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药头和霍小郎在房内交谈这段时间里,陈府的宾客差不多已经到齐了,此时正聚在陈府的大院庭内,分散地站在石板路两边。
他们抱着相同的心思,都是准备一睹陈府新娘子,也就是白玉门清花仙子的花容。
老药头虽然一双翻白的死鱼眼啥也看不到,但是待会跟新娘子随行的还有他的女儿,算一算离吉时也不到半个时辰,就立马催着霍小郎搀扶他到大庭院里去。
两人到大庭院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虽然离新娘子进门还有些许时间,但此次来陈府的宾客实在太多了,偌大的庭院里愣是挤满了人。
像老药头和霍小郎这种慢一步到的,就只能站在很外围的地方。老药头虽然心中很想挤到最前边去等自己的女儿,但跟这些个名家官皮挤位置他又不敢,只能闷闷地在人群后边打转,时不时还嘟囔一句诸如都是霍小郎拉着他说话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情况,这样满是抱怨意味的话。
这跟他刚刚形容自己的什么英雄气概,少年热血的形象极其不符,分明就是一个身份低微,性格软弱,而且还爱斤斤计较的农村小老头。
吉时快要到了,陈家的人纷纷做好了准备,让八个面容姣好的女仆分站在了石板道的两列,迎接将要到来的新娘子。
之前从未现身的陈公子陈汪此时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只见这陈公子生得面如冠玉,看向众人的眼睛炯炯有神,他身材看起来虽然不是很粗壮,但却很是高大魁梧,膀宽腰细,手长脚长的,眉间夹带着几分英气,唇若点朱,鼻如悬胆,皮肤较白皙,举手投足都带着一副大家子气,给人一种大大方方又十分识礼的感觉。
此时他身着红色吉兽纹路的华裳,腰缠金色冠带,更是显得风姿卓著,飒爽气十足。虽说这个陈汪陈公子看上去确实是气势不凡,但在霍小郎的眼里,却还是个普通货色。
这陈汪刚刚出场便向四周拱手行礼,英俊的姿容还有大方客气的动作,引得了男女宾客的一致好评,纷纷私下赞赏起了这个白面俏公子。
毕竟人长得英俊不凡不说,家世地位又很不错,人还非常有能力,年纪轻轻便名扬五湖,更难能可贵的是知书达理,举止大方有度。
虽是名家出身,但浑身上下却没有半点娇气或是傲气,笑容腼腆让人看了觉得十分亲切,这少年郎可以说是集众多闪光点于一身。认识他的人暂且不说,没有见过的人,如今见到了本尊这样子,怎能不心生喜欢?
顿时是引得少女怀春,满脸遗憾,而男宾客在心中对之愈发敬仰,变态宾客心中也满是gay他的剧情,颇有一种此男只应天上有,此时却是在人间的气息。
一阵贺喜的喧哗声后,天上突然传来了飘飘仙乐,由远至近,众人纷纷自觉地闭上嘴巴,头都转向了石板道的前头,屏气凝神地望着天上那愈飞愈近的黑影。
在场大多都是官家名流,谁还没有见过几个盛大的婚宴,看过几个美艳的娇新娘?只不过之前所闻所见,都没办法跟此次相提并论,这次的新娘子不论是地位还是财富,都不是那些凡夫俗子可以比拟的,谁见过哪个新娘子是从天而降?简直如天仙下凡一般。
霍小郎也跟着众人睁大了眼睛看向了黑影,如今他身携龙纹面具这个奇宝,再加上他这个身体的五官如妖魔般敏锐,很快便看清了那是何东西。
“阿嬷,此次让您随我奔波真是辛苦您了。”这天上有三头飞兽,领头的飞兽名曰飞黎,天地灵兽,在这种灵气稀薄的小世界极其珍贵稀有,体长约二十米,体宽也有近十米,在天上飞遮云蔽日。
飞黎的背上镶嵌着一个木亭子,亭盖下密布着红罗帐,在木亭子的中央,端坐着一个正在轻抚琴弦的少女,少女左侧边站着一个衣着奇特的老妪。刚刚那犹如冷冽清泉般的声音,便是那少女发出的。
“老身不辛苦,有老身一路护送着少主,老宗主才能放心。”老妪的声音沙哑难听,跟少女一对比更甚,就像是锯木头时发出来的那般。
她一身奇怪的服饰,头顶着一个木钵,木钵的正上方往下垂着七八根串着黑色珠子的细线,在木钵的下边则是张戴着银白色面具的脸,鬓发脏乱。她的衣服跟头比起来显得十分宽大,非常不协调,左右臂袖层层叠叠,大小不一,每一块都是不一样的颜色,每种颜色都显得很低沉,不论是外表还是她透出来的气质,给人的感觉都是怪异无比。
