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伏天,中伏的艳阳正值灼热之际,又是在正午之时。阳光映入大地,一股热浪喷薄而出,直上云霄。田间无人耕种,屋外少了孩童的嬉闹,就连哔婵也都乖乖的停止了叫唤。
街道上本该无人之时,现在却是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将一方处刑台的四面围了个水泄不通。
人潮中正议论纷纷,十分嘈杂。
目光朝着台上看去:一桌一椅上端坐着一身着官袍,暮景残光的老人。留着五寸长的银须子,锐利的眼神中写满了老谋深算,脸上的五官与皮肤已经因为年老而松弛得不成样子。在他前方两丈处正直直的杵着两名面貌相像,手握钢刀的肥硕大汉。钢刀上还有着斑斑血迹。
两人应该是亲兄弟或者双胞胎。眼中有着些许凶狠,更多的却是淡漠。这是只有常年杀人才能锻炼出来的眼神。
大汉的身前,正跪着一名女子,她的双手与脖子被枷锁束缚在了一起。披头散发,眼神空洞,面部消瘦,几乎看不出他曾经是有多么的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身上原本鲜艳的衣物也被污泥与血迹侵蚀得不成样子。
“这文婉姑娘也是命苦啊!正值芳华时居然就要被处刑,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错罪!”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据说是被镇长的儿子看上了,想娶她为妻,可她誓死不从。后来才得知她是已有了家室,结果镇长一怒之下给她扣上了不守妇道这么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今日这监斩官,就是镇长的亲信。”
“就算是不守妇道,那也不至于落到砍头的地步吧!”
“罪名不过是个幌子,要文婉姑娘的命才是真。”
“只冤这世道不公啊,世道不公啊!”
……
从众人的谈话中就能听出。台上要被处刑的女子名叫文婉,被人强行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很快就要含冤而死。
老人抬头,左手挡着阳光,望了眼远处悬于高空中的烈日,右手拿起亡命牌丢了出去,厉声下令道:“午时三刻已到,处斩!”
话音一落,两名壮汉便拆下了文婉身上的枷锁,取下了斩首令牌。提起两丈长钢刀,准备落下。
这时,人群突然散开,让出了一条直通处刑台的过道。一名青年正骑着马火速赶来。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还抱着一个正在襁褓中的婴儿。
“住手!!!”
青年怒喝一声,直接从马背上跃起,想前去阻止即将发生的一切。文婉也抬起头,看向了青年,露出来意外的神情。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两柄钢刀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着耀眼的银光。随即就落了下来,落在了同一点上。
尸首分离,血液飞溅。曾经在人世间美艳绝伦,惊艳了无数人的文婉姑娘,就此断绝了生机。
此时青年的身形才正好落在了台上,鲜红的血液也洒在了脸上。他近距离亲眼目睹了这令他肝肠寸断的一幕。
“噗通”一声。
青年双腿一软,锐挫望绝地跪倒在地,手中的孩子也因为他的脱力而掉落。索性孩子身上还包裹着一层衣物,没有什么大碍。
青年人的出现,让人群中再度低声细语地议论了起来。
“这人是谁啊?”
“他好像就是文婉姑娘的丈夫洛郧,刚刚他手中的婴儿就是文婉与他的孩子!”
“是吗?那他这个时候才赶来,练自己的妻子都救不了,真是废物!”
“是啊是啊。”
洛郧跪着身子,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着,到了文婉的尸身前,双手颤抖着抱起了她失去了头颅的身体。表情狰狞着,泪水从他的眼中喷涌而出,混合着赤红的血水一齐流了下来。
“婉娘!!!”
洛郧仰天长啸一声,脸上,眼神中,充满了悲痛欲绝的神情。
两壮汉看向监斩官。监斩官示意他们不用管,让他们先行离开,壮汉只好退下。
过了好一会儿,洛郧才不舍的松开了文婉的尸身,转头看向了地上的头颅。他从文婉瞪大的双眼中看到了恐惧,看到了愤怒,看到了不甘!
洛郧赫然而怒,拔出了背后的长剑,纵身一跃,刺向了依旧端坐在木椅上的监斩官。
“我要你给婉娘偿命!去死啊你这畜生!”
监斩官身体却纹丝不动,只是冷冷一笑。接着眼中就释放出了阵阵利芒,与洛郧的长剑碰撞在一起,就将洛郧弹飞了出去。
这老者虽然仅仅是一个镇长的亲信,但他可是一名领悟到了深层次的修仙者,完全可以做到眼神杀人。
洛郧整个人落到了处刑台下,在地上翻滚了十余丈在稳住身形。虽然他也是一名修仙者,但是与这老者的实力相差太大了。
老人站起身,身形一闪,就来到了处刑台边,抱起了地上的孩子,看了几眼,叹道:“多可爱的孩子啊,我可不希望他刚失去了母亲,现在又要死一个父亲!”
可是洛郧已经失去了理智。握紧手中的长剑,再起跃起,发了疯似的朝着老人狂轰滥炸似的挥砍。却伤不到他一分。
很快,老人就失去了耐心,一把抓住了洛郧的长剑,微微用力一折,瞬间就将断裂成了五六段。同时大手一挥,洛郧的身体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到了他面前,被死死的掐住了喉颈。
洛郧拼命地挣扎,可只不过是无用功。
老人眼神一凝,漠然道:“身为罪妇之夫,你本该死。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不杀你,但我还是要废了你的经脉!”
说完,老人便一掌拍在了洛郧的小腹处,一股狂暴的气息钻入了他的身体,将他体内所有的经脉尽皆摧毁。丹海的碎裂之痛令他痛苦的哀嚎着。
之后,老者将已是废人的洛郧用力一甩,丢在了处刑台上。然后把孩子丢在了他的身上后便踏空离去。
群众见此,也觉无趣,便都缓缓散去,回家躲这炎日去了。
洛郧此时瘫软在地,经脉尽断,根本没有站起来的可能。他便忍着剧痛一点一点地一点点地爬向了文婉。婴儿从他身上滚落下来,因为吃痛,发出了阵阵啼哭。
洛郧将文婉睁大的眼睛轻轻合上,随后把手放在了她的脸上。苦笑着,气若游丝地说着:“婉娘,对不起,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你。我是个废物……”
说完便彻底失去意识,晕厥了过去。
在烈日的灼烤下,婴儿的啼哭声中,鲜红的血液将他们的身体染成了赤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