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一个小鬼的床脚下,躺在硬邦邦的地上,斐文蕾心中哀叹,命衰,好好的大家小姐不做,软软的席梦思不睡,来到的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受这个罪,唉,怎么想怎么觉得心里不舒服。
翻来覆去,睡意全无,却又不能发出抱怨声。
夜很寂静,万籁无声,清幽的月色淡淡流淌,透过床前的薄纱,隐约可见白天那个傲的不得了的小鬼正舒服的酣睡,细小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中隐约在耳边。
斐文蕾幽怨的看着杜浩宇,心中万分的不痛快,凭什么他可以舒服的窝在柔软丝滑的被褥中,而自己就必须躺在这儿。
豁然起身,弄出不大不小的动静,斜睨着床上的小鬼,小鬼依旧安然入睡,似无所觉。
斐文蕾狡黠的无声一笑,哈哈,看来小鬼睡实在了,太好了,反正是个小屁孩,无所谓男女之防,就算他有这个色心,估计也没那个本事,不是她小瞧杜浩宇,大家都是胎毛未褪的小鬼,能做什么?所以斐文蕾动作敏捷的悄然爬上床,在大床的另一头躺了下来,舒服的打了个滚,还是床上柔软舒适,惬意的伸伸懒腰,无声的偷笑,闭眼。
寂寥中,睡意朦胧中,屁股被人猛的一踹,砰的一声,睡意朦胧的斐文蕾被人踢下床,紧接着一声熟悉的冷哼声响起伴着冷冷的嗤笑,该死的小鬼,竟然等自己快要熟睡时才发难,很痛苦那。实在不招人喜的小鬼,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奸猾,心机深沉。
趴在地上的斐文蕾透过纷飞的薄纱,看见一身白色亵衣的杜浩宇坐在床上,表情朦胧,但是一双璀璨的双眸却在暗夜中闪烁着嘲弄的寒光,身上的刺痛袭来加上那嘲弄的目光激起斐文蕾心头的怒火,小鬼,姑奶奶和你耗上了。
手脚并用的奋力爬上床,姿势虽笨拙,却气势汹汹,不过下场却依旧,被毫不怜惜的踢下床。
幽暗的月色下,锲而不舍的小小女孩一次又一次的爬上床,不知痛,不知疲倦,仿佛摔的不是她。
暗夜中,鸡叫声悠远的传来,清晰可闻,累的气喘喘嘘嘘的斐文蕾暗笑在心,精神抖擞,呵呵,看那小鬼也喘着粗气的模样,心中真得好痛快。
对比自己的精神抖擞,那小鬼的神色却萎靡了许多,当斐文蕾大模大样的占据了大床的一偶后,杜浩宇心中郁闷,气不过,却也无可奈何,因为他困死了,想睡。
于是乎,不得不妥协的杜浩宇和终于翻身做主人的斐文蕾楚河汉界分明的平分了大床,各自陷入梦乡中。
在哈气连天的杜浩宇不悦的离去后,斐文蕾占据了整张大床,笑眯眯的睡了一上午,睡到自然醒,心情出奇的好。
下午在装睡骗过竹园中的下人后,悄然起身,出了园子,继续自己的探查大计。杜王府实在太大,斐文蕾转了一个下午,也没有找到王府的大门在哪儿,只得无奈的安慰自己,慢慢来,一定有机会的,她哪里知道她始终是在内宅中转悠呢,就是内宅也不过走了一半,离自由的目标太过遥远了。
晚膳时见到了带着青眼圈的杜浩宇,一脸阴郁的无视斐文蕾,斐文蕾同样视而不见,快快乐乐的享用着自己的丰盛的晚餐,他人的痛苦就是斐文蕾的欢乐源泉,对耳边响起的磨牙声,斐文蕾将那当做就餐时的音乐。
日子在自娱自乐和探索中悄然滑过近两个月,斐文蕾每日不是看似闲适的在王府中瞎逛,探索地形,锻炼身体,就是每晚和杜浩宇抢床,抢被子,看着杜浩宇越来越青黑的眼圈,她很有成就感,虽然有些胜之不武的感觉,但是没办法,这是目前她唯一的乐趣,日子过得太单调了!
