里,倒头就睡,但愿好梦作伴……
是日晚,似乎每个人都有心事。
便利店里。
店家坐在店外的桌上,遮阳伞沿的布料随风吹拂。
那片汪洋里藏起了他多年的往事,你光听着它,却无法得到回应。
店员到了下班时间,收拾好东西便从收银台走出来,出了店门口,小伙子打了声招呼。
“叔,到点了,我走啦。”
这句话突然让他回神,他研究手里这块骨哨许久了,店员刚才透过落地门便看到了这番景象。
“哦,到点了?那你回去吧,明天见。”老人匆匆回神应答,接着从椅子上起身,准备打烊。
“叔,又想起您那个家人啦?或许,您可以到当年住的地方附近的福利院问问。”
这个方法他不是没有试过,不知其中究竟有何复杂的缘由,他总是与真实的答案失之交臂。
“都这么多年了,外面的变化太大,要找人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老者平淡地笑着。
他一遍一遍地试探,最后什么没捞着,灰头土脸地回来。
十年光阴,外面换了世界,城市地标拔地而起,交通干线错综复杂,直通罗马。他被锁在现代的喧嚣外,漂泊无依。
前半生神采奕奕,后半生不知所措。他本该死在那片海里,苏醒后才知是渔民把他捞上来的。
他在这个小渔村里,听说前阵子在海底捞出来的女尸。再见那人,褪色的遗照,墓碑上刻着顾氏亡妻。
连同顾氏独子在外面的风言风语中也不知所踪。
“我有一个在警局里工作的朋友,我托他帮您多留心下。”小伙儿怕惹人想起不好的往事,于是转了话锋,爽快给了话。
“好,那叔就谢谢你了。”
“别这么客气啊。我走啦。”
“路上小心。”老人家说着,忙摆手示意年轻人回去。
等到人走了之后,老人推开店门,稍作整理,接着便熄了灯火,这座海岛真正陷入了寂静。
而在蓝家。
蓝老坐在家门的门槛上,夜色浓墨,天空上只看得到一颗星。
他眼睛花白了,那些星星点点无法尽数看清。
倏忽间,身后的人给他披上了针织外套,暖和许多。接着,蓝母依着老伴坐下。
“还是乡下的月亮有看头,亮堂些,是吧?”蓝老率先引出话题。
“我刚刚就在寻思着,要不要去找那个母夜叉讨个说法,你知道的,我年轻那会儿可是泼辣得很,不输她。”
看她这架势,指手画脚,恨天不开眼,年轻那会儿当真不输别人。
“得了得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别添堵了。幸好啊,蓝枫没遗传你那不讲理的性子,谢天谢地。”
这下子,蓝妈妈可就有点不乐意了。“就像你这么个闷葫芦,我当时在场我肯定和她干一场才解气,是吧,哦?”
说完了,她自己抬手胡乱擦去了眼泪。
没办法啊,在种种逼仄的处境下,不低头是没法混下去了。
“我现在还是觉得城里的月亮好看了,那破地方有什么好的?”蓝老抬头望着皓月,反倒有种朦胧不清的神秘。
“你刚明明说乡下好的。”
“是吗,我忘了。”
坐在冷冰冰的门槛上,他劝自己,别再和那个小乡村过不去了,人在这里,心也要在这里。
……
此时,律师事务所里。
老幺的办公室里空荡荡的,换作以往,师兄开门进来,老幺的桌上都放着一个相框,以及分门别类摆放好的案卷文书。
现在这里像被遗弃了一样,它的主子向往另一片新天地。
徐晔只稍作停留,关了灯火,离开办公地点。
他猜想老幺新官上任,应是忙碌得很。于是也就没有发信息去叨扰。
梁警官那边,他正执行任务,守在目击证人住处周围。
车内安静得很,冷气十足,制服外套难敌这样的寒意。搭档俩双臂换抱着,轮流小眯片刻。只要传呼机里传来什么响动,便又立即精神抖擞。
他不知道此时,有人在马路上出了点状况,孤立无援。
车子跑在路上,无端端便熄火了。裴翼开了紧急指示灯,下车将停车警示牌放在车尾。
看来看去真叫她摸不着头脑。更要命的是,这地方不好打车,她得走一段路了。
最后,她只能打电话给道路救援。
“你好……我的车突然熄火了,油箱和机油都是满的……”她尽量描述车子的状况。
而在她那突然歇火的车子后边,一辆黑色轿车靠边停下。车灯打在裴翼后背上,零碎打在她侧脸上。
捕捉到这样刺眼的光线,她握着手机下意识回望,顿时睁不开眼,她缓解许久。
不多时,车灯熄灭了,车内人推开门下了车。
“……好,那就拜托了。”她说完这一句,徐晔刚好走近。
“我送你一程吧?”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