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位蒙面黑衣人都发现了自己衣服上至少有一处要紧大穴的方位,被弹上去了一斑青石子的粉末。
这是种无声的警告。
除了杜华年,谁能有这样快的出手。
如果弹出的是飞刀,是毒镖,是钢珠,就算是加持了内力的小石子。
无一例外,这群人恐怕都要当场毙命。
“他奶奶的,这是什么要命的差事,小爷我不奉陪了。”
“有钱赚,也要有命花才是。”
“你们铁剑庄还有平安票号最近怀疑的人真是越来越夸张了。”
“哼哼,这次是围杜华年,下次是不是还要叫我们去围剑魔独孤天霸?”
“不要命了!你敢提他的名字?”
“……”
“不干了,不干了。”几个蒙面武士摘下面罩摔在地上,转身就走。其他的蒙面武士互相间对视了眼,也都退了下去。毕竟没人想死。
齐勇铁青着脸。赵慎之叹了口气,拍了拍齐勇的肩膀,找了一家茶馆坐了下来。
“慎之兄,你觉得传言是真的吗?杀人凶手真的是杜华年?”齐勇喝了一大碗茶,问道。
赵慎之道:“传言传言,有人传才会有人言,没有无根之木,无水之萍的。”
齐勇道:“凶手是用剑的,一把很快的剑。我没有听说过杜华年是用剑高手。”
赵慎之道:“那么你刚刚已亲眼见过了弹指神通,我问你弹指神通快不快?”
齐勇摸了摸杜华年砸中他眉间的青石子,缓缓道:“你还是觉得是真的。”
赵慎之道:“真真假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江湖上有人想要把杜华年变成凶手!”
齐勇道:“提供真凶名字者,真相大白后,都赏黄金一万两。这些狗东西,反正名字就胡乱报上来,猜对了事后诸葛亮,直接拿赏。”
赵慎之叹道:“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六十万两黄金,原想重赏下必有勇夫,不料却平添了许多风风雨雨。”
天已大亮,有雁过。
齐勇喃喃道:“一年都快过去了,还是没有半点进展,难道……”
赵慎之制止齐勇后面想说的话,抢先说:“这奸人一天没抓到,我就要追查一天。齐教头,要知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齐勇重重点了点头:“不错,多谢慎之兄良言,在下还有些琐事要处理,先行一步了。”
赵慎之拍拍齐勇的肩膀,道:“我也有些琐事要办。到时咱们九月初九便同赴听风是雨楼。”
说完,两人都无奈一笑。他们都知道对方的琐事是什么,因为他们的琐事是同样的。
追查真凶一天天都耗费了大量资金,就连刚刚的蒙面武士都是漕帮和丐帮的子弟门徒,每人一天就要十两白银。
他们不得不变卖一些铁剑山庄的产业还有票号的生意,用来补贴。他们要处理的就是这样的伤心事。
杜华年在竹林飞奔,秋风秋雨,竹林里满目斑驳枯黄。杜华年真想给自己一个巴掌,不过一年不在江湖,就变得这样不醒事。
虽然他很快反应了过来,但还是很可能害了两条人命。
清晨的阵仗明显谋划已久,江湖上一张针对他杜华年的大网已经织开了。既然要冤枉他,那么能证明他清白的人,敌人岂会放过?
可是他还是说出凤仪酒楼老板曹贵的名字,还描绘兑银总局一个姑娘的外貌。
当时街上人多耳杂,那么多蒙面人,难保里面没有想冤枉他的人,甚至是真凶!
如果敌人听到清晨他与齐勇的对话,酒楼老板曹贵和泪痣姑娘可能会有危险。
虽然泪痣姑娘一时不好排查,而曹贵却是实打实的一号人物。
因此他必须要赶紧赶到嵩阳凤仪酒楼先把酒楼老板曹贵保护起来。
一边赶路的杜华年一边在脑海中急剧思考,到底是谁杀了梅先生和向平,又是谁要把这天大的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杀人凶手和冤枉自己的人是同一个人吗?
梅先生与向平都是武功高强,成名已久的大人物,在江湖上地位高人缘也很好。杜华年实在想不出谁能下此毒手。
一个名字突然在杜华年心中闪过。
那个让江湖人闻风散胆的名字。
剑魔。独孤天霸。
只有他能有杀梅先生和向平的手段,也只有他杀人从来只凭心意,没有为什么。但杜华年告诉自己,又绝对不可能是他,因为独孤天霸有一代大宗师的气魄,如果是他杀的,他不会不承认。
甚至还会欢迎铁剑山庄和平安票号的人来找他报仇。
杜华年感到一阵恶寒,慢慢地停下了飞奔的脚步,因为杜华年又想到了一个名字。
万钟麟!
他的武功简直跟他的人一样神秘,虽然杜华年从来没有见过他出手,但杜华年坚信他的武功绝对不在自己之下。
在去年十月初八之前,杜华年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见过这个人。并且,梅先生和向平都是死于十月初八之前。
一丝忧虑开始种在