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历1792年,天落山要塞。人们聚在会议桌前,左侧的军官身着穹龙的的制式军铠,领头的是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他的左脸有一处刀疤显得与他那张白皙得脸格格不入,右侧身着大夏的制式军铠,领头的是一个面色灰黄的老人。两边正在为防区的问题争执不下。
“西面第一道防线交给你们,我们守东面。”一个穹龙人说道。
“你放屁,你们怎么不去西面,他娘的怎么能把后背交给你们这帮怂人”一名脾气火爆的大夏军官说道,天落要塞,依托两侧山脉建成,东西两座城墙,南北两侧环山,这里是妖族进入人界的必经之路,即使西面城墙失守,他们仍有东城墙作为第二道防线。这是人族历代抵御妖族的最前线。然而,没人愿意第一波接触妖族,大夏,穹龙,共计十万人马,却在为了谁先谁后勾心斗角。因为把后背交给自己曾经的敌人无异于自绝退路。各国都想尽可能的在这场战争里保存实力。
“各位,冷静一下,马上我们殿下就将嫁入大夏,说白了咱们早晚是一家人。不要伤了和气”一个穹龙军官起身做和事佬。
那名脾气火爆的大夏军官见好就收,骂骂咧咧的说道:“夜落军团那帮人呢,韩夕呢,他不是号称人屠吗,让他去守。”
“对不起,各位,我来晚了。”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他的声音冷若寒霜,宛若幽魂,让人光听声音就心生寒意。
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门开了,面带影龙半遮面的韩夕走入大厅,他的身后跟了两个夜骁骑,一个面具上刻着阵阵流云,一个刻着一支羽毛。
韩夕坐在了议桌的首位,两名夜骁骑立在两侧,刚刚还争论不休的一群人噤若寒蝉。没人愿意跟这个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的疯子多呆一秒,传闻就因为北齐顾炜曾在死前痛骂他,他就坑杀了二十万人。
韩夕招了招手,鸦羽将一幅地图摊在桌上,上面清晰的标注了需要防守的重点。以及人员配比,两国的部队被分散在各地。
“韩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夜落军团这是让我们送死吗?”一个军官质疑到,这张地图上并没有标注夜落军团的防守位置。
“各位,别误会,我并不准备跟你们一起守城。”韩夕说道。
此言一出,满庭哗然。“妈的,受不了了,你以为你是谁,三两句话就把我们留在这里送死。”一群人指着韩夕。
“韩将军还有什么安排。”穹龙的领军说道,他很清楚韩夕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人。
“你们应该明白的吧,这座狭小的城池,根本装不下这么多人。在城墙上战斗,妖族强大的个体能力将得到放大,而我们放弃了仅有的人数优势。”韩夕不紧不慢。
“韩将军的意思是?”面色灰黄的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韩夕起身,拔出剑,指着天落山以西广袤的荒原。“夜落军团是由骑兵组成,不该困在城墙里。妖族先遣军只有五万。我们尚有一战之力。”
所有人都愣住了,与妖族在广袤的平原上进行决战,而且对上的是座狼骑还有夔炜步卒。他疯了吗?
“你要送死别拉上我们,你这个疯子”一名军官,把剑摔在了桌子上,一脸怒意。
“所以你准备怎么守?”韩夕反问道。一句话让许多人愣在原地,对啊,该怎么守,部队没有过任何与妖族作战的经验,仅看见他们的样子就会恐慌,战马也不例外。
军官正欲答话却被韩夕打断,韩夕在每个防守点都布下黑棋,而妖族则用白棋“城墙最多容纳三千人,即使城墙下你有上万的援军,城头也会瞬间失守,伤亡过半士兵会恐惧,会四散奔逃,能发挥作用的恐怕五千人都不到。”城头防守的几个黑棋被韩夕拿掉。转为白棋替代。
“妖族会使用强弩将长矛钉死在城墙上,再让那些蛇人爬上城楼,大门洞开,座狼骑长驱直入,埋伏在城门两侧的伏兵对上座狼骑就是被屠杀”埋伏在城两侧的黑子也被白子吃掉,。
“然后是巷战,妖族嗅觉极其灵敏,我们的伏兵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反而给他们各个击破的机会。”城中散落的各个黑子那里都是极佳的伏击位置。白子占领了整座城池。
“然后大军退到东门,妖族大概会在城中,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架弩故技重施”韩夕指出了位置
“大部分人不是战死,而是会因为恐惧失去建制逃亡,然后在逃亡的路上。。。。。。”韩夕停住了,他用了一个时辰推演整场战斗,他将仅剩的黑子推下地图,黑子落在地上,翻滚到某个军官的脚边停住,声音清晰可闻。每个人都感到脖颈一阵恶寒,好像妖族的刀剑已经驾在了他们的脖子上,这是死局。
“结局是,十万人,全灭。“韩夕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人们瞬间明白过来,这张地图根本不是布防图,而是韩夕的推演。他口述的所有防守方式,与在做各位所想如出一辙,一群人无法反驳。
“将军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妖族可不像将军这般远虑。“一个军官为了打破氛围,硬着头皮说道。其实他心里也在打鼓。韩夕所作的一切推演,布防的位置,出击的时间无可挑剔,而白子总能轻易化解,一切合情合理。
“很遗憾,我也希望我是在危言耸听,这场战斗在我脑海中推演了上百次,无一例外,你们会全灭。”军官们不再像原来一样争吵开始窃窃私语。这才是那个人屠不败的原因。结合已知的情报将一场战斗在脑海中推演无数次。对方可能的动作,一举一动,分毫不差,天时,地利,人和,战争的轨迹在脑海中清晰可闻,这就是所谓的兵道。
“我们?将军的意思是?”那个面色灰黄的老人注意到了韩夕的话。
“对啊,你们。我没说过吗?夜落军团将会在北荒原直面妖族。就算你们跟着我去往北荒原,也不可能把一切都赌在我身上。所以,还是留在这里吧“韩夕摇了摇头,人们这才想起这个人是个疯子。他从一开始就主张正面对抗妖族。
大厅里人们噤若寒蝉,恐惧席卷全身,尽管不愿意承认,但如果连韩夕都不能打赢这场仗,他们又算得了什么呢。
“正面,你有几成把握。”面容白皙的穹龙领军说道
“在兵道中,当一件事按照一切既定的程序发展,结果将是必然的,就像一加上一一定会等于二一样。”韩夕起身将剑插进桌子上的地图“我会把妖族的先遣军全灭在北荒原上。”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他,刚刚他还是一幅人族必败无疑的样子。现在哪里来的自信?
