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裳抚了抚激动的情绪,道,“艳娘说你今晚要接见贵客,是他吗?”
霖烟摇头,“上官公子最近应该没空来裕美阁。”
“这样啊。那如果姐姐想见他的话,容易吗?”
霖烟蹙眉,“你想见他?”
“我想在被送进宫前见见这位公子……姐姐不要误会……我……我只是……如果不行的话,帮我送方手帕给他,可以吗?”宁裳一脸恳求的看着霖烟。
霖烟想了想,道,“带你去见他是不可能的,他也不会来这里来。好吧,我帮你送手帕给他。”
宁裳大喜,连忙拿出被关在这里的几天里唯一的成就--五条手帕。
“你怎么带这么多手帕在身上?”
“这几天在这儿没事做,就绣了几条。自己绣的东西,当然要带在身上咯。”说完俏皮的冲霖烟眨眨眼。
霖烟哭笑不得,道,“这是什么歪理。”
宁裳干笑两声,递一条给霖烟,道,“姐姐一定要亲手交给他哦。”
“不可以转交吗?正好我今晚要见的人和他交情匪浅。”想到今晚要见的人,霖烟嘴角微勾,七年了,他终于回来了。
“关系匪浅?有多深?”
“同为云亲侯的义子。”
宁裳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上官皓月是云亲侯的义子?”真没看出来,他竟是个小侯爷!忽然,宁裳恍然大悟,难怪当初絮提到云亲侯时他的表情那么古怪!
霖烟道,“也难怪你会这么惊讶。上官公子一向低调,他的这层身份鲜少有人知道。”
上官皓月低调?!宁裳在心中翻个白眼,他都算低调,那什么叫做不低调?
笑了笑,宁裳道,“他们的关系很要好吗?大户人家经常会有兄弟阎强的事哎。万一你要见的人和上官公子的关系并不如表面那般要好……”
霖烟打断宁裳,无比肯定的说道,“这一点不必担心。他们之间的感情很深。”
“确定?”
“确定。”
宁裳笑咯咯的说道,“那有劳姐姐了哦。”
霖烟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送走霖烟后,宁裳立刻吩咐小雅去泡茶,然后对小惠说道,“是你自己招,还是由我逼供?”
小惠低下头,“小惠不明白姑娘的意思。”
宁裳翻个白眼,叫道,“魅影魅影,我数三下,如果你不现身的话,我就……我就……”宁裳想了想,将桌上的杯子打破,拿起一块碎片,道,“如果你不现身,我就划破我的另一根手指。”
小惠大骇,道,“你疯了!”
宁裳一脸无所谓,笑眯眯,道,“一……二……”
“小姐。”魅影被逼无奈,现身。
见魅影现身,小惠连忙作揖,“见过堂主。”
宁裳扔掉碎片,笑吟吟的看着一脸黑线的魅影,道,“越来越大牌了哦,非得我逼你才肯现身。”
魅影嘴角横抽,无语问青天,为什么公子要把保护她的重任交给他?
侧头看向小惠,宁裳道,“我还以为你准备继续装下去呢。”
“我……我……”小惠语塞,低下头。
宁裳径自坐下,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道,“我知道,你们一定有苦衷,一定是絮不准你们现身的,是吧?”
两人点头,原来她也有善解人意的时候。
“絮既然派你们来了,为什么不把我救走呢?就算暂时不方便营救,也该让我知道他已经找到我了啊!”
“属下不知。”两人异口同声。
宁裳拧眉,“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记住,千万不要对我说谎!”
两人不假思索,“真不知。”
小惠又补充道,“我们只听命办事,其他的,不清楚。”
宁裳估摸着他们的确不知道,便不再为难他们。撇了撇嘴,问道,“你们不会阻止我离开这里,是吧?”
两人点头。
“也就是说,絮让你们保护我,但是不助我离开,也不阻止我,是吗?”
