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青春是灿烂的。也有人说:青春是苦涩的。老师说:青春是珍贵的。老人说:青春是浪漫的……
有很多答案,也有很多选择,但在我们眼里,青春除了学习和睡觉,什么都不是。我们不觉得在这个花季雨季,能有什么浪漫的情节,也没发现这个青春里有什么值得自己珍藏的记忆。
在回忆了整整一年多的澄景生活之后,我发现我一直在这张叫“生活”的白纸上涂鸦,并且明显感觉到了这种涂鸦漫无目的,我甚至不知道我努力用功是为了什么,为了大学么?还是为了高考之后的轻松?或者是传说中超级浪漫的大学生活?抑或是成绩下来之后的那种踏实和成就?
似乎都不是,又似乎都是。
但时间逼迫得我甚至没时间去想这种理由和动力,我被老师鞭策着、家长唠叨着。而同学们那虎视眈眈盯着成绩排名的眼神,折射出一种仇恨和嫉妒。
面对这些,我没敢有丝毫的懈怠。
我说过,我不是什么名驹名马,但也不想成为笨驴。不是千里马,好歹也应该是普通马嘛。换句话说:不是摩托车,总该是电动车吧——无声地追赶在摩托车身后。
当我正想着这个比喻是否恰当的时候,同桌栾子琴用肘子捅了捅我:老师问你呢?
“林贝壳同学,我已经问你第三遍了,我刚才讲到康熙还是雍正了?”历史老师正侧头凝望着我,带着一种嘲笑的眼神。不止他,全班同学的眼光全摔在我脸上,正等着一个笑话出现。
我突然慌得有点无措,正想赌一赌说:“康……”一眼瞥见子琴轻轻摇头,忙改口快速说出“雍正。”
话一出口,全班哄堂大笑。这种笑声里塞满了嘲笑,让我的脸瞬间变得滚烫滚烫,绝对能烙鸡蛋饼了。
子琴啊子琴,你也忒无情无义了,你要不摇头,我能说雍正么?
历史老师轻叹一声,说道:“我只想知道你的灵魂是否还在澄景?不想你已经游历到雍正身上去了!”
又是一次哄堂大笑。
我的脸愈发滚烫,低落的脑袋巴不得塞到桌子底下藏起来。
“好了,别笑了。把你们的魂都给我收起来,我们继续游荡民国。林贝壳,抬起头来,现在讲的是南昌起义。”这个可恶的历史老师,原来刚才是给我出假命题,取笑完了还不让我低头。讨厌得可恨!
自从我上了澄景,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享受过一个完整轻松的周六了,我甚至已经忘记了今天又是周六。
我贪婪地躺在床上享受着闭上眼睛那种迷蒙的状态,正奢侈地做着一个在Y中背景下,和纪白去野炊……
突然,一阵惊天动地,惊雷四起,难不成要下雨了。
“起来,起来——林贝壳,补课迟到了,还不给我起来……”
靠,原来是老爸的敲门声、呐喊声、吼叫声……
“至于么?能不能柔和点,都是副厅长的人了,还大喊大叫的。”我打个转身,嘟哝着老爸这一生都改不了的毛病。
一阵狂吼滥叫砸门之后,我忍无可忍,还是起来吧,到教室安静些。
一刻都不得休停,这就是我在澄景每个周六的开始……为了成绩,为了荣誉,为了上更好的大学,在严父的吼叫声下,延续着每天做题——听课——做题的生涯……
麻木过、反抗过,但面对我老爸那么一句话:“这个年龄,你除了学习,还能干啥?”
我只得乖乖地继续学习……
从来没想过,除了学习,还能干啥?
真的,不能干些啥了么?
也许吧。
我很想知道同学们都在周末忙了啥?而答案总会在早上八点半之后自动宣布:教室黑压压的一片!