不过乐极生悲的日子很快来临,只是当事人却一无所觉,等到察觉时,肠子都要悔青了。
某日天高气爽,万里无云,中午从不回来用膳的杜浩宇破天荒的回竹园了。
斐文蕾此时正闲适的窝在竹园的竹林一偶,清风阵阵,清香幽幽,竹叶沙沙作响,她靠在一株竹子上,仰头望天,表情呆滞,似昏昏欲睡,脑子却在飞速的转动着,考虑着逃跑计划,却颓然的发现没有丝毫的机会。
杜王府的大门自己出不去,偏门,后门夜间上锁,同样也出不去,锁到无所畏惧,开锁对自己来说是小菜一碟,但是那门高,锁当然也高,会开不代表可以开!再一次鄙视自己的五短身材,唉,身为一个出色的杀手,却因为太矮被困在高强大院中,窘死了!
“小姐,小王爷回来了!”紫竹拉起发呆的斐文蕾离开竹林。
他回来了,想到早上离开时,那小鬼瞌睡的模样,斐文蕾暗暗的发笑,不会是困极了,溜回来补眠的吧!有可能是,斐文蕾强忍着几欲破口而出的笑意,嫣红的樱唇弯起可疑的弧度。
杜浩宇冷着脸望着由远而近的小女孩,一身粉紫色的儒裙被她穿的七零八落,布满草屑泥巴,裙摆一缕一缕的,白色绸裤上五颜六色,色彩斑斓,两条麻花辫一甩一甩的,白皙的小脸红嫩嫩的,像个香甜的红苹果,小嘴总是微微撅起,一双黝黑的眼睛,闪烁着天真不知世事。
望着那精致的小脸,杜浩宇虽然表情冷酷,心中却不得不叹息,这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怜爱,近两个月来的朝夕相处,自己的心态在无声无息的转变着,由当初单纯的仇视愤恨逐渐的复杂,由单纯的不让那人心思得逞转变为试图保护她的纯真,只是自己能力不够,太小,实在无能为力,只能放手。
隐在袖中的小手随着心绪的变化用力的握起,指甲嵌入肉中也丝毫不觉疼痛,心中蔓延着无力感,自己太弱了,力量不够,根本不足以与那人抗争,只能隐忍妥协放弃,不过自己奋力一搏的那一天不会太远!
明媚的阳光下,站在院中的那个小小傲气少年脸色阴郁,周身萦绕着淡淡的萧索和颓然,斐文蕾敏感的察觉到杜浩宇心绪的低落,虽然身姿依旧,但却给她一种像霜打的茄子般感觉。那小鬼的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无奈,有怜惜,更有不易察觉的愧疚,他究竟怎么了,莫名其妙的人!
午饭在沉闷的气氛中悄然度过,总是对斐文蕾百般挑剔的杜浩宇不发一言,只是静静的吃饭,偶尔投来一抹若有所思的眸光,让斐文蕾坐如针毡,却偏偏不能大声质问。
桌上的盏碟被收走后,本该绝然离去的人却安静的坐在桌前品着茗茶,斐文蕾倒是想走,却被制止,只能陪着大眼瞪小眼,她气鼓鼓的把下巴搁在桌上,生闷气。
阳光下,少年的脸白皙,纤尘必现,莹润如白玉,气质优雅的品茗,如果不是眉峰微拧,实在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美男图,斐文蕾暗暗赞叹。
冷凝着脸的杜浩宇无意中回眸,看见斐文蕾天真的模样,气鼓鼓的腮帮,不由得勾唇一笑,柔化了冷硬的唇角,幽幽叹息了一声,表情恢复如初。
“小王爷,我等奉命来接小姐!”一行人入园,恭敬的问候杜浩宇。
杜浩宇淡然的点头,“父王应经传话了,人你们带走吧!”
斐文蕾被陌生的人牵起,领着出了竹园,曾经回首,阳光下,如画的少年立于园中,冷凝着,面无表情。
而自己又将前往何处,心头隐生淡淡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