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没事。您先坐着,今天是您生日,我这就做饭去。”宋子凯挽起袖子正要下厨,电话却又“嗡嗡”地叫起来。是短信。来信显示,是发自“血脉相连”QQ群的信息。在网络上,宋子凯是这个群的管理员。尽管群内的成员来自天南海北,五湖四海,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拥有RH阴性血。RH阴性血又称“熊猫血”,是一种非常稀有的血型。在中国,拥有该种血型的人不足千分之三。
一经点开,宋子凯不禁怔住了。只见短信如此写道:“各位群友,黎城公安医院新接收了一名危重病患者,急需RH阴性A型血。在黎城居住的群友,还望火速援手——”
宋子凯就住在黎城,公安医院离家也不过两站地。救命要紧,看来,我必须得去一趟。正自出神,母亲走来,迟疑地问:“凯子,是不是又有事?”宋子凯赶忙揣起手机,愧疚地说:“妈,真对不起,我还得出去一趟。”
“去吧去吧,妈知道你做的都是正经事,是好事。”母亲边说边送宋子凯出了门。站在门口,母亲犹豫了几秒钟,幽幽地说:“凯子,你工作那么累,千万别逞强,能献多少就献多少,啊?”
都说母子同心,真是一点不假。就连我心里想什么,母亲都能猜到!听着母亲的叮嘱,宋子凯不觉心头一暖。他是个可怜的孤儿。听福利院的院长说,当工作人员在院外发现他时,他看上去只有3个月大,襁褓里啥证明都没有。6岁那年,宋桂芬领养了他。等到渐渐长大,宋子凯才得知,养母宋桂芬曾结过婚,因不能生育被丈夫打出了门。把他领进家后,宋桂芬全心全意地照顾他,拼死拼活地赚钱养家。后来,宋子凯曾多次劝过母亲,你还年轻,长的也漂亮,要碰上合适的主儿,就结婚吧。我会好好孝顺你们的。宋桂芬一个劲地摇头:不嫁。这辈子我能有你这个儿子,知足了。在妈心里,啥也没你重要。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尽管宋子凯早把宋桂芬当成了亲妈,可他仍在偷偷地寻访亲生母亲的下落。找到亲生母亲,不为别的,只想问一句话:虎毒不食子,你既然不想养我,狠心地抛弃我,那为啥还要生我?!
三、烫手山芋
二十分钟后,宋子凯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公安医院。经过采样,化验,当被告知可以为病人输血时,宋子凯又怔住了——那个躺在病床上哼哼唧唧、脸色苍白得吓人的病人,居然是被城管好一通胖揍的苟二!
“你认识他?”守在旁边的一位警察似乎看出了端倪,警觉地问。宋子凯回道:“谈不上认识,他挨打时我正巧在跟前。对了,他伤的怎样?”
“大夫说,是脾被踢坏了,大出血。好在出血点已经止住,如果不及时输血,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这帮混蛋也太嚣张了,打人真够狠的!”不等警察说完,宋子凯便打断了他,接着说:“我已经在刑警队录过证言了,你们应该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
“抓捕嫌疑人是我们的事,你的事就是为他献血,懂吗?”警察瞅瞅宋子凯,又看看苟二,不冷不热地下了“禁口令”。宋子凯犯了嘀咕,警察看我的眼神怎么怪怪的?莫非,他以为我和苟二是亲属?闷闷地想着,宋子凯也认认真真地打量起苟二来。可不,额头有点像,宽宽的,只是他秃顶秃得厉害,地方已无力支援中央;而我刚出现秃顶的迹象;还有鼻梁,都是一样的高挺……不,不可能!天下面相酷似之人海了去了,单凭额头和鼻梁,就确定我们有关系,也太牵强了吧?不牵强,更重要的是血型都一样,都是极其罕见的RH阴性A型血!念及此,宋子凯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
输完400cc血,宋子凯满腹狐疑地走出了病房。第二天一早,他就直奔司法鉴定所,去找好哥们秦方。两人一见面,宋子凯便递上两个分别装有发丝和蘸血棉球的透明塑料袋:“大秦,又来麻烦你了。你帮我检测检测,越快越好。”
发丝是他从苟二病床上捡的,蘸血棉球是他输血时用的。秦方接过去,爽快地说:“都是哥们,别客气,最迟后天给你结果。至于费用,免,到时请我撮一顿就成。”
“一言为定。”告别秦方,宋子凯赶去了自己开的“天秤”律师事务室。可屁股还没落座,就见一个中年女人脚跟脚地闯进,双膝一屈跪倒在了地上:“你是宋律师吧?求求你,你可要帮帮我啊。”
“快起来快起来,有话慢慢说。”宋子凯赶忙扶起女人,让她坐下。女人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她叫张霞,老公姓苟,叫苟二胜,街坊邻居都管他叫苟二。昨天傍晚在秀水巷菜市场,几个城管来买瓜。苟二卖的明明是熟瓜,可不知咋回事,一转眼的工夫就变成了生瓜蛋子。城管们不依不饶,踢翻了摊床不说,还将苟二打了个半死。说到这儿,女人起身又要下跪:“宋律师,你相信我,我老公他没杀人。他要被抓起来,我这个家可就毁了,我和孩子都指望着他养活呢。”
“你别急,世间自有公道。现场有那么多目击者,他们会给你丈夫作证的。”宋子凯好言安慰女人。可出乎意料的是,接下案子去秀水巷一走访,宋子凯才明白接到手的竟是个烫手山芋——根本没人愿意替苟二作证!
为啥?摊主们纷纷撇嘴:为啥?人只能帮人,怎能帮畜生?再三询问,有个老街坊气鼓鼓地道来:这个苟二不是好东西,是色狼!二十多年前,他专对女孩子下毒手。至少有五六个年轻女孩被他糟蹋,有个女孩不堪其辱,还跳了河,丢了命。落入法网后被判处无期徒刑,在大牢里蹲了整整17年才放出来。老百姓都说“狗改不了吃屎”,像他这号主儿,就该是监牢里的货!
宋子凯不解地追问:“可是,他出来后不是改邪归正,还娶妻生子了吗?”“改邪归正?呸!那个女人也不是啥好货色,听说也是打里面出来的。臭味相投,混呗。想让我给他作证,我没哪闲工夫!”老街坊嘲弄地说完,背手走了。其他人一看,也“哄”地散去。
忙活了一天,遛到腿软,嘴皮子差点磨破,宋子凯却没找到一个愿意作证的证人。但就在回家的路上,有个人高马大的男子却主动拦住了他。只不过,男子还带了一把卡簧刀!
四、怕啥来啥
天色已黑,借着街灯发出的黯淡光线,宋子凯瞅见对方的眼睛里含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你是谁?想干什么?”宋子凯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男子摆弄着卡簧刀逼来,冷哼道:“我是张军的弟弟张兵。宋大律师,你不会不知道张军是谁吧?”
知道,就是那个命丧秀水巷菜市场的城管。宋子凯说:“对不起,我已经接了苟二胜的案子。如果你想请律师,还是找别人吧。”
“找谁都不如找你!”张兵阴恻恻地说:“只要你推了苟二胜的案子,能得多少律师费,我分文不少地给你。要是你执意帮他,哼,可别怪我不客气!”
“你……为啥要这么做?”宋子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