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月城。
恋月城是一座小城,城域不过数十平方里,却十分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千人家。玉楼锦带,瘦湖潋滟,清风和煦。此时正值烟花三月,可谓别有一番风情韵味。
繁华城口处,便有几家客栈小店,专是供给来往行人或是各方江湖人士路过的歇憩之地。
两名翩翩公子走进城中来,其一人稍领前,一袭月白色长袍,浅紫色流苏玉佩寄于腰间,右手秉折扇,双手藏于身后,貌似一儒雅书生,然则身上难掩灵动烂漫之气。此人肤若凝脂,气若幽兰,纤纤细手,眉黛青颦,便是一女扮男装的清秀美少女了。后左侧是年龄大其六七岁的男子,身材高挑秀雅,一身青衫云袖,身后佩戴长剑;目光清朗,剑眉斜飞,气宇轩昂,眼神中却难掩冷峻之气。
二人踏入城门几步,月白色长袍女子道:“听说这恋月城华街锦陌的,无比繁华,八岁时曾随爹爹和哥哥来过一次,印象却也有些模糊了。”
青衣男子放眼巡望,目光触及城口通往里城的长街,若有所思。
月白色长袍女子见青衣男子没有回应,且看其目视前方而出了神,便叫道:“师父?师父!”持折扇在男子面前晃了晃,瞳仁灵动,天真可爱。
青衣男子立马回过神来,冷峻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俊美的笑容。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女子稍感好奇。
“没什么。恋月城虽不比连云城大,但确实繁华得多。”
“咦,你也来过?怎么没听你讲过呢?”
“陈年往事,不过是游历江湖时路过几次,倒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难怪见你那般出神!”
此时刚过申时,天色还未见黑,街上人烟却已少了许多。女子感到有些疲倦和饥渴了,正好望见临近一家客栈,便对青衣男子道:“师父,我饿了。”眼神示意,尽显率真无邪。
青衣男子自然是懂女子意思的,道:“走吧。”
女子欣喜,双步轻盈欢快地向前奔去。青衣男子稍稍摇了摇头,便即跟上前去。
二人走进这家客栈,此客栈名为“迎月客栈”。女子自行找了一空桌,便即坐下,男子随后走近,将身后长剑取下,置于桌边把椅,并坐于女子对面。
“小二~”女子吆喝一声,显然在尽力压沉声音,可话语声中依旧难掩女儿家的柔音。
店小二听见喊声,立即赶过来,道:“二位客官,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呢?”
“来几个小菜,再准备两间房间。”
店小二听此,“两间……”店小二看了看二人,“小店最近生意红火,今日客房只剩一间。小的见二位客官应是一道前来的吧?可否委屈一下二位,就订下这最后的一间房?”
女子听此,随性道:“好吧好吧。”
“多谢客官通融!”店小二兴奋道,“那二位客官是否要来点酒?小店有桑落酒、屠苏酒,荷花蕊、寒潭香、秋露白、竹叶青、金茎露……各地好酒,应有尽有!”
“酒……这酒名真好听!”女子听店小二所述美酒,心有所动,便向青衣男子道:“师父,我们要不……”其意明显。
男子便即领会,转而向店小二道:“不必了,来几碟小菜,再加一壶热茶就行了。”
“好嘞,客官~二位请稍等,小菜随后就到!”说完就下去了。
女子看着男子,眼神中流露出恳切之意:“师父,我从来都没有沾过一滴酒,爹娘管得严,我们难得出来一趟,你就让我喝一小点尝尝鲜嘛!”馋意尽显。
“不行。”男子语气果断却又不失温和。
“师父……”女子依旧是央求渴慕的神情,而这恳切之态却丝毫不显得矫揉扭捏,“行走江湖的人不都是‘一壶清酒任逍遥’的嘛?!”这是从说书先生口中听来的江湖言语。
男子神色平和,道:“出门时老爷再三叮嘱,公子不宜沾酒。”
“师父几时成了爹那边的人了?哼。”女子不满意道,语气中稍显责备,却也只是顺口而言,并不作真。
男子看了看女子,知道她性子,并非真的因此生气,二人毕竟也相互了解,便不在意。
女子唤男子“师父”,是因男子是女子授武之师;而男子唤女子“公子”,便因女子为连云城中书香门第贵家千金,平日里在城中府内称呼“小姐”,出门时女子扮为男子,便唤为“公子”。此“师父”之称亦是当日男子教授女子武功时女子自请相唤的,男子曾多次婉拒,后因难拂她意,便习惯了。
月白色长袍女子名曰“洛玥汐”,洛府大千金;青衣男子名为“墨昱”,洛玥汐贴身护卫,于己有救命之恩。
店小二上菜,“二位客官,请慢用。稍后用完餐便请随我到楼上去认房间。”
“好的~”洛玥汐爽快应道,店小二离开去忙了。
“公子饿了,便多吃些。”
“师父你也是。”洛玥汐虽是大家闺秀,书香门第千金,但于小节上并不过多拘谨,当即动筷用菜,墨昱自也习惯了,他倒吃得不慌不忙,倒是关切着洛玥汐的温饱。
一刻钟过后。二人将近饱饭,洛玥汐跟墨昱谈起恋月城中自己所闻之事来。
“师父,听说我们连云城素来以‘书’为名,而恋月城则以‘花’为美。”洛玥汐以眼神示意墨昱,“师父可知,这‘花’为何意?”洛玥汐自是知晓这其间之意的,便是有意考验墨昱。
墨昱只是望了她一眼,便自顾自地喝起自己的茶来。
“师父,这‘花’嘛,便是‘佳人’。”洛玥汐兴致勃勃地普及起恋月城之事来,“美酒佳人独恋月。恋月城中美酒闻名天下,这城中更是美女如云,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如天仙一般的美佳人,男子见了可都如痴如醉……师父,我们好不容易来一次,可要好好地享受一番!”天真无邪的脸上尽显欣喜之态。
墨昱依旧不为所动。
“师父,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墨昱不理会自己,但是自己仍说得起兴,“过几日便是哥哥的生辰,这次匆匆回去倒也没准备什么礼物,不如……”话意明显。
墨昱听此,道:“你不会要抓一美人带回府吧?”
“嘿嘿,你说呢?”洛玥汐脸上浮现诡异的表情,但又寻思着:“可是未来嫂子怎么能是‘抓’回去的呢?”
墨昱斜视了洛玥汐一眼,回饮自己的茶,“少爷怕是不领你这个妹妹的情。”
“哥哥整日忙于读书,都忘了婚姻大事了!将及弱冠,却还未曾考虑婚娶的事。”
“少爷自有考虑,怎劳你这个妹妹来替他操心?”
“我不操心他可就没姑娘家要了!”洛玥汐转念又一想,“诶,师父,你今年……”想了想,“再过几个月,过了生辰,你可就二十四岁了!天啊!”
“没事喊什么‘天’,喝茶。”墨昱斟茶递给洛玥汐。
洛玥汐接过又放下,道:“师父,我们府里的家丁可都是二十岁就辞府归家准备婚娶之事了,可你却怎么这般不紧不慢的?!”
洛玥汐倒是替墨昱着想着急,可墨昱却无动于衷。洛玥汐见墨昱又是这副往日神态,有些急了,本想接着说,不料耳边传来一声尖锐的女子呼救声——
“啊!救命!……”
洛玥汐与墨昱听见呼救声,立即循声望去。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