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与高中最大的不同就是气氛。这里没有一天要响三四十遍的铃声,没有人因为一科没考好就要死要活,也没有人会利用下课或者上操的时间拿着单词本背单词,放学了也没人不停的看错题本,每天除了迅速曾长的知识就是迅速增长的压力。而这里的人只会拿休息的时间玩,上课的时间休息。晚上都是一男一女围着学校绕圈,然后是出去就不回来的一对对,和回来就筋疲力尽的一对对,一到周末就玩得死去活来,一个个都往死里折腾。这是这个小小社会的一种常态,每天周而复始的进行下去,不知疲倦的,顽强的,苟延残喘的,好像要把那些丢失时间要回来,还要搭上未来的时间。适应这种生活最快的方式就是凡事颠倒而行,高中时候会做的,提倡的,安全的,就坚决不能做,而那时明令禁止的,万人批判的,还有不敢尝试的,现在大可一式究竟。这好像在教你学坏,是不是我也说不清楚,我的意图呢,其实等你看完我的故事就不言自明了。
其实大学老师和高中老师没什么区别,只是大学老师在带起学生学习兴趣的方面有待改进,也许他们就根本不想这样呢。上课也只是耗时间,除了坐在前面的几名女生以外,其他人在课上时都会有很多自己的事情可做,老师讲她的,我们做我们的。有的时候,老师临走时还说上一句我们班是她教的所有班里课堂纪律最好的。我们都认为她在讽刺我们,可是在很多老师和辅导员都如此之后,我们才真正了解到我们的纪律确实没的说。注意我不是在爆料,像我们这样高职高专类的学校,大抵如此。如此说此,我只是认为,说实话时常会有被痛骂的结局,当然这是后话了。
说到高职高专,课本上说国家给我们的定义就是具有高素质的工人,说白了还是工人。只是有些同学会很拿这事来自居以大学生之优越,其实就这么一个破专,还在这样一个偏僻幽深之地,真没什么可炫耀的。所以我们一些低调的人会相当避讳唐山科技职业技术学院这几个字,就包括我。每当你这样说起来的时候,总有人会一头雾水,什么学校?不就钢厂技校吗,至于说的那么好听。
好听也罢不好听也罢,虽说我们学校才刚刚挤到了一些大学院校这碗乱炖里的土豆和白菜,填饱肚子却也没有问题,但是单从就业这一点来说,你大可趾高气扬的走出去,即便招致技校生的俗名,还会带来无限的倾慕之情,当然这也是沾唐钢的光。不过你还没毕业的时候,就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了,就算本科生,也不见得高明到那里。当然现在的故事仍是没有毕业的时候发生。
睡觉睡到自然醒是人生一大乐事,自打高中毕业,这让我痛快的享受了近三个月的自然醒,然后随着大学的开始,又结束了。宿舍周一到周四再加上周日,晚上10点半会准时熄灯,因为第二天要上课的缘故。而周五和周六因为第二天不必上课的缘故所以会一直到12才熄灯,可是早上给电的时间是每天的6点30分。这个点钟,是个专科的大学生都还在梦中呢,尤其我们这样的学校。所以前天晚上一直看到熄灯也没看完的毛片就会在这个时候开始自动播放,因为谁也不会去拔那个电源,毛片里那种让人恶心的声音就会在宿舍里缓缓的来回飘荡,声音很小,听不清楚的同时,却让人集中精神去听,然后就是阿路在中午会一个人去水房偷偷的洗内裤,被我们发觉后还死不承认,最后实在无奈了就硬着脸皮说,射就射啦,这又怎么,非要说什么啊。等他再去教室的时候,同学都会用很奇怪的眼光看他。他不知道,我们也要洗的,只是从不再过后立即洗。不过前一天晚上放的如果是重金属音乐,我们就一起哭泣了。我本人是比较提倡阿路的做法的,内衣一定要当天洗,不然容易滋生细菌。
有一次PLC基础课,小马哥讲编程,他就提到,宿舍的分时供电系统就是可编程序控制器的控制结果,就是PLC啊,他还在黑板上写出了程序梯形图,而且告诉我们只要改变定时器上的时间设定值就可以改变送电和停电时间。这程序图立刻勾起了我们学习PLC的兴趣,要是能把实践课改为——宿舍供电系统的学习,就好了,肯定把时间调到无限大,反正不是我家的电。小马哥说,这样不行,只会瘫痪,因为定时器分为开延时和闭延时,周期是24小时,单位是秒,无限了,开关就不会有动作了,而且学校宿舍的主机被一个很大铁箱锁起来了。至今那个程序图还在我课本的扉页上,是啊,这肯定用的到。小马哥是电类专业的PLC和模拟电子技术科目的教师,这是那三位路北女给他起的外号,他姓马,天津大学电子类的本科生,又高又帅学问好,还能打篮球,比我们大不了几岁,所以都叫他小马哥。
24小时是多少秒?
