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夕身死后的一个月,人界大乱,大夏侵入了南方,各国残余的王族开始纠集军队,妖族夺回了荒原上被韩夕打下的疆土,阑月军队顾此失彼,人们这个时候才醒悟,没有了韩夕的庇护,所谓的帝国不过是一场泡影。
人皇历1792年,盛夏,墨阑城。
南方的夏天多是梅雨的季节,有人扣响了南宫家的大门。
老管家孙海远远的应声,跑着前去开门,大门敞开后,外面只有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躺在地上,身上放着一柄嵌着玉石的幽蓝色长剑。
孙海手里的灯笼摔在地上,四下观望确信没有其他人后把人抱进南宫家,雨水带走了所有的痕迹。第二天一早,南宫奕将所有的仆从遣返回家。偌大的南宫家只剩下老管家一个仆人。
“这人信得过吗?”南宫奕看着将孙海拉到一边。看着那个头发灰白带着一只眼罩的老人。
“老爷,这人是黑市上有名的医师,专门接这种生意,而且,医术高超,还会提供治病所需要的的药材门路。”孙海小声说道。
南宫奕放下心来,握着医师的手“钱医师,还请救救我儿子。”
“您还是叫我老钱头好了。”这人竟出奇的和善。若不是那个眼罩笑起来甚至有几分慈祥。
“好,这边请。”南宫弈比了个请的手势。
“等一下,我治病的规矩,您可知道。”老钱头笑眯眯的说道。
南宫奕看着孙海:“孙叔快去取银票来。”
孙海应声出门却被老钱头叫住“我要的可不是银票。是古董,有收藏价值和特殊意义的古董。必须得是我能看得上眼的才行。”老钱头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好像并不担心南宫奕拿不出医药费。
南宫奕皱着眉头,这几年他攒下不少身家,古董倒也有些,但是真想满足他的胃口恐怕没那么简单,他想起了那半块玉佩,手心攥紧
“您就直截了当的说吧,看上了什么,但凡我南宫奕有的都给你。”如果南宫奕清楚如果他拿不出老钱头想要的东西,他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爽快,我要一柄剑。阑月的营统指挥剑。”老钱头摸了摸他的山羊胡,眼神有些贪婪。阑月王族掌握着人界最高的铸造工艺,营统级以上军官将会获发一柄品阶不低的灵器,与其说是灵器不如说是礼器,上面用昂贵的玉石点缀。
玄阶中级灵器本身价值数百万,抵得上南宫奕现在全部的身家,而这些武器稀有之处就在于,一直维持着六十四这个数字,灵器是由营统继承的,有些剑只有遗失漫长的岁月里,才会由当代的阑月王亲自铸造一柄,据说这些武器在铸造的时候融入了阑月的国运。
南宫奕想起了那柄伴随着南宫修一起的长剑,犹豫了片刻说道“孙叔,去把那柄剑取来”
老钱头搓了搓手,摸着那柄嵌着淡蓝色宝石的剑,剑不知采用了什么材质,连剑身都是深邃的幽蓝。
“没错了,阑月第一军团,近卫营副统帅的佩剑【深蓝】。真是杰作”老钱头轻弹剑身。
“东西已经给您了,是不是可以开始诊治了”惊雷响起,随后闪电照亮了南宫奕铁青的脸,他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意思了,南宫修危在旦夕,现在不是试剑的时候。
“当然。”老钱头放下了剑微笑着说道。
南宫修的卧房里,南宫婉坐在他的床边,握着他的手,伤口被简单的处理了一些,却依旧不住的流血。沈舒芸站在一旁,脸色难看。
她双手抱在怀里“早就跟他说过,出了那扇门就别再回来,净给人添乱。”不给南宫奕说话的机会,她转身离开屋子。
“见笑了,请”南宫奕将老钱头引到床边。老钱头的手放在南宫修的脉搏上,片刻之后皱了皱眉头。
“奇怪,灵海被毁,内腑受到重创。外伤失血过多,他早就该死了。”
南宫婉焦急的说道“医师,我哥哥还有救吗?”
