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前方果然有一官驿,红云骑马来报。
“大人......”
听到红云的声音,攸宁慌忙叫他收声:“嘘,”掀开窗帘,昂头示意他看向箬仪,原来,一连几夜的夜不能寐已经消耗了她太多能量,晃悠的马车倒是个极其舒适栖身之所,她打了个哈欠便睡着了。
红云小声道:“大人前面便有官驿,可以下来歇歇脚了。”
“嗯。”
马车停在了驿栈前,馆长已在门外等候,攸宁起身,走近箬仪,轻拍她肩头叫醒她,她揉揉惺忪的睡眼赶忙跟了下去。
正午十分,确实是吃饭的时辰了,箬仪站在车门前,阳光下,她闻着空气中隐约飘来的淡淡花香,这里连空气都是甜的,比起那个想起便让人浑身发抖牢笼一般的家简直好了一万倍。
“哎,走啦。”
红云在大门前叫道,她提裙跟上,犹如小跟班似的跟在红云身后。见到馆长对攸宁十分敬重,躬身在前面引路,再看看这长长的卫兵队伍,箬仪心中庆幸自己是遇上了个大人物,好在上天眷顾她遇到了个又好又温暖的恩人。
大堂正中的桌子上坐着攸宁,红云,箬仪三人,一旁的几张桌子上坐的卫兵们瞧见她纷纷忍俊不禁。
驿官里的跌打药膏是上好的,此刻算是派上用场了,只是贴在她的额头正中不免有些奇怪。
红云在大人面前更是放肆惯了的,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箬仪嘟着嘴有些不悦的伸手要揭掉那让人笑掉大牙的膏药,攸宁尽力用喝茶的动作来遮掩嘴角上扬的弧度,但还是伸手拦住她:“够了,吃个饭还管不住你们的嘴。”
“是,大人。”
红云和士兵们立刻严肃起来,正经危坐着。
菜上齐了,汤饼,鱼烩,炙猪肉,葵菜和充饥的饼子等,这对于箬仪来说已经是实打实的大餐了。
饱汉不知饿汉饥,看着她拿起饼子就着汤饼一口饼一口汤的大口吃着碗里的看着盘子里的,还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众人瞠目结舌。
几口下去一张饼已所剩无多,红云一边递给她一张饼,一边皱眉侧目道:“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攸宁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咬下一口饼,心中不禁感慨:她这是饿了多久了?这女子究竟经历了什么?
箬仪不顾他们诧异的目光仍大口大口的吃着喝着,口中塞得满满当当,撑的两腮更是鼓鼓的。
他国的餐食攸宁红云等吃不惯,可见她进的这么香,也十分想尝尝这家官驿的餐食到底有何不同。
本来不饿的他们在箬仪这个现场表演吃饭的帮助下竟然真的吃了不少,放下筷子后,攸宁望着箬仪不禁笑了笑。
他也确实许久不曾吃的那么饱了。
最后几口饼子了,箬仪总算吃饱了,看攸宁望着自己发笑,她睁着大眼睛郑重其事的样子说道:“大人,您笑什么?我不白吃你的,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那倒不必,只是吃完你便自行离去吧,我们行军途中带着你总归不方便。”
虽然对她越来越感兴趣,可他本就不该插手他国任何事,更不能带着一个女子招摇过市,何况此次他是来求援的。
听他如此说,箬仪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口中的未咀嚼的食物也不香了,还有些想哭,憋屈着道:“大人您怎么又要撵我走?大人,您可知这天下之大,竟没有我甄箬仪容身之所,以为大人是好人,跟着大人侍奉左右便当是报答大人了,可您还是要撵我走。”
说着话,这豆大的泪珠也一颗接一颗的流下来。
红云又不乐意指着她望着攸宁不甘道:“大人您看,她还赖上你了。”
箬仪泪眼婆娑看向攸宁道:“大人,我,我没有地方去,大人您还缺跟班吗?我不要月钱,吃的也不多,很好养活的。”
未等攸宁说什么,红云便气急败坏的指着桌子上的空碗盘道:“你这吃的还不叫多啊?”
箬仪白了他一眼,转头望向攸宁乞求道:“大人,您是不是嫌我吃的多了,着实是因为我这些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以后便不会了,吃的管够就行,我也不多事,不喜欢我说话我也可以做哑巴,只求大人您别赶我走。”
攸宁叹气皱眉,无奈的拍拍膝盖,望了望四周的侍卫官兵,他们哪一个不比她一个女子强,她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她竟如此没有自知之明的吗?
箬仪环顾四周,自己确实比不过大人身边人的任何一个,可是此刻她只能赖上他了。实在没办法,她只能厚着脸皮再次问道。
“那大人您缺侍奉吗?端茶倒水,洗衣捶背,煮饭烹茶,样样都会的那种,只要您愿意,我愿意跟着大人鞍前马后为您做任何事。”
攸宁没说话,只觉她的话有如晴天霹雳一般,十分上头。
难为他憋着赶她走的话说不出口,还要继续将她留在身边了。
“我不缺,什么都不缺。你啊,就做个侍奉吧。只是你需答应我,换上男子的穿着打扮,像他们一样装成男子,没有我的允许,不许露出你是女子的模样,你是否愿意?”
听他如此说,箬仪立刻擦擦眼泪,可算松了口气,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笑着端起茶水对攸宁道:“愿意,愿意,只要大人您说出来我就都照做,大人您先喝茶。”
就这样,攸宁十分无奈的留下了她,心烦意乱的走上马车,而她则高高兴兴的跟在后面,口中还喋喋不休的说着:“大人,我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呢?您的官职称谓是什么?听您说话不像周国人,你们是哪国的人啊?”
“你不是说你可以做哑巴吗?”
对于攸宁极不耐烦的这句,她听的最清楚,立马紧闭双唇,当起哑巴。
“以后你便叫啊真吧。”
只见她点头如捣蒜般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