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以前我是个不抽烟不喝酒不搞男女关系的三好学生,但从这以后我就背上了真正大学生的美誉,就跟以前不是大学生似的。这也使得唯一的可以在女生面前显耀的东西,也没有了,其实炫耀了更丢脸,现在女生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她们只在乎你爸是干什么的,家里有多少钱,穿阿迪还是钩子,要是国产的李宁和安踏,估计必须穿里面。
我所说的是一种藏在人潜意识里的东西,或多或少的影响着人的行为和思维方式,无形的穿插在你的一言一行中,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周遭的每一个人。如果你老爹是什么很有实力的人,即便是那人旁边的一个小角色,或者你家有多少钱,送你上学用什么好车,这样的问题只要有一个开头,你就会无休止的在学校里流传下去,成为影子一般的传说。你会很快在校园里成为名人,路过时在你身后议论,就好像你身上有一个隐形的标语,上面写着“高层”。这是人们普遍关心的问题,男的羡慕,女的献身,大抵如此。
这种叫做出身的东西是改变不了的,但是现实中仍然有太多的人依靠自己的努力,白手起家,也能成为大众意识中的“高层”的。但这要求会极为严格,一般人切勿靠近,而有能力靠近之人也会通过严格的筛选,看你是否有当“高层”能力。就好像除了你当“高层”的愿景,还必须具备成为“高层”之后的能力。我到认为我是具备这能力的,只是这愿景丝毫没有。
是否具备这能力其实不好判断,但是是否具备这愿景就极容易判断。如果你在学校门口饭馆总是看到学生主席和同一个人坐在一起吃饭,你就可以断定那个总是相同的人就具备这愿景,而这总是相同的人也会成为下届内阁的热门人选,即便当不了主席,也是这个部门或者那个部门的一把手。这是我亲眼看见的。如果你某一天在市中心的某一家大酒店,突然发现,系里的书记、主任,各辅导教师同在一间雅间里吃饭,那你一定要找找是否还有另外一名同学,如果有,那一定是下届系主席的内定人选了,你就有必要去拍马屁了。不过这是想象。如果你能挂着学生会主席的头衔毕业,再由学校安排工作,即便你去的是国务院,那你也是提干的第一人选,当然这只是笑话。
只是我会想,在学校就已经领会和适应这些潜规则的人们,一旦参加工作,又要打造一幅如何的等级结构图呢?
好像跑题了,我们说的是《好女孩的恶作剧》第9集,你怎么扯到国务院去了,请你严肃一点,还想出版吗?好的好的,是有点远了,有必要向读者说声对不起,只是说实话一定会有被骂的危险。我们言归正传。
“这个礼拜四是张金刚同学的生日,也就是刚诞,这个礼拜五的晚上将在唐山科技职业技术学院门口北50米处的未来星大酒店设内立酒席一桌,参加宴会的人员为115宿舍的全体成员。大家都白吃啊。
我一本正经,说到“刚诞”时,金刚丢过一只拖鞋过来。此刻他正找我身上的痒痒肉,还打断我。
金刚把嗓子清了清说:“这礼拜B哥跟张帆就别回去了,我请客,大家不醉不归。”
B 哥私底下问:“金刚这是咋了,好端端的干嘛要请客,挺不好意思的。”
流氓说:“整的我都不好意思刺激他了。”
老杨说:“我擦,你也知道不好意思啊。”
舍长说:“你们把人想的那么复杂干嘛,就是一起happy happy。”
阿路说:“就是,喝酒,咋了。有好事就要高兴不是。‘钢诞’,哈哈,谁琢磨出来的。”
我说:“钢诞,不好吗?再说了,咱们那叫挤兑吗?咱们那叫爱。”
他们一起看我。
周五上午课中,我短信告诉赵莉,这个礼拜因为同学生日不回家了。这“刚诞”其实打乱了我原定的与赵莉亲密联系的计划,本来想借回家之故保持紧密,只好等下礼拜了。可是她只回复到一个字“哦”。
这“哦”是什么意思?她心里高兴还是不高兴,如果我不先说,今天她还会不会等我呢?她愿意和我一起回家吗?应该先问问她愿不愿意等我,如果愿意了,我又回不去,岂不放人家鸽子,她看到我的信息会怎么想呢?一个“哦”,会是什么意思呢?
一想到不能看见她,我的脑海里就出现一个“哦”,我不停的张望,若有所思的看着老师,时不时嘴里还蹦出一个“哦”,结果2006年度最让人拍案叫奇的事发生了,老师竟然叫我回答问题,“张帆,你告诉大家,在黑板上的电路图中,我要计算C点的电压,是用基尔霍夫电压定律,还是基尔霍夫电流定律。”
我想,你要算节点电压,肯定用电压法啊,那是直接求电压的,可是老师不可能问这么简单的问题,到底是电压法还是电流法呢?
