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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所谓爱之深,恨之切,方梅和贾原在一起不过两年,他们有很多可以回忆的过去,有刻骨铭心的爱,也有痛彻心扉的恨,贾原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方梅,他已经灵魂附体。而方梅和周伟平之间,只有一个女儿,女儿是他们唯一的,也是最真实的记忆,除此之外,没有爱,也没有恨。

贾原死了十年,他的父母还好吗?身体健康吗?他们知道有一个叫方梅的女孩吗?他们恨她吗?方梅现在要做的第一次事情,就是去贾原的老家,看望老人,跪在他们的面前,乞求他们的原谅。

方梅给沈大力打电话,让他去省汽车站接她,沈大力准时出现在那里,见到方梅,他也是吓了一跳。

“怎么搞的?是不是你家周伟平没给饭你吃呀?怎么瘦成这个样子?我看,人家减肥,你就不必赶这个潮流了。”

沈大力大大咧咧开起了玩笑,方梅没心情向他解释最近发生的一切,只是淡淡一笑。看到方梅随身带着一个大大的拖箱,沈大力不解地问道:“你这是要上哪里去?”

“你帮我买一张后天到上海的火车票吧!我的行李,先放在你家几天,我要先去一个地方……,你知道贾原的老家,是吗?”

“你要去他家吗?是不是看了贾原给你的那一封信?你终于肯原谅他了。”沈大力感到十分欣慰。

“你怎么知道我看了信?”方梅惊讶地看着沈大力。

贾原临死前,最后一个电话就是打给沈大力的,他托付沈大力一定要找到方梅,并把他给方梅的遗书亲手交给她,他还说,看到遗书,方梅或许能够原谅他,贾原再三叮嘱沈大力不要透露他对他所说的话。

这么多年过去了,沈大力从来没有听到方梅提及贾原,他几次想问方梅有没有看那封遗书,但都没有问出口,或许方梅的生活中早已抹去了对贾原的记忆。

“你知道他去死,为什么不拦住他?你知道那封信对贾原多么重要,他是用的生命在书写,为何不早一点儿提醒我?”方梅对着沈大力咆哮着。

“冷静一点,方梅!我和他相隔100多公里,又没有他家亲戚朋友的电话,我劝了他,但阻止不了他,他当时思路非常清晰,去意已决。当警察收到我的报警电话,迅速感到现场时,他已经跳下来了……,我和你一样难过。关于那封信,他再三请求我不要提示你,他说,如果你肯原谅他,自然就会去看它,万一你把它撕毁了,让当它从来没有存在过,我必须尊重逝者!”

方梅再次痛哭,沈大力在一旁不停地安慰。沈大力告诉方梅,这些年来,他每年都去看望贾原的父母,两位老人除了贾原,还有一个亲生女儿,很不幸,贾原的姐姐年初因患癌症也离世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两位老人受到的打击可想而知。

沈大力把方梅送上开往贾原老家的班车,叮嘱她不要太悲伤,如果贾原在天有灵,知道她去看望他的父母,不知有多高兴。

贾原的父母住在一栋外墙斑驳的老房子里,这里是单位宿舍,父母靠退休工资维持生计,据沈大力讲,单位工会对两位老人很照顾,邻居们对老人家也很好,贾原的姐夫和外甥经常回来照顾老人,这让方梅颇感欣慰。

四楼,这是贾原曾经居住过的地方,方梅站在门口,心怦怦跳,她不敢敲门,害怕老人将她拒之门外。不管他们对她的态度多么恶劣,一定要得到他们的谅解才能回去,这是方梅此行的信念。

方梅屏住呼吸敲了一声,没人应,敲第二声的时候,门开了,是一位慈祥的老太太。

“请问,这是贾原的家吗?”方梅忐忑不安地问。

老太太将方梅上下打量了半天,有人打听他们已经去世十年儿子?老人好像明白了,她颤微微地问道:“孩子,你是方梅吧?”

方梅点了点头。

“孩子,我们终于把你盼来了!”老太太老泪纵横。

“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方梅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贾原的父亲也迎了上来。一进房间,方梅就长跪不起,希望得到老人们的原谅,贾父连忙把她扶起来。

“孩子,快起来,不怪你!贾原再三嘱咐,不准我们责怪你,一切都是他的错,他对你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请求原谅的应该是他。”

贾母把方梅带到贾原的房间,写字台上一尘不染,上面摆放着几本书和一个笔筒,还有一个相框,是贾原的一张单人照,看到照片,方梅泪如泉涌,这是方梅给他拍的,照片上的他显得特别精神,他本人特别喜欢。

“对不起,贾原!是我杀死了你……,你为什么连我的面都没见到,就死了呢?你不是爱我吗?死之前,你为什么不看我一眼?你以为死了,我就原谅你吗?不原谅!不原谅!”手捧相片,方梅悲痛万分。

贾原的父母告诉方梅,贾原是父亲出差时,从车站捡回来的弃婴,尽管父母对他视如己出,疼爱有加,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和小朋友争吵时,经常被人骂为野/种,从小受人白眼,长大后,他发奋学习,是父亲单位第一个考上研究生的子弟,后来还当上了大学老师,他成了父母的骄傲。

谁也没有料到,他的婚姻生活却那么坎坷,先是走进一场错误的婚姻,然后又经历了一次错误的恋爱,贾原从小自卑,总觉得低人一等,当他意识到,他深爱的方梅无法原谅他时,开始一蹶不振,自暴自弃,最后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孩子,别伤心,他正看着我们呢!我们伤心,他也会难过的。”贾母一边替方梅边擦眼泪,一边轻声安慰她,“孩子,你不必太自责,对于他的死,我们也有责任啊!在他的心底,还有一个死结无法解开,那就是,亲生父母为何狠心的抛弃他?这个沉重的包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所以,真正令他厌世的不是你,是他心底的那个结,我们也没有替他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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