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途斜挎着书包,在教学楼前站定,双目紧紧盯着三楼第二个窗口。
刚刚有一道一闪而过的亮光。
江途从衣兜里掏出一根橘子味的棒棒糖,剥开包装纸,将它叼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了句:“开工!”
酸酸甜甜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口腔里,江途撸起袖子,两三下爬上那道铁门。
也不知道是谁,整了把新锁挂在上面……
碍事。
江途穿过花圃之间的小路,来到楼前。
教学楼低是一处大厅,大厅尽头有台阶往下,通向一片漆黑。
四处瞧了瞧,没有往上的楼梯,看样子,楼梯应该修在地下了。
江途以为一栋教学楼还修有地下停车场。结果表示他想多了,教学楼所处的地势比其他地方要低得多,但是由于入口要向着东方,所以就修成了现在他眼中的这个模样。
然而,这也不是一个停车场。
江途拉开面前这扇双开的门,目光所至,一片漆黑。他从背包里翻出一盏迷你的煤油灯点上,他提着煤油灯,温暖的橘黄色火光在风中摇曳,一明一暗,照映着这个大到不可思议的礼堂。
蛛网密布,尘埃尽染,各类物品倒在地上,面目狼藉。像是一场风暴席卷了这个地方,带走了所有的人,只余下那些他们还没来得及带走的东西。
舞台上的帷幕轻轻晃动,幅度不大,像个小孩拽住它的下摆拉扯着,一下又一下。
江途站在门口这处眯着眼打量。礼堂四周密闭,除了他身后已经关上的门外,就只有舞台旁的那个入口可以进出,但此刻也是紧紧关上,不漏任何缝隙。
别说有风吹进来,就是连个苍蝇都没有。
所以,帷幕无风自动,必有蹊跷。
江途迈开步子,一步一步向着舞台走去。
越靠近舞台,手中煤油灯的火苗跳动得越来越厉害,有种下一秒就要熄灭的感觉。
江途站在台下伸手,眼看就要抓住帷幕的一角,却在这时,火光一晃,变作幽蓝色。
随即,四周漂浮着的颗粒物,也燃烧起来,远远看去,江途陷入了一片蓝色火海。
他微微叹了口气,这样的小把戏,说实话,他见得有很多了。
江途丝毫不顾及那些火焰快要燃烧到自己的衣服,直接手上一使劲,帷幕便被拽了下来。
“刺啦!”
一具用三尺白绫吊在半空中的尸体摇摇晃晃的映入眼帘。
白色戏服与红色帷幕倒是互相衬托得极好,猩红之中一抹惨白,如瀑青丝泻下,遮住了死者大半张脸,只能隐约看见那吐得老长的舌头。
不用想也知道,死者死前是多么凄惨,吊就吊死吧,还吊这么高……
江途翻了个白眼,后退了两步比划着这个高度,真的,太难为人了!
他拖着旁边较近的“贵宾”观众席,放在离舞台很近的位置,再后退了两步,然后向前助跑了两步,一脚踩在摆放的席位上,另一只脚腾空,借着力,整个身体就飞了起来。
手中寒光一闪,白绫应声而断。
穿着戏服的尸体坠落,像一只折断了双翅的蝴蝶。
江途落在舞台上,嘴里叼着糖的同时还咬着一把匕首,双手往前一伸,那只白蝴蝶就稳稳当当落在了他的怀里。
江途挑眉一笑:“这可是哥第一次公主抱!”
可是,下一秒,怀里一轻,尸体消失不见。
江途僵直了身体,一双冰冷异常的手攀上他的肩,缓缓往下滑,滑过脖颈,滑过胸膛,还在往下……
它紧挨着他的耳朵,吐气如兰,声音从里到外都染着丝丝媚惑。
“公子,奴也是第一次被公主抱!”
它说完,就从嘴里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像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荡开一层又一层的涟漪,蛊惑着江途。
笑声逐渐变得尖锐,冲刺着江途的耳膜。这时他才发现他动不了了,拿在手中的短剑估计快要成为杀死自己的凶器。
江途咬掉口中的糖,咯吱作响。
女鬼绕到江途前面,挑起他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
细长的眉,如画的眼,精致的面妆,殷红的唇,脑后三千青丝洒下,似一幅绝美的画。
江途看晃了眼,诚然,他是一个君子,但有哪个君子不爱美人?!更何况是这般角色。
但这时,江途也就知道了这是一只魅。
长相极美,声音惑人。
红唇似吻未吻,蜻蜓点水般印在江途脸上。
一只手环住他的脖子,一只手停留在江途胸膛画着圈圈。
江途咬着牙,从齿缝里蹦出两个字。
“滚开!”
女鬼闻言调笑道:“公子为何如此不懂风情?”说罢一手勾起他的下巴,一手撩起他的上衣,肆意挑逗。
江途感受着刺骨的寒意,身体一阵瑟缩,而自己的呼吸却变得急促起来。
江途觉得这简直丢脸,自己竟然被一个女鬼轻薄,而且看这样子,自己好像要“失身”于它。
扯下的帷幕不知何时又挂了上去,女鬼一挥衣袖,大开的帷幕渐渐靠拢,直至合上。
江途闭了闭眼,这要是被它吸走了灵力,丢脸不说,命先没了!出师不利,愧对师父……
指针转动的声音在“咔”一声后停住,江途右手手腕用力一弯,食指中指并拢凝聚灵力,一张符纸从衣兜里飘出,只是,是从上衣兜。
江途傻眼了。
女鬼的纤纤玉手轻捻起那张符纸,凑到鼻子前嗅了嗅,然后抬头睁大它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问道:“公子,这是什么啊?”
江途丢脸的将眼睛一闭,拒不回答。
这其实不是什么别的东西,就是符纸,只不过是江途用粗制滥造的大蒜水再泡了一遍后的符纸,那个味儿,肯定不是常用符纸的味。
估摸着是大蒜驱邪起了效,女鬼捻着符纸纠着眉,下一秒,直接将它给烧了。
江途有点肉疼,做一张不容易啊!他还没有找到价格合理且产品好用的符纸批发商!
腰上一松,江途猛的回过神,低头看向自己腰间,皮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抽去。
冰冰凉凉的手像一条滑腻的蛇,江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江途瞪着眼,嘴里直骂“卧槽”。
越是慌乱,越是无措,江途羞耻得想要咬舌自尽,但是他又是个半吊子的性子。一边羞耻着一边内心疯狂吐槽着,嘴里直念叨个不停。
“砰”一声,舞台旁的门被撞开,剧烈的风呼啸而入,将油灯里的火苗吹熄了,四周一下子陷入黑暗。
江途在黑暗中对周的感觉变得警觉敏感,一切声音像是放大了许多倍,钻入他的耳朵,他听见有一道刻意放低了的脚步声渐渐靠拢。
是运动鞋和地板的摩擦。
江途猜不出会有哪个学生大晚上还会在这里。想了想,面色一凝,不会是李冬冬他们吧?!
脚步声近了,身上的禁锢也消失了。江途紧握着右手里的短剑用力往前一挥,空了。看来,那女鬼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