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阳高悬,小鸟啾鸣,房内轻纱缭绕,悄然无声,阳光流泻而入,照的床上的人儿粉颊红晕生仪,水润光泽的一张小脸,哪里有半丝病态。
黑夜蝶仰躺在床上,早已醒来,却故意不曾起身,守在门外的两个小丫鬟低声交谈着,无外乎都是妓院中的某某女人如何如何,昨夜谁又被谁包了,黑夜蝶静静的听着,但是接下来的内容却引起了她的注意力,杜正豪遇刺了,身受重伤?谁做的,难道是黑陶?黑陶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内隐的爱慕之意,黑夜蝶早已察觉,所以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房中传来几声轻咳,正在忘我聊天的小丫鬟闻声立时噤声,悄然推门而入,“姑娘,您醒啦!”
“嗯!”倚在床头的黑夜蝶有气无力的应声,却出手如电的点倒二人,小丫鬟不曾察觉之下就已萎顿在地。
“夜陶,出来吧,我知道你在!”放倒两个碍事的小丫鬟后,黑夜蝶冷静的披衣起身。
“有事?”待黑夜蝶起身来到桌边后,黑陶不知从何处应声而现身。
“没什么,刚才听这两个丫头议论说杜正豪遇刺了,你知道是谁做的吗,是冲我来的,还是杜正豪自己的仇家?”眼望着窗外,黑夜蝶沉吟着思索着。
“晨间就听说了,传得沸沸扬扬的,听说杀手是一个黑衣劲装蒙面的男子,负伤而逃,据说杜正豪受伤不轻,至于凶手是什么身份现在不得而知,不过杜王府正在全城搜查!”黑陶早有准备,将黑夜蝶想知道的详详细细的道来,看似详细,实则也不过只是世人所知道的情况。
“你不知道是何人所为,时机怎么会这么巧,难道只是巧合?但是······”黑夜蝶收回望向窗外半空的视线,充满疑问的看向黑陶,心头强烈的女性直觉告诉她,此事和她息息相关,“可我觉得你似乎知道什么,并且和我息息相关!”
“你多虑了,这样且不更好,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正好让你逐个击破。”黑陶心中一惊,脸上却声色不动,好敏锐的思维和感觉,判断精准,直觉正确。
“嗯,也对,何必杞人忧天,即使天塌了,我也能全身而退,何况他又不是什么天,呵呵!”黑夜蝶展颜傲然嘻嘻一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本以为是黑陶妒意大发,伤了杜正豪,看起来不是,她相信黑陶没有理由骗他。
喧嚣奢靡的夜晚再次来临,红姨软硬皆施,手段尽出,终于将黑夜蝶再次推上高台,挑动台下众人兴奋的神经,将怡红楼夜晚的气氛推向海样的高潮,痴迷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圆台之上的靓丽身影,出色容颜,勾魂笑意,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往台上一站,眉梢眼角隐露的欲语还休的风情就挠的他们心痒难耐。
白皙透明如莹玉的容颜在神秘高贵的粉紫色衫裙的衬托之下,愈加晶莹剔透,似水晶雕成的人儿一样。黑夜蝶优雅的拂身,纤腰如弱柳拂动,裙摆似炸开花团一样,启唇轻吐,声音袅袅清脆似黄鹂鸣叫,入耳顿觉酸软入骨,不觉间魂已飞了一半,酒不醉人人自醉的眼眸半眯半睁。
台下顿时响起不和谐的痴迷之声,“美人!美人!来,来呀,到爷这儿!”
耳边充斥着那些污言秽语,黑夜蝶脸色不变,笑容妩媚依旧,这些不过小儿科罢了,什么样的****之地她没有经历过,莲步轻移,走到琴前,优雅高贵的坐下,双手缓缓抬起,一双青葱似的玉手缓缓展现在众人的眼前,圆润修长。
扫了一眼身前的七弦琴,黑夜蝶暗自好笑,当年玩票性质的拜师学艺,如今竟然能在人前显摆一番,定当好好表现,不负媚三娘的一番苦心,纤指轻压,或挑或抹,优雅的琴音顿起,流泻于喧闹的大厅之中,黑夜蝶有意显摆一番,所以弹的极为用心,倒是大大出了不少人的意料,爱慕之心更胜。
初时,厅中的所有人痴迷的都是黑夜蝶那光彩夺目的小脸蛋,莹润如玉吹弹可破的肌肤,妖娆的身段,混合着清纯与妩媚的风情,不想她并非只是一个美丽的花瓶,琴艺竟然如此高超,吵杂声渐小,最终了无声息,不少人陶醉的微眯着眼,摇头晃脑的随着节奏而动。
一曲终了,黑夜蝶收回手静坐,小脸隐含着骄傲的笑容,冷静的扫视着台下痴迷的众人,优越感顿生,情不自禁的想起媚三娘,多年不见,你是否依旧风姿卓绝,当年的你是否也曾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如今你的技艺有人继承,你应该无憾了。
厅中静悄悄的,人人忘了反应,“好!妙哉!”不知是谁连连称赞,打破了众人的迷醉,叫好声此起彼伏,“紫蝶姑娘,小可是否可以和你秉烛夜谈,交流琴艺一二!”
