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桃眼疾手快的摁住她,不省心道:“小姐,你还是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两天吧,省得我们还要花钱请大夫。”
水莲心嘿嘿笑了两声:“看到二姐我便高兴。”
她也乖乖回了床榻,用被褥裹紧自己个儿。
“看到我便高兴,也不晓得你在高兴什么。”水苏看不懂水莲心为何这般粘她,她将药搁置在床沿边:“我见过你娘亲了,她很好,不过山水寺来年要拆掉了,钱姨娘应该也要回家了。”
水莲心不觉有什么高兴的,对她来说,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没有娘亲陪伴的日子。钱蓉回不回来,与她来否,好像都没什么关系了。每次听到她安好,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娘亲存在,她便满足了。
“或许吧,左右他也是爹爹疼爱过的女人。”
“她是你娘,为何说的如此淡漠。”
水莲心咬着唇:“她是我娘,可这些年我受的委屈,她宁愿在古灯青塔那里,都不愿陪我长大。二姐,你懂吗,我怨她。”
她懂吗?
自然懂。
可她的不是怨,是恨。彻骨的恨意。
她的娘那么温柔,还很年轻,大好的年华都为了水城的一夜温存浪费消耗殆尽。生了她,受尽白眼,连带着她受尽人间苦楚,在这世道卑微的喘息生存。
她死时不过也才二十多岁,别家女子都在家中相夫教子,享受岁月静好,而她却早已经双手沾满鲜血,满身伤痕疲惫的活着。
水苏拍拍水莲心的后背,没说什么话,只道:“明日便要去报名,你安心在屋里休,想去哪里我帮你说。”
“二姐去哪里,我便去哪里。”水莲心答的毫不犹豫。。
水苏哽了下,她看着满眼都是欢喜的水莲心,像是许多话都哽在了喉间,那些话都胡化作蓝天白云,沙漠中难得的细雨温柔。
水莲心究竟为何这般相信她呢?
水苏想不通,但也觉得不是什么坏事。
“好。”
月时已经在水苏门口等了多时,他蹲了一会儿,又站片刻,漆黑的眸子看了又看拐角处的小廊坊。
他既然已经决定在越国待一段时间,便需要一个依靠,不然越国以筑梦为尊,他怕是走到街上都要被捡东西吃的乞丐嘲笑了。
筑梦境界什么的,他真的什么都不懂。
水苏要是知道自己骗她,应该会生气。到时候一气之下撵他走,这可如何是好?
月时不淡定了。
瞅了不知多少回,他终是看到了水苏,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水苏,这里。”
他嘿嘿笑着,“等你许久,你去哪儿了?”
水苏觉得没义务告诉他,径直从他身边略过时她故意试探了下,结果忘尘出鞘他却一点感知都没有。
“你身上一丁点筑梦修为都没有?”
她顿下步子,回头看他:“你骗我。”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月时咬着牙,厚着脸皮笑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好厉害哟。”
水苏:“……”
“你觉得我是在和你开玩笑?”
月时笑得嘴角都僵硬了:“我是琮国人,不懂你们越国的筑梦境界也挺正常的吧,骗你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但我不是有意的,我怕你觉得我没用,不要我了。”
他对水苏深深鞠躬,还尚有三分稚嫩的眉眼泛着惊慌,言辞诚恳真切,一眼看过去只让人不忍心责怪他了。
水苏定定看他:“那你便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还有来越国的目的,琮国那帮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今日,你说不清楚,没完。”
月时看她一张清秀的瓜子脸认真冰凉,明是最美艳动人的模样,却偏偏一双杏眸含着寒意,让人不觉而厉。
他焉啦吧唧的的叹气,进了屋便将自己的身份和柳川派的事告诉水苏了。
“就是这样,琮国动荡不安,我大哥身受重伤,被刘昔年那个畜牲害的两面受敌,很是艰难,我没什么用,便被月影带出琮国来到越国,没想到琮国的暗卫速度如此之快,我方到越国便被追捕。”月时说的断断续续,他很害怕水苏再问他什么,自己又会什么都说出口了。
事实上,他已经说的够清楚了。
水苏记得柳川派,是个很神秘的帮派,专为琮国皇家提供各国情报和处理棘手事情。犹记最清楚的,柳川派研究隐身飞天之术,似有一本神秘秘籍,代代在柳川派流传下去,并且传男不传女。且隐身飞天术十分难学,需要极好的天资加之后期努力吃苦。有些人学了一辈子怕也只会隐身不让别人看到罢了,可若是天资聪慧者探破其中奥秘,便可隐身飞天,御剑飞行都是轻的。得了秘籍者,可入地狱,上天神,最终还能长生不老。
不过能不能长生不老还没人证实,毕竟柳川派每隔几十年便要重新选拔门主,那些被淘汰掉的老门主去哪儿了,是生是死,无人知晓。
也正因为如此,柳川派成了各国最强的暗卫组织,多少人提起柳川派都是又向往又惧怕。
水苏记得上辈子她死之前听闻的柳川派,似好像是柳川派门主慕予被他的一个弟子谋害,最终死于自家房中。
可叹一代强者就此沉睡与黄土之中,淹没在一捧又一捧的沙土棺材里,随着时间流逝便成一堆白骨,最终被人遗忘。
慕予死的时候她还去参加他的葬礼,何其萧索,来人只有三四个,却都是那时响当当的人物。
慕予可以说是天之骄子,智慧果敢,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人,怎么就被人谋害死了呢?
这点她当时一直没有相通。
后来,半年过去,她便听闻消息,说是慕予生前宠爱的一位女子与他的徒弟合谋在慕予用膳的碗边下了毒药。慕予对这女子万分疼爱,恨不得将天上星星摘下来送给她,因此这女子给他的东西,他是毫不犹豫吃了的。
或许他死都没有想到,自己视为生命的爱人,会成了夺他生命的恶魔。
水苏当时也觉得十分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