我四周的同学一直在旁边小声告诉我,一半人说电流法,另一半人说电压法,妈的肯定有一半人是害我呢。
到底会是哪一种呢?
“老师,这个,我认为,两种方法都要用。”我一说完,那些告诉我的人全部“唉”,声调拉得还贼长。
“啊,你坐下吧,下次要认真听讲。其实这个电路图,单纯用一种定律是做不出来的,因为C点之前的B点电流我们不知道,所以要先求这点的电流……”。妈的,没一个好东西。
周五算是学校的大迁徙,三分之一的人会回家,比如我,再三分之一的人会出去玩,直到周日才会回来,剩下三分之一的人就一定留在学校了。所以下午我们8个从宿舍出来,去未来星大酒店的时候,校园里已经很冷清了,连平日里极热闹的篮球场和足球场也显得很荒凉。
宽4米,长不到7米,总面积不到30平方米的一个破地方也敢叫大酒店,我很是佩服这里老板的用心。
“这本来就是三无地区,谁也管不到,连牌照都没有。”流氓听见我埋怨时说。
“哪三无是那三无?”阿路问。
舍长说:“无胸部,无长相,无屁股。”
“这人,咋这没素质啊!”“还说我们大流氓呢!”“这都能说出来,这心态,唉!”“我都无了个奈了。”“还大学生呢。”“就是!”
我说:“你们不知道,舍长这叫外柔内色!”哈哈哈哈。
我们来的早,要占地方的缘故,还是因为这里生意太好,晚了会没地方。此时只有老板娘在前面收拾东西,阿路拿过来一张纸,自己点菜。然后,我看着阿路说:“第一无,无人管。”
这屋子里只有两张大圆桌子,九个人不成问题,靠在最外面。其他地方,两边墙各挨着几个长方的小桌子,最多四个人,中间一排孤放着。向里,一角是能看出来是很多袋杂乱摆放的大米,另一角是罗在一起的啤酒加饮料,中间是张陈列式的柜台,供老板娘算账之用,后面一扇挂着遮布的小门,布在人手的位置已被摸黑掉,后面就是厨房。算起来,满员的话,60人的班级可在这里闹的沸沸扬扬。门在我们后面那张圆桌子与一张方桌子之间,向东开。西面墙外是与另一家小饭馆的过道兼临时露天仓库,北面是无尽的荒野兼这些校外饭馆倾倒垃圾的地点。
“杀人弃尸的好地方。”
“对,顺便来个小坟头,还不容易怀疑。”我和阿路四目相视,很认同的样子。
我们在桌子上说着话,聊着天,谈着我们看见的生活,这是11月的某一天。
我接过递过来的啤酒瓶,“哇,好凉啊,到胃里能受得了?”
磊哥建议把米饭先蒸上,垫垫胃,顺便又要了几瓶可乐。反正今天“刚诞”,不是我消费。菜上的很快。
我们的胃里都有了些东西垫底,流氓说:“来,咱们一起干一个,纪念那些金刚同学浪费了19年的粮食,还有哪些被冲走了的19年的大便。”
“那个,谢谢兄弟们,就是,挺难得的,咱们宿舍的还都挺不错的,我一说吃饭,B哥还有阿帆家都不回了,今天就一起闹闹玩玩,你们能者多劳啊。”
阿路说:“行了,啥也不说了,喝。”说着,自己拿起酒杯就碰向金刚的,“喝”。他们一饮而尽。
“好,爷们,纯爷们。”“阿路,我就喜欢你这性格。”
“哎呀,别光愣着,你们也喝啊。”
“我们这不等金刚呢吗。”
等我们把这一箱喝下去,基本上已经坐都坐不稳了,老杨、磊哥还有流氓是喝不多的,舍长、金刚、B哥阿路还有我,我们五个起码喝掉10瓶,其实也不怎么多。
两瓶啤酒下肚,胃里涨的难受,从来没这么喝过,总是想去厕所。与每个人都喝过至少一次,总算完成任务。阿路带我去外面小解,我迷迷糊糊的只认得前面他的影子,走过不远的地方,我们站住,地上全是倒掉的剩菜剩饭,还能闻到陈氨水味,旁边就是厨房,远处是树林,我对阿路说:“第二无,无卫生。”
回来时,屋里只有几个人,我们旁边那张桌子上突然来了几名女生,自打我进来,有个女生一直盯着我,只是我并不认识。
“那女的,肯定看上你了,就对面那个。”我顺着老杨手指的方向看去,总感觉我在晃动,我自己定了定,可是还在晃,也看不清,我说:“舍长,你别晃了,让我看看你后面的人。”
“我没晃,是你晃呢。”
“你胡说,明明是你晃呢。你让大伙瞧瞧,谁晃呢?”其实是我晃呢。
磊哥抬起头来,说:“我看你们谁也没晃。”然后又趴下来。
我一手扶住桌子,一手拽着老杨,终于定住了,可是我还是没看清。
流氓说:“五年制的,长的还可以。”
趴在那里的磊哥突然抬起头来,“在哪呢?我也看看”
阿路说:“装,你就装吧,来,继续喝。”
然后磊哥又趴下了。
舍长说:“有两个是体育部的。接触过,人还不错。”
B个说:“给我们介绍介绍吧。”
舍长说:“我还不熟呢!”