周末补课已经成了澄景的传统。
栾子琴似乎是最早来到教室的。当我到达的时候,她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嘴里还时不时吐出两字:阿门。
“起来,起来。快要上课了!”我推了推正伸舌头舔了舔嘴唇的栾子琴同学。
子琴同学一个“噢……”字拉得老长老长,末了,转个方向继续睡。
看得出来,她比任何人还要疲惫,虽然大多数人在这个时候都耷拉着脑袋,但能真正睡着的恐怕也就只有几个啦,很幸运,子琴也睡着了。不幸的是,我们大多数人都没有这种一低头就能睡着的本事。
老师一站到讲台就很严肃地蹦出两字:“上课。”
一阵噼里啪啦响声,全体齐呼呼站了起来,强打精神圆睁着眼睛望着老师那双同样瞪得老大但炯炯有神的眼睛。
我本以为栾子琴睡着还没醒,正想扯她一下,侧脸一看,好家伙,站得比我还直,头仰得老高,一副军姿的态势。真不敢相信在“上课”一刹那之前她还在说梦话。
“坐下”,老师的口令下达后,同学们带着软绵绵的躯体哈气连连地坐了下来,完全没了刚才站起来那种气势和神情。
栾子琴同学支着一双疲惫得有点呆滞的眼睛望着我:“好困噢。”
我还给她一个长长的哈欠:“我也是。”
“没事,明天我们就可以休息了!”
“嗯。明天就可以休息了。”这也是澄景的传统,每周的星期天是法定休息日。
也就是说,澄景实行的是六天上课制。我没法想象其他学校也会和澄景一样争分夺秒,如果全天下都这样,那作为学生,真是太辛苦太辛苦了……
但如果不这样,那我岂不是来错地方了?
这又怎么分得清呢?很多东西,在我们还没得到之前,总认为是最好最好的,可一旦得到了,又觉得这东西里充满了欠缺。
我想,这不是澄景唯一让我们疲惫的地方,应该还有很多很多吧。
可谁又能理得清呢?
通常在这种状态下,我们大多是听不进课的,可澄景的老师们有的是办法。
在周末,他们轻松得要命,第一节课发下一张试卷:做题。然后,他们就溜达去了。
做题,是我们最不愿意碰到的课程,可这种最不愿意碰到的东西,往往又是最提神的,比那传说中的什么可卡因咯、****咯、兴奋剂咯……一类毒物来得更有效也更直接。
一张试卷下来的效果就是:一群人静悄悄地在教室里苦思冥想,整个教室安静得只剩下黑字蹦在白纸上的声音。
在另外一个场景,陆未准时地出现在医院缴费窗口,缴费单上很明显地打印着一个名字:丁梅香。
对于陆未来说,周末的补课就是太阳底下点灯——纯属多余。
他有这实力和勇气逃课,他是奔跑在绿油油草原上的汗血宝马,可我们不行,我们是爬行在一望无垠沙漠上的驴,正一刻不歇地试图越过沙漠蜕变成马。
陆未望着缴费单上的名字,轻轻地吐了口气,随即将缴费单揉成一团扔在了旁边的垃圾箩。
在这一刻过后,陆未看到了一个瘦长瘦长的身影也很准时地出现在了医院门口。
这个身影的背后,孤零零地映射出一种孤独和茫然。
这个熟悉的身影很快拐进了住院部,陆未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望着这个身影抛下的名字——纪白,陆未轻轻地转身走出了医院。
每个周末到医院,几乎成了纪白的必修课。
难道纪白也放弃了补课?
是的,纪白同学已经不怎么安分了,已经不是曾经Y中的楷模了。
和陆未那种想逃课就逃课的方式不一样,纪白逃课来得更有选择和理性,他已经厌倦了英语课上那老头子操着浓重方言口音口沫横飞地讲解着一遍又一遍的语法。
这种语法,在前一年纪白就已经倒背如流,但英语的成绩还是停滞不前。
纪白总结出来的教训就是:这门课光靠背语法和单词是完全没有作用的。
再归纳出来的经验就是:多读多听多看多写。在试验了几次之后,成绩已有了一些起色,但也足以让纪白做出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