闻言,黑夜蝶诧异的抬眉,看向发话的人,噗哧一乐,交流琴艺,说得好听,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酸文人,喝花酒还要附庸风雅,假的厉害!她这无意中绽放的笑容,天真纯然,似娇花一般突然绽开,绚丽夺目,引起狂蜂浪蝶的追逐采撷。
“姑娘你既然笑了,是不是代表同意了夏某的请求!”那人仿佛喝了蜜一般喜笑颜开,而黑夜蝶淡笑不语,圆滑的红姨适时的走上台来,“各位官人,今晚规矩照旧,价高者有机会和紫蝶姑娘把酒言欢!”
出价喊价声此起彼伏,你争我抢,互不相让,黑夜蝶事不关己的冷眼相看,随着声音的愈加清晰和稀少,竞争者寥寥无几,眼看着尘埃即将落定,变异突生,一个儒雅的声音不卑不亢却又清晰无比的传来,“我出十万两黄金!”
厅中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皆面面相觑,十万两黄金只为求的和一个妓女的聊天喝酒,太夸张了吧,许多怀疑又好奇的目光四处寻梭着喊出天价的人。
红姨双眼一亮,笑的更欢,金主,绝对是金主,只是不知是哪位贵胄或高官,发达了,她喜滋滋的扬声问到,“当然好,好!”
房中,烛火摇曳,粉纱低垂,黑夜蝶倚在窗边,静静的看向房门,无声的等待着,客厅中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壶女儿红,两盏精致的玉杯,几碟时令小菜。
嘈杂的脚步声传来,两个丫鬟推门而入,撩起轻纱,一个披着斗篷身着青衣男人随之走进房间,静静的矗立于桌前。
“你们先退下吧!”支走了屋内的丫鬟,黑夜蝶走到桌前,执壶倒酒,将玉杯满上,端起酒杯,“请!”
男人伸出一只煞白的手,毫不迟疑的端起玉杯,仰脖欲饮,啪,玉杯被黑夜蝶猛地拍落,翻手稳稳的接住玉杯。黑夜蝶柳眉倒竖,一脸的煞气,恶狠狠的恨声道:“你想死,滚的远远的,不要碍我的眼,滚!”
“夜蝶!”东方子轩愧疚的低喊,除去头上的斗篷,一张血色全无暗戴青灰色的脸庞出现在晕黄的烛火下,就连嘴唇也隐隐泛着青色。
“喊什么,明知道自己身有内伤,不能饮酒,为何还偏偏要喝,你想表现什么,给谁看,啊,你什么意思是!”恨恨的一口气灌下手中的两杯酒,黑夜蝶怒吼,一腔的怒火无处渲泄,不知是愤怒他的突然出现还是愤怒他的自虐,“你怎么会身受重伤,是谁这么厉害,竟然打伤了你!”
“夜蝶,我还不能死,所以我来找你,求你,帮我医治内伤!”东方子轩目光炯炯的盯着烛火下愈加妩媚动人的黑夜蝶,心被狠狠的撕裂了,她比以前似乎更美更媚了,浑身散发着优雅的迷人风情,才使得那些狂蜂浪蝶如痴如醉,前赴后继的涌来,试图玷污她的美好。
“求我,凭什么,凭你我往昔的情分吗,凭你突然弃我而去吗,你的生死与我何干?”明明心疼他的内伤,但是自尊心极强的黑夜蝶却拉不下脸来痛快的为东方子轩治伤,心中憋屈的她一屁股粗鲁的坐在桌前,执壶自斟自饮,一杯接着一杯。
当喝到第七杯时,手中的玉杯被东方子轩夺去,“夜蝶,不要喝了,过去种种皆是因我而起,等我大仇得报,我东方子轩的命随时任你来取,现在就算我先借你的!”闷酒伤神伤身,黑夜蝶一个女孩子家,又身处这种危险的地方,他不能坐视不理。
“呵呵!”黑夜蝶望着空空的手讽刺的轻笑,取他性命,谈何容易,又如何向自己的孩子解释,“黑陶,帮我护法!我给他治伤!”
屋中谈话声依旧,相对而坐的二人侃侃而谈,剪影落在窗户上,清晰可见,规规矩矩,实则却是黑夜蝶满头大汗,汗湿重衫,正聚精会神的为东方子轩打通阻塞的经脉,紧张而又漫长的半个时辰过去了,黑夜蝶终于睁开双眼,脸上血色全无,长长的舒了口气,“好了,你已经恢复了,记得按时吃药,三天内不得动武,否则要一个月才能好!”
“多谢!”望望一脸疲惫的靠在床头的黑夜蝶,东方子轩心思复杂难辨,踟躇不前,关心的话说不出,体贴的动作做不得,因为他没有资格,心中却有浓浓的感激眷恋之情,最终化作沉重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他羡慕那个始终陪伴在侧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