金刚说:“B哥着急了。”
磊哥又起来说:“我草,你不着急啊?”接着再趴下。
阿路看见金刚嘴角有没擦干净的呕吐出的物体,“哎呀,你看你的嘴,赶快擦干净。”
流氓说:“舍长,你总去学生会,有合适的就给哥们介绍介绍吧。”
舍长说:“我还光着呢。”
阿路问:“光什么着?”
“光棍啊!白痴!”
磊哥又抬起头来,说:“我给你们介绍个吧。”
然后舍长直接把他按下去,“好好睡你的吧。”
老杨说:“张帆不是认识五年制的?让张帆给介绍啊。”
我迷迷糊糊的说:“除了认识,我谁也不赵莉。”
那天不光我如此,磊哥是个碰酒就倒的人,我们说话那会,他已经在桌子上睡了不知道多少个60的平方了。阿路的状态和我差不多,不过他是后犯劲,舍长还有B哥稍好,只是他们比我们醒酒的时间都短。在后来不知多少次像这样的桌子上,B哥一次也没醉过。流氓没喝多少,一直在观察四周的情况,还异常冷静。老杨也是,所以清醒,只是金刚,惨了,都不知道吐了几次了。
临走时,我们草草的吃了些饭,要不很伤身体,这屋子里的人,却有越晚越热闹的光景。
到学校门口时,金刚说:“狗日的,这么一桌酒,就给便宜了两块钱。”我看阿路说:“第三无,无人权。”
一进宿舍,各自躺在各自的床上,一会就听见有人开始打呼噜了。只是,很长时间我都没能入睡。
偶尔有人推开门,“呀,好大的酒味。”然后又出去,或者,“咦,又喝酒去着?”无人答话只好离开,再或者只是开门却什么也不说。被尿憋醒时,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原来是隔壁的副班长独自在***,我推开门出去没理他,定定眼,其实也很清醒,回来时有意去了隔壁,原来一屋子人挤在一起看美国大片。
我躺着,隐约听见有人两个字两个字的在喊,我起来,只见流氓躺在床上玩手机,然后又是两个字,“萧萧”,“萧萧”。原来是阿路躺在那里很难受的在轻声喊叫着,不停的翻来覆去,完全不像别人睡的那样安稳。完全没想到的是,他对萧萧竟然如此痴情,巨蟹座的天性吧,我也感叹。突然发现周五的晚上宿舍里竟然会这般安静。
印象最深刻的,那天夜里很静,不只在窗户外的校园里,也在门外的楼道里。而且少见的在灯还亮着的情况下,就已入睡,酒精的缘故吧。夜里口渴醒来,发现还穿着衣服,仍能感觉肚里的酒饭菜还在搅拌。楼道里的灯把屋子里照的很亮,睡姿百态。我关上宿舍灯。路灯射到窗前桌子上而止,窗外的大月,把楼前小道照得模糊,却感觉很近。宿舍里热闹的很,河北各地的方言,串成各式极难听懂的梦语,浓重的喘气声,鼾声连连。宿舍里污浊的空气使得每个人的鼾声粗壮而有力,都是大脑极度好氧的人。我将门打开一道缝隙,新鲜而寒冷的空气立刻使其他人的鼾声变的轻缓,我脱去衣服,酣然入睡。
酒,我真的不喜欢。
第二天一早,我去热水房打水,想洗去一身的酒味。房里一个人也没有,出去时,我看见赵莉提着两个热水壶走进来,原来她也没有回家。
这次终于是我先看见她的了,我满是兴奋,“赵莉,你怎么也没回家?”她看了我一眼,却径直继续走,我感觉有点不妙,“你怎么了?”她还是不理我。一定出了什么事。
这个世界总有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缘分这东西,我总是想,如果我们是有缘的,就请在我们断开这仅有的联系前,不要让这缘分用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