老钱头放下南宫修的手腕“救是有的救,他的灵海尽毁导致身体里的灵力暴动,不过好在他身体里有一股不属于他的灵力,护住了心脉,只要医好他的灵海就可以治好他。只是。。”老钱头一脸为难的看着南宫奕。
“还需要什么,请讲”南宫奕说道。
“他的灵海破碎不像是外力导致,正常情况下保命容易,但碎成这样我生平仅见,要想保他的命,还需要几株灵植。”老钱头拿出一张纸写下了几株灵植的名字。
“七天之内,如果找不到,我也无力回天。”他摇了摇头。
南宫奕迅速取过纸张,打量了一下,这些灵植价值不菲,还是有价无市。
“其他几味,黑市上我可以帮忙联络。但这天星草我恐怕无能为力,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哪里有。”老钱头不紧不慢,面带笑意。
老钱头收起了他的药箱,“近日听闻,林州沈家新近得了一株天星草。你可以试试能不能讨来。”南宫奕如坠冰窟。南宫修当着林州城各大家族的面杀进沈家。打了沈家的脸面,他们如何肯帮。
南宫奕一咬牙说道“其他的药材有劳您费心,天星草,我去试试。”
老钱头离开后,南宫奕夺门而出,沈舒芸就靠在门外的门框上,她一直没有离开,轻声说道“我们家这辈子,算是染上了这孽缘,缘分这东西,说不清。”说着说着她抬头,尽量让自己的眼泪不流下来。
“芸儿”南宫奕的拳头紧攥。
随后沈舒芸一巴掌扇在南宫奕脸上留下五个指印:“你当年干的糊涂事,让个孩子受这么多罪。”
“是,我的错,我跟你一起去沈家。”南宫奕说道。
“不用了,那群老家伙看见你,从心里置气。我这沈家表小姐的身份,怎么也得值些银两。”
大门外,银甲兵士彻底包围了南宫家,墨阑城过半的兵力聚集在此。整条街道水泄不通。雨水落在他的的盔甲的渐的粉碎。
“已经确认了,昨晚有仆人看见南宫家送进来一个身负重伤的人,应该是南宫修。”蓄胡中年人剑目眉星,面无表情。
“洛斌,这么大排场把我叫来。就为了抓一个小小的南宫修。你是不是还记得当初沈舒芸甩了你的仇啊。”一旁身形微胖身负重甲的人哂笑着说道。“我的重骑可不该用到这里。”他拍了拍身下身形高大的骏马,这些马来自北方的草原,价值不菲。
“我怀疑他是夜骁骑,还是高位的督统之一”洛斌面无表情的盯着南宫家的大门。
身负重甲的中年人面色突然凝重了起来“消息可靠吗?”
“只是猜测,他太年轻了,正常人数十年达到的修为他只用了数年,洛诚,我觉得把重甲营都调来。”洛斌摇了摇头。
“有这个猜测就够了。”洛诚摸了摸马颈“传我军令,将重甲营全部调来,务必活捉南宫修。”
身旁一队又一队骑兵疾驰而过。洛诚的眼神坚毅。
“洛斌,你说,韩夕真的死了吗?”
洛斌取出一朵谷雨花,递给洛诚,安抚了一下不安的战马轻声说道“不知道,他那样强大的人,触摸到了这个世界的顶端。或许真的有什么我们不为人知的秘密。”
洛诚看着那朵谷雨花略做迟疑,“去,通知洛岚将军,让他把弓弩营也调来,妈的,真要是运气不好碰见了,墨阑城怕不是都得掀一半。”
卫兵应声,快马跑去传令,就在这时南宫家的大门打开了。沈舒芸撑着一柄伞走进雨幕,腰间负了一柄剑“诸位,今天好大的排场。”
洛诚很清楚当年洛斌跟这个女人的纠葛,为了避免尴尬他开口道“我们所来为何?你应该知道,交出南宫修,我们即刻撤军。”
“原来是为了这个。那小子现在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你们也问不出想要的情报。”雨伞遮住她的面容看不清她的表情。
“这点,就不劳沈夫人费心了。”洛诚挥了挥手,重甲兵士组成盾墙向前移动。
“他现在就算治好了也是修为尽废,那柄剑也已经不在这里了。”沈舒芸的剑拦在盾墙前面。
“沈夫人,传闻您不喜欢这个私生子,看来传闻是假的。”洛诚挥了挥手“但是人,我们今天要定了。”
许久没有说话的洛斌按下他的手说道“我来吧。”洛诚迟疑的看着他,生怕他感情用事。
“撤兵,可以,三个条件,第一,我们必须亲眼确认南宫修的状态,第二,南宫修治愈后立刻交由我们看管,调查清楚过后我们自然会放人。第三,我们将会留下人看守,如果你答应,我们即刻撤兵。”洛诚提出的条件很中肯,合情合理。
沈舒芸点了点头,示意他俩跟着进门。
洛诚迟疑了一下担心这是圈套,但洛斌毫不犹豫的跟着沈舒芸进了南宫家,洛诚最终选择相信洛斌,南宫修的床前,洛斌仔细确认了南宫修的伤势,对着洛诚点了点头。
“你带军回去吧,留下一个小队就好。”洛斌说道。
“你确定?”洛诚感觉自己听错了,一个小队,怎么可能拦得住南宫修。
“他灵海尽毁,如果不是有人为他吊住一口气早就没命了,一个小队就能看住他,我会亲自呆在这儿,时间长了墨阑城的人会恐慌。”洛斌重新为南宫修盖上被子。
洛诚摇了摇头说道“那你自己小心。”随即离开了屋子。他们从小就是好友,他很信任洛斌。
沈舒芸转身离开,“你去哪?”洛斌问道。
“回沈家一趟。”沈舒芸没有回头。
“他们不会给你的,天星草沈家有大用。他根本不是你的孩子,值得吗?”洛斌轻声问道。
“大人做的荒唐事,犯不着让一个孩子承担。”沈舒芸没有再多说话,撑起雨伞走进连天的雨幕里。
人皇历1792年,盛夏墨阑城洛家不再中立,宣布支持汉川王朔方胤,这是阑月彻底溃退的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