两人再次点头。
宁裳拧眉想了想,忽尔大悟,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心道,絮,你看,我没有让你失望。
日暮之末,云亲侯爷府,聿执絮书房内。
上官皓月笑道,“子夜过后你就可以去接她了。”
聿执絮放下酒杯,吐出一串带着酒香的字眼,“郡主离家两年未归,大婚在即,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闻言,上官皓月神色变得黯然,苦笑道,“担心有什么用?义父花了两年的时间都没有找到她,连侯爷府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都赌上了她仍然不肯回来,我能做什么?”语毕,上官皓月饮酒的手不慢反快,一杯接着一杯。仿佛饮的不是酒,而是道不尽的忧愁。是那么的潇洒却又无奈。
聿执絮扬眉,“或许,她不是不想回来。”
“什么意思?”
“我听侯爷说,她和你一样,每三个月都会问候侯爷一次,只不过,你是亲自回来,而她是通过书信。”顿了顿,聿执絮又道,“原本该八月中旬到的信,却迟迟没有到。”
上官皓月蹙眉,面色凝重,“你的意思是,她出事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聿执絮淡淡道。
上官皓月抬杯的手明显颤了颤,道,“不会的。曦云那么聪明,不会出事的。”
这时,一道溢满责备的声音响起--
“聪明就不会为了一个男人离家出走了!”
聿执絮抬眼,淡淡道,“我以为你会留在裕美阁过夜。”
云亲侯爷府的二公子,洛天水,撇上官皓月一眼,道,“我倒是想留在那里,只是,有人的烂桃花竟惹到我身上来了。”
上官皓月调笑道,“天水,你这语气怎么有点欲求不满的味道。难道霖烟没有满足你吗?”
洛天水嘴角横抽,将一方手帕扔给他,道,“烟儿让我给你的。”好不容易有机会一解七年的相思之苦,竟被这家伙的烂桃花给破坏了!
上官皓月接过手帕,轻佻的说道,“莫不是霖烟想转投我的怀抱了?”
“想烟儿投你的怀抱?你还是回房做梦比较快。那是裕美阁的一个爱慕你的姑娘送的。”洛天水的心情非常之不好。
闻言,上官皓月和聿执絮对看一眼,赶紧打开手帕,果不其然--宁裳的海棠!
上官皓月笑道,“不得不说,我对她的佩服之情又上升了一个层次,五体投地都不足以诠释。”这种送信办法也能想出来,真不愧是他上官皓月的小师妹!
聿执絮五指轻勾,手帕瞬间易主。含笑淡淡的看了它一眼,放进怀里,二话不说,起身离开。
洛天水一脸莫名其妙,道,“怎么回事?”
“你不是一直对宁裳很好奇吗?很快你就能见到她了。”上官皓月笑道。
聪明的洛天水一点就通,道,“我对她越来越好奇了。”
“见到她之后,你会发现自己的涵养越来越不够用了。”上官皓月意味深长的说道。
洛天水不以为然,“烟儿说她是个很讨喜的丫头。”
上官皓月点头,煞有介事的说道,“的确讨喜。讨喜到让人恨的牙痒痒。”
而另一边,某人没有牙痒痒,而是一脸无奈--
“宁儿,不要闹别扭了,跟我回去。”聿执絮轻叹。
宁裳哼一声,道,“你不是忙着娶郡主吗?找我回去干什么?”
聿执絮苦笑,“宁儿,不要找这种蹩脚的借口。”
宁裳大窘,“哪里蹩脚了?!”
“你明知道我不会娶郡主。”
“你又没说,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梦到了吗?”
宁裳大惊,“你怎么知道的?”连她做什么梦都知道,这是不是太神奇了点?
聿执絮轻笑,“因为我在你梦里出现了。”
这算什么解释?宁裳拧眉,正想表达不满,忽然一个激灵,叫道,“你昨晚来过?!”
聿执絮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听见有人说要缠我一辈子。”
宁裳顿时红了脸,道,“你……你……你不是也说只要我一个么。”
聿执絮大笑,勾住她的腰,揽入怀里,闷声道,“那你为什么还拿郡主说事呢?”
“谁让你瞒着我的?”
“我以为婚事可以在回大聿之前取消。谁知道节外生枝,你被聿琦掳来了。”
这还差不多。宁裳满意的点头,道,“我通过你的考验了吗?”
聿执絮道,“忘记那件愚蠢的事。”这哪里是在考验她,简直是在煎熬自己。
宁裳转身面向聿执絮,道,“不行!我通过考验了,你还没有给奖励呢。”
“想要什么奖励?”
