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分三六九等的世界,有繁华的中央大街,有宁静的学院小道,却也还有多处可见的阴影:破烂的巷子,漏水的房屋,令人作呕的下水道气息在这片宛如废墟的区域弥漫…
贫民窟大多是流浪儿,老人和重患家庭的聚集地,联邦便把这块儿地圈了起来,修了几堵墙,墙这面是地狱,外面是天堂,或许也并不完全是这样。
这里的人常常想,为什么联邦不愿意帮助他们,解决他们的生活问题,或许他们已经是被放弃了。
这样的背弃之地各个城都都有,也都是这样,也不见有什么奇怪的。
街边游走的少年有些面瘦肌黄,嘴唇干裂带有些许血丝,衣服和裤子都是洗了又洗脱色的痕迹,好在还算干净,沓着一双布鞋走在街边,眼睛像小偷一样吱咕噜转……
据他邻居讲他是被捡进贫民窟的孩子,七年前的一个暴晒天被奶奶抱回来。
捡回他的是位慈祥的奶奶。
奶奶年过古稀,儿女不孝,嫌她老了,又有半身病,便给赶出了家门,靠卖几个窝窝头艰难度日。
正巧一日收摊回家,看见路边的孩子,喊半天也没见有人搭理,想来是被抛弃的孩子,便放在小推车上带了回来,老人往后的生活更艰难了。
老人常说,这孩子是上天怜悯来的,好让她有个伴,自己死后逢年过节能有个人买柱廉价的香烛,如果自己活得更久还可以给自己养老送终。
其实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总摇头说道,这是老天爷给她的俸禄,孩子得名,天禄!
三年前,童奶奶悄无声息的走了,联邦补贴了点钱潦草的把后事办了。
那时,他七岁,哭完,还是要继续挣扎地生存下去!
哪怕很艰难,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童奶奶却从没亏待过他,自己少吃两口也要让他吃得多一点,相比于贫民窟其他孩子气色也要好上不少。
此后,他就自己做些早餐出来卖。
这快临近傍晚了,还在街上闲晃着,想必刚收完摊在外面逛逛。
他驻足在一家店外,玻璃橱窗里琳琅满目都是包装精美的糖果,他望了又望,一会儿迟疑,一会儿想转身离去,左右踟蹰,很难想象得到一张小脸上有那么多变的表情。
转瞬间小孩儿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不合时宜的挣扎表情出现在他幼稚的脸上。
他轻推开门,慢步猫进店里,老板趴在柜台上,枕着手,衣袖有大块儿湿迹。
天禄趔趄的走向角落,左右张望,抬头看向墙边最上面一排的糖果,他伸手去拿,却够不着。
老板很是精明:把便宜的放在最上层,小孩儿根本拿不到,大人带孩子来买糖果就自然花更多的钱!他连跳了几下也没够到。
“哐当……”
小店的宁静被突然的一声响动打破。
童天禄跳起来拿糖果不小心把中间一层的玻璃罐装的巧克力碰到地上,没有任何侥幸,罐子应声而碎,童天禄脸色惊变,看到这罐糖果的标价都快哭了。
老板猛然坐起,两手擦了口水,瞟向面前的监控视频立马跑了过来。
老板走近看到地上的散碎的玻璃和糖果,怒气横生。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童天禄见状慌乱地想要解释,可这事闹得,哪还能狡辩。
“我拿不到上面的糖果,我…我有钱,我赔给你。”
天禄不知老板品性,又有错在先,想要安抚即将暴怒的胖老板,又随手掏出裤包里皱巴巴的纸币,有一块的,五毛的,一大把。
五块的都只有零星几张,加起来五十块都没有。天禄还想继续掏钱,却怎么也摸不出来了。
“穷鬼,你赔,你拿什么赔,昂?”
老板见此,唾沫横飞,怒气更大了,又推搡两下天禄。
“老板,你听我解释…”
天禄赶忙出言解释,慌张下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老板看这情形,哪会听半点解释。
换做任何一个人,也不相信他只是进来看看的。
“臭叫花子,进来偷东西,你看老子不打死你。”
话音刚落,“啪”的一下,在天禄脸上印下了清晰的掌印,丝毫不留情面。
瘦弱的小天禄哪有什么反抗之力,被扇倒在地上。老板对他拳打脚踢,嘴里骂骂咧咧,根本没把天禄当孩子看待。
应该是踢累了,老板没有继续施暴,却也没想就这么算了,胖老板弯下身子,伸手掏出了天禄使劲攥在右手的一把零钱揣进兜里。又提着天禄的衣服像丢死狗一样把他丢在店门外。
“再来偷东西,老子把你个叫花子腿打折,呸”
老板吐了口痰,拍了拍手,哐当一声关上店门,收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糖果,顺手剥开一颗,拿扫把收拾起玻璃碎茬。
好在这个老板没有下死手,虽说又踢又打,幸运的是他没有被伤到重要的筋骨,只是周身有些疼痛,天禄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双拳紧握,望向刚刚遭受侮辱的店里,满脸不甘,表情似怒,又似恨,愤愤不平地望了好一会儿,他记住了这个可恶的老板。
想想却又无奈的轻叹口气,拳头也没那么紧了。三两下拍掉身上的脚印灰尘,用掌心抹了把嘴,擦拭掉咬破嘴皮流出的血,小小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步履阑珊的向家里走去…
好像忘记了刚刚才遭受的皮肉之苦,他露出手心,看向被他左手用力捏皱的三颗糖果又欣慰的笑了,这是他倒在地上挨揍,捏在手里的。
天禄慢慢回到家,天色有些晚了。进门前又抖了抖身上的灰尘。
房子是童奶奶生前留下的,小平房,只有一间小屋子,客厅的墙皮破烂不堪,大雨天还会有水浸进来。
天禄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沙发的皮已经脱落无几,地上还算干净整洁,墙边有张吃饭的桌子,还有台旧电视挂在墙上,这些都是天禄从垃圾场捡回来的,那些城里的人都喜新厌旧,有些东西还可以用,也当做垃圾扔掉了。
天禄经常去垃圾场捡些东西回来,勉强有用的都算是补贴家用了,他还捡了很多书,堆在墙角大箱子里,童奶奶在世那几年,教会了他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