60的三次方。
在这里,也有很多书呆子,他们整天泡教室,还要趁老师休息的时间问那些老师都不明白的问题,然后得到的就是,网上去查。他们总想多学点,好像活着就是学习,而且不打闹,不四处送秋波,他们只想考试后,有一个好分数,毕业后有一个好工作。其实他们是为活而生活的人。
另一种人是整天泡网吧的人,他们除了学习什么都干。例如,网吧职业者,篮球职业者,妇女职业者,购物职业者,还有睡觉职业者。他们想尽办法,干自己的事业,好像生活就是玩,胸无大志,连小志都没有。他们什么都不想,但是又特别敬业,总想让时间慢点,可是又感觉过得太快。其实他们是为生活而活得人。
不巧,我是这种人。
还有一种人,介于二者之间。他们既上网又学习,即拉女生关系又拉老师关系;他们逃课是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他们玩是在不影响成绩的情况下。他们什么都尝试,有益的,有损的,他们什么都留着心眼,好的,坏的。他们是这个小社会中最聪明的人,因为在他们在那个价值关系中保持着利益与损失的平衡。但他们又是那种没有激情的人,每天萎靡生活的同时,又守旧律己。其实他们什么都不是。最讨厌这种人了。
晚上我们在宿舍坐着,就听着外面一天比一天的热闹,买电视的,买电脑的,音响开得比学校的喇叭都大。张金钢,他一进宿舍就跟我们说:
“看看人家隔壁宿舍,刚买的电视,正看大片呢,一屋子全是人。”他其实很少说话,更别说这种有建设性的了。
“咱们也凑钱买个吧!”B哥,就是张宾说,他把嘴里的烟咽下去再从鼻子里出来,腿搭在梯子上,特悠闲自在的那种。
“买,我没意见.”杨海超和杨巨国都同意,他们都是特别痛快地那种,我就喜欢这个性。
那就买吧,虽然没有举手表决,但也没有反对的。
海超,B哥我们三个人趁着星期四下午没课,去了旧货市场。一般都是我们三个在一起,我们都是愤世嫉俗的那种人,有着相同的理想根抱负,连说话办事的方式都差不多。他们叫我们是新时代的三剑客。
“等老子有钱了,先买辆跑车,马达声音最大的那种,那里人多往哪里开。”B哥冲着向我们按喇叭的汽车说着。
“要买就买辆悍马,看谁还敢随便按喇叭。”海超说。
“那我就弄一辆公交车,加长,加宽的那种,拉着你两满世界跑,就不拉别人。”我说。
“妈的,那么大,你开得了吗?”B哥说完,我们三个就一起乐。
一个比教学楼长不了多少的2层小楼,下面都是小东西,2楼是电视还有DVD和低音炮什么的。我们一上去,站在门口的老妇女们就向我们吆喝又叫唤,就跟电视上的鸡叫客似的。我们一直走了一遍也没选好哪家,然后又向门口走,老娘们立刻不叫唤了。我问他们怎么办,他俩瞪着我都说随便,不管我管了。
他俩又跟着我上去,老娘们一看见我们,叫得更厉害了,我选了一家特别厉害的进去。地上全是旧电视,电视上是开着的DVD,有一面墙全是低音炮。问我们买什么,还说一看我们就知道是钢厂技校的,说我们给宿舍买电视的。我看她不知道黑了多少同门师兄弟了。
我说看看电视,她带我们看了一个放在门口的,正放着成龙的《我是谁》,电视里成龙跟一群土著人说外语,而且色浓得地方特浓,浅的地方贼浅,根本就分不清谁是亚洲人谁是非洲人。我一看牌子,长虹的,她说130最低价,他俩看着我都不说话,既然这么信任我就买了。那女的问还要不要DVD,一起便宜,我就指着电视上的说,拿个新的。她向旁边那个跑腿子的看一眼,就立刻到后面又拿了一个,还有盒子,是不是早准备好了。她还让我们选个低音炮,还说她这里的低音炮是市场里种类最全的。我选了个箱子最大的,等回宿舍了,妈的吓死你们。
我们来回打的,电视,DVD还有低音炮,一个多用插座顺便B哥买盒烟,所有费用加起来一共花了433块5毛,我们在车上时,我算帐时说。B哥突然说不对,然后从裤裆里拿出一个带线的黑盒子,我一看他把电视接口的盒子拿来了,而且海超从后背还拿出一张光盘,正是那张成龙的DVD,说是趁着我砍价时顺手牵的羊。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宿舍门口有一个人打电话,打了很长时间都打不完,那你就有眼福了。因为那个人一定是宿舍派出来放哨的。最少有一个宿舍是人满为患,几十人挤在宿舍里,目不转睛的盯着一块比脑袋大不了多少的屏幕。都是从一层借到五层借回来的毛片,都是在最刺激最精彩的部分不停的出现马赛克,连机子都当当的响,然后一群人一齐唉声叹气,说着相同的脏话,恨不得把电视都砸掉,然后坐在旁边床上的徐建路同学就会说,别别别,一会还看蜡笔小新呢!