老妪正对着的少女轻纱笼面,此时正用她那青葱细指轻挲着琴弦,鹅颈微斜双目微闭,似乎正心无旁骛地感受着琴乐给她带来的妙义。
她身着如云一般白的白纱,白纱上绣花朵朵,不俗媚却更显清纯,轻柔的发丝被一根青绿色的玉发簪轻轻别着,鹅蛋脸上虽不着粉黛,但却如白玉一般光洁,柳眉杏眼,纤腰秀顶,顾盼生辉撩人心怀,表情虽冰冷,但还是不自觉地透出几分媚息。
霍小郎看了那少女个正眼,真是不自觉地小脸一红,如果放在上辈子此等容貌绝对算得上是仙子级别,他这副年轻的躯体不自觉便被勾起了欲火,他将灵气通达了一遍全身才慢慢冷静了下来。
当然他也顺带看了一眼少女身旁的老妪,面罩之下居然是慈眉善目的脸,观其丹田已是到了悟法境二重,虽然对他来说此等境界不堪一击,但在这种小国家的宗门中应该也算是高手了,不然白玉门的老宗主也不会让她来护送自己的宝贝孙女。
因为吉时未到,所以三头飞兽只是盘旋在陈府的高空,霍小郎也正好有了观察其他飞兽的时间。在飞黎后边跟着的两头小飞兽正是霞鹰,这是在九华国朝廷重臣才能拥有的飞兽坐骑,羽毛如霞光流动,体型也仅略小飞黎一点。
在这领头的飞黎上抚琴的仙子,那肯定就是陈汪的新婚妻子,的确是人间尤物,除她之外,便只剩作为保镖的老妪,并未见第三者,那么老药头那随喜的女儿,肯定就在后边这两头霞鹰上。
霍小郎仔细观察了坐在这两头霞鹰上的人,这些人都是有些修为的男护卫,大部分都在交头接耳的攀谈,他看了一会这才看到有个身材娇小的女生坐在众人后边。
只见她身着淡蓝色的广袖束腰花衣,在她前边的几个男护卫虽然都有意与她交谈,但她都没有理会,独自坐在一旁,托腮看着风景。前边的护卫交谈时比手画脚的,而她又侧着脸,即便霍小郎视力再好也被阻碍了视野,看得并不真切。
正当霍小郎苦恼没有看清楚的时候,“Duang!”的一声在他耳边炸开,他本来耳朵就灵,此时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吓得正聚精会神的霍小郎一激灵。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头已经走到了石板路的最前端,敲起了锣,当当当有节奏地敲了三下,众人知道是吉时到了,都停下了窃窃私语,紧张地望着空中那三头从未见过的怪兽缓缓降落。
飞黎还有霞鹰落下来时翅膀扑腾掀起了飓风,弄得庭院内顿时飞沙走石,那些种在庭院中的树都被刮得歪斜,但这情况也只是几息便停歇了。
只见那只头长六角的黑皮怪兽上,一个服装怪异的老妪脚踏铜盘飞出,手里打着手印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然后手臂向着四周一挥,一个虚影从其袖中飞出,快速笼罩住了在空中的三只飞兽,它们巨大翅膀掀起的风触碰到虚影护罩只让上边泛起细微波澜,已经波及不到下边的人了。
原本一直呆在后边的陈岚老爷子此时也赶忙走了出来,对着那老妪非常恭敬地拱了拱手,老妪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后便又重新飞回飞黎上,接着仙乐一止,陈家的仆人便紧接着奏起了喜乐。
此时,霍小郎旁边的老药头此时正激动得团团转,就好像是他要娶媳妇了一般,眼角甚至还挤出了几滴夹带着眼屎的老泪,他明明什么也看不到,却在那里左顾右盼,嘴巴还时不时地张开又合上,如果不是顾忌到旁边的其他宾客他可能就喊出声了。
“吉时已到,众宾客行礼!”刚刚那个敲锣的老头此时侧身到石板路一旁,边敲锣边声如洪钟地喊起来。宾客不管男女老少都对着陈家还有空中的飞兽各行一礼,“主家行礼!”随着老头的声音,陈府上下也对着飞兽那边鞠了一躬。
“好!礼毕,迎亲!”原本还有新娘家对着主家行礼的,但因为此次新娘的身份有点特殊,所以那老头就很自觉地忽略掉了。
随着老头的话音落下,飞兽上突然就又响起了众人齐奏的仙乐,竟是和陈家的喜乐相互呼应,原本镶嵌在飞兽上边的木亭子突然脱离浮空,接着四平八稳地缓缓降落。
随着降落的还有一个老妪和其托着的少女,这木亭盖下的红罗帐突然收紧,已是将木亭的四周给围了个密不透风,众人本以为可以一睹新娘风采,但果真是想太多了,毕竟是白玉门老仙翁的孙女,那礼数又怎么可能跟凡人相同。