“然后,我会继续挥师西进,直面妖族大军,我的死也是必然的,但之后的事就拜托在座各位了。”韩夕突然说道。
“等等,您刚刚不是说这里注定守不住吗?”一个军官问道。
“是的,注定守不住的,不管是西门还是东门,其实并没有差别,各位奉命来这里的时候就应该就明白,我们将带着王上们的期望,踏进坟墓”韩夕的每句话都直击人的内心,刺中他们心中最深处的软肋。其实他们每个人都清楚这一点,来到了这里他们已经没得选,即使活着回去也会难逃王上的治罪,王上需要一个罪人来推脱天落山失守的罪责,然而天落山除了夜落军团甚至没有一支精锐,大夏的四大军团与穹龙的沧流铁旅都龟缩在墨阑城一线的防线,他们相互提防,没人敢向前一步。
“诸位,一旦我没们放弃城池,人界直至墨阑城都无险可守,在座的各位都将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没什么美名,就看各位愿不愿意了。”韩夕扫过这些军官,他们羞赧的低下头。
“刚刚我用了一个时辰向大家推演的一切是我能想到的妖族在这场战争里所有的手段,将五万大军开出西门外,设置陷阱,拒马,两岸山峦布下伏兵,将大门用泥砖封死。”韩夕没有丝毫的感情,所有人都为这个将军的决绝感到恶寒,这五万人,相当于是送死。只不过看他们在死前给妖族造成多少伤亡。但是或许这种死法更适合他们吧。
“然后,在城里城外大量焚烧艾草,这会很大程度上削弱妖族的嗅觉,他们一定会架弩,我标注了他们的位置,组织敢死队毁了他们,西城门留两万人,城里留一万人,东门留两万人,东门留守部队作为行刑队,有临阵脱逃的人,当场斩杀。”韩夕扫过在座的各位军官。
“如果人族在面对妖族的时候都不能团结一心,那么我们是无可救药的,诸位,我们的死都是必然的,但这一战即使妖族赢了,他们只能从人族夺走有限的土地,未来的数千年也要修生养息,到那时候,我们的子孙会一步又一步夺回我们失去的东西。所以,我们不是为了胜利而战斗,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杀,疯狂的杀。这一战过后,各位的名字将会被刻在丰碑上,永世传唱。”韩夕的眼神里写满了疯狂,但他的疯狂却感染了每个人。对啊,既然横竖要死,就死的轰轰烈烈。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这样一个疯子,他就是凭借这股疯狂灭掉了四个国家。
那个面色灰黄的老人眼神忽然变得清明,他起身,慢悠悠的说道:“好吧,就让我这个老家伙坐镇西门吧,西门外就交给我们吧,我大夏军团,留四万人在西门外,东门的行刑队,你我两家各留一万人。”
年轻人沉吟了一会也站了起来“好,两位已为三军表率,我也不能贪生怕死。我会亲自坐镇东门,再派一万人出城,这一万人全权归您指挥。”,火光照亮了他的脸。这样一个文若书生却也有几分豪气。
“拿酒来。”年轻人笑道。桌上三个碗,年轻人先手划破手掌,每个碗都滴了一些,老人也跟着照做,韩夕犹豫了片刻,左手手甲散作流萤,长剑划破手掌,鲜血滴落,伤口转瞬愈合。
年轻人端起酒说道:”我白栖风三生有幸,初出茅庐就能与两位并肩作战。他日再会,就是黄泉路上。“
“干了”
三人一饮而尽。
“我先行一步,预计明天中午将会跟妖族先遣军展开决战,后天将遭遇妖族大军,后天晚上妖族就会抵达这里,这里将是在座各位的坟墓。”韩夕作揖随即转身离开。人们看着他的背影对他充满敬意。他虽是人屠,却值得被尊敬。
“好了,都他娘别愣着了,干活吧。人家韩王都率军上前线了,咱也不能愣着。”那名脾气火爆的穹龙军官骂骂咧咧的说道,王这个称谓不是谁都能担得起的,南宫宇身为王最多只能敕封郡王,郡王这个称呼起源于八百年前,大周皇帝还是王的时候对追随他的人的一种许诺:“我若夺得天下,这天下就与诸位共享,诸位就是新的王。”所以郡王又被称为伪王,他们与君主的命运绑在了一起,离真正的王只差一个头衔,历史上的郡王不是随国破全族尽灭,就是位极人臣,裂土封疆。
这场战争的结果也因为韩夕的疯狂而改变,妖族五万先遣军全灭以后,忌惮于韩夕的实力,答应议和。两族签订条约,就此罢兵。紧接着就是无数人没想到的天落之战,韩夕无视盟约,以韩王的名义单方面对穹龙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