四个人一起出现,那多半是去教室宿舍或者食堂,再或者澡堂,女生习惯性的干什么都一起干。而当你发现三缺一时,你能很自然的想到缺失的那一个去做了无法跟其她三个女孩子一起做的事,她就是高杨,而临时的缺失也一定是被开奔驰的瘦瘦的高高的还黑黑的人接走了,直到入夜很晚,才被银白色的奔驰送回来。索性,当晚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是喇叭嘴的人,反正我是没有四处宣传。有点像表姐学校那些一下课,就坐上大SUV离开的花枝招展的女人。然后流氓总跟我说有钱人的世界,你根本想象不到。
既然想象不到,就干脆不要去想,故事还要继续。
渐渐的发现,学校里有人开始公开的追求高杨了,他们要是见到从那辆奔驰下来的高杨后,会作何感想。一天,我趁着下课的空,“怎么老长时间没见着奔驰男来学校送你了。”
高杨看了看四周,又用一种不耐烦的表情说,“我不让他来的,要不他回去也晚。你别到外面乱说啊!”
我说:“怎么了,怕你那些追求者们知难而退啊,多来几次,就没人追你了,你信不?”
这像是只有我们两个才知道的秘密,她看我一副拿她打趣的面孔,装模作样的说:“本来也没人追问啊。”
我说:“真的假的,全班都知道了,而且全校都知道你有魅力。你不烦啊,要是有几个帅哥还行,那一个个长得,真是嘿,癞蛤蟆,癞蛤蟆怎么着来着。”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对,都是癞蛤蟆,就你一只天鹅,这么美丽动人的天鹅。”我几乎是一种调戏的姿态。
我接着说:“怎么样班里有人追你了吗?我是没发现呢,不过应该有吧。”
“咱们班的男生已经拜倒在康晓文同学的石榴裙下了,就包括你们舍长。”
我惊讶到,“这有事情可以说了,我都不知道。康晓文,她有那么大魅力吗?我感觉,跟你比差远了。”
她看我享受在拿她打趣的氛围中无法自拔,“啊,才发现,你们男人都没个正行儿。”
我转而严肃的说:“男人都这样,跟你正经的那才不叫男人呢,你信不?”
她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接着说:“这起码说明我们都是风趣的男人,整天跟辅导员似的绷着个脸,不是说班长就是说班长,那成什么样儿了!”
她说:“那叫威严,要不怎么管理啊,天天笑嘻嘻的,谁还听他的?”
我装作如梦初醒的样子,“对啊,还真是,你还挺明白的,看来我是个毫无威严的人。”
她仔细的看着我说到:“浓眉大眼的,看着还蛮男人的,一说起话来原形毕露了。”
“你也是不是认为我幼稚?”她用眼睛斜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装作很镇静的样子,再往前一步说:“家里特别有钱吧,那么贵的车,还这么年轻,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们高中同学,他爸爸做什么不清楚,高中时候都是车接车送的。”
“妥妥的一个富二代,抓紧机会啊,别让人家跑了,该出手时就出手啊,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她极不情愿的看了我一眼,就好象,这还用你告诉我吗。
我继续,“晚上,要不想回来就别回来了,也没人查。”
她不再理我。
我笑嘻嘻的说道:“开个玩笑啊!”
上课的时候,她发过一条短信来,内容是:别跟别人说啊,我不想外人知道。
我回答,放心吧。她扭头看我一眼,我做着用拇指和食指在嘴唇上,仿佛把一条覆盖在嘴唇上的拉链拉上的姿势。
她一边享受着簇拥在她身边的那些男人的追捧,一边暗地里车接车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