老妪跟穿着淡蓝色裙子的少女各站在木亭子的一边,众宾客都纷纷让出了位置,花裙少女刚一落地那广袖飘飘的模样便让在场的男宾客都大咽了一口口水。
只见这少女身材曼妙灵巧,眼角天生携带着美人泪痣,青丝弯眉如墨如绸,头发两边扎着长马尾,青丝柔顺且丝丝分明,剪水双瞳顾盼流转,五官生得水灵秀气,明眸善睐,笑起来更是娇羞可爱楚楚动人。
她走路的时候步伐轻盈,翩翩而行,没有被裙子掩盖住的地方肌映流霞,阳光下如初春的莹莹白雪一般,四周围的年轻女子,特别是自以为有几分姿色的看到这一幕时都格外眼红。
少女的容姿霍小郎自然都看在眼里,她既然伴着新娘子的亭子走,那她肯定就是老药头口中的女儿了,真没想到,这死老头竟然有这么一个国色天香的闺女,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除了在场站在两旁色眯眯的男宾客,同样看得入迷的还有今天的新郎官陈汪,他虽然极度想要掩饰自己的神态,但从微微眯眼还有脸皮的抖动可以看出他心中并不淡然。
其实除了霍小郎没人知道,这陈汪此时内心的起伏岂止是不淡然,简直就是波涛汹涌惊涛骇浪,他觉得这少女的韵味已是隐隐盖过了自己的新婚妻子黄莺,容貌上虽然各有千秋,但少女的仪态对他来说,却比他的新婚妻子更具魅力。
而且少女浑身散发着青春洋溢的气息,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地喜欢,陈汪甚至还为此动了欲念,就在他的新娘子面前。
亭子到了石板道的中间,此时便是新郎前去领新娘子进门的环节。陈汪骑上专门为了迎亲购置的黄皮骑,乃是一种四肢健壮,皮黄肉嫩,头生两长角,脸如骡马的食草兽,因为长相俊美,在大户名家或是官家迎亲的时候会买一匹来充门面。
这陈汪确实风度不凡,单脚一蹬,整个人便跨到了黄皮骑上,再接着双手一拉缰绳,黄皮骑立马嘶鸣起来,前腿蹬地发出哒哒的声响,英武之姿让在场的宾客都忍不住为之喝彩。
周围少女此时的脸都像熟透了的红苹果,陈汪并没有理会周围的宾客,拉扯着缰绳让黄皮骑径直奔向了位于石板道中间的亭子,眼睛的余光还瞥向亭子旁边那少女。
令陈汪没有想到的是,这少女面容不改,还是一副如醉桃花般的微笑,只是淡淡地瞄了他一眼,而后便转开了视线,颇有见怪不怪的意味。这让陈汪内心很不是滋味,自己这番英姿飒爽的表演竟是没有打动这少女半分,难道是自己表现得还不够完美,或是她早已有了心上人?
在一旁看戏的霍小郎忍不住笑出了声,别人可能看不出是怎么回事,但慧心独具的霍小郎怎会看不出发生了什么。老药头女儿刚刚的表现太完美了,将了这个自视甚高的陈公子一军,看那陈汪嘴角微微的尴尬霍小郎就想捧腹大笑。
陈汪见装逼没有成功引起少女的注意,此时也就没有继续去搭理她,他知道这个少女是贵宾的女儿,先不急,等婚事办妥了,让他们暂居府内,到时候再作打算。
他平生染指的才女佳人无数,几乎从未失手,而如今他这番卖力的表现,少女看了竟不为所动,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心中已是暗下决心要把这少女搞到手,纳作小房。
黄皮骑到了亭子前边便被陈汪拉住了缰绳停了下来,正扯着鼻子发出呼呼嘘嘘的声响,“新郎带新娘入房门,众宾入宴!”随着敲锣老头大力地敲了一下锣,陈汪便翻身下马,他并没有按当地习俗,新郎官要毕恭毕敬地去请新娘,而是十分直接地阔步向前,用手一把扯开了包裹着木亭的红罗帐,一把将新娘子给抱了出来,帅气拉风的动作引得宾客中少女少年们的尖叫喝彩,霍小郎才发觉这陈汪装逼技术已经达到了极高的境界,每一个动作似乎都不自觉地散发着浓浓的装逼味道,堪比那唱什么,跳什么,辣普什么,打什么,就是内什么什么。
被陈汪抱出来的新娘子正是霍小郎在飞黎上看到的貌美女子,此时她虽然抱着琴,白纱遮面,但不俗的气质依旧流溢于表,眼睛波光流转甚是迷人。
众宾客也被这天仙般的气质给震撼到了,纷纷赞叹这白玉门的修道仙子就是与凡尘俗子不同,跟陈公子陈汪真是恰好的天造地设,俊郎配仙子。只有霍小郎觉得可惜,可惜了这个黄莺,居然找了这么个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