“什么奖励都行吗?”
聿执絮点头,“只要我能做到。”
宁裳咯咯的窃笑两声,道,“闭上眼睛。”
聿执絮挑眉,依言闭眼,顷刻,一个软绵绵温热的东西附上唇,睁眼,惊讶,大喜,然后,反客为主。
许久,两片唇瓣分开。
宁裳深吸几口气,道,“差点就断气了。”
“为什么不呼吸?”
宁裳不满的囔道,“你还好意思说。也不知道是谁缠着人家的舌头。”
闻言,聿执絮哭笑不得,叹道,“宁儿,你不是用舌头呼吸的。”
“可是人家的嘴巴也被你堵上了啊!”某女说的理直气壮。
聿执絮满脸黑线,“你还有鼻子。”
某女大窘,“人……人家忘了嘛。都怪你一直……”
聿执絮打断道,“宁儿,我们回去后再继续这个话题。”或者,继续这件事情。
(客串一下:终于让两位小朋友由手拉手发展为嘴对嘴了,不容易啊。洒两把辛酸泪,爬走……)
提到回去,宁裳这才想起了正事,道,“我暂时还不能离开这里。”
聿执絮挑眉,“为什么不能?”
“艳娘晚膳时跑来告诉我,皇上决定三日后在皇宫设宴为你接风洗尘,所以聿琦将计划提前,准备在那个时候把我献给……”宁裳小心的瞟聿执絮一眼,道,“皇上。”
聿执絮拧眉,道,“然后?”
“然后……我决定为了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而献身。”宁裳战战兢兢的说着豪言壮语。
聿执絮嘴角微抽,“我不准。”
宁裳道,“据聿琦的话揣测,我应该和皇上迷恋的某位女子长的很像,他想通过我迷惑皇上。你想啊,就算我不去,他也会找别人去,到时候皇上可是会真被迷惑的。我去了,说不定还能来一招瞒天过海,到时候再与你里应外合,把聿琦一党铲除。”
见聿执絮要开口,宁裳又补充道,“我坚持。”
盯着宁裳看了好一会儿,聿执絮道,“好。”
宁裳错愕,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但是你要答应我,不管听到什么话,遇到什么事,只要没有和我当面对质,就算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都不要相信,也不要胡思乱想。”
宁裳点头,保证道,“不管遇到什么事,听到什么话,我始终相信你。”无条件相信。
聿执絮轻声道,“不要忘记今晚说的话,它们很重要。”
“絮,你在担心什么?”她能够感受到他的担忧。
沉默半晌,聿执絮悠悠叹道,“皇宫是个是非之地。”
宁裳笑道,“你多虑了啦。你忘了吗?我可是在皇宫出生的,在里面活了十五年,不也好好的吗?而且,我的下半辈子也会住在皇宫,权当提前熟悉。”
“这么肯定我能荣登大宝?”
“当然。”
“为什么?”
“因为你是絮啊。”宁裳回答的理所当然。
聿执絮嘴角轻勾,忽尔话锋一转,道,“若寒五日后迎娶琉璃。”
“啊?那怎么行?那个时候我还在皇宫哎。”
“没关系,我会替你送上贺礼的。”
“你要撇下我一个人去?”某女双眸圆睁。
“是你自己要为『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而献身的,怨不得我。”某男一脸无辜。
“你不许去!”某女开始耍无赖。
“若寒是我的挚友,你的大师兄,怎么能一个也不去呢?”某男很讲理。
“那让他推迟几天。”
“琉璃的肚子不能等。”
宁裳大叫,“琉璃怀孕了?!”
聿执絮点头,“据说你的功劳不小。”
“那当然!你也别准备贺礼了,我不收他的谢媒钱算是便宜他了。”
聿执絮轻笑,“你真以为我会撇下你一个人去?”
“你不去?”
“不去。”
“可是……那会不会伤他的心?”
聿执絮挑眉,“他的心很硬,伤不了。”
闻言,宁裳煞有介事的点头,附和道,“没错。他铁石心肠,不会轻易受伤的。”
隐在暗处的众人满脸黑线,痛心疾首,公子啊,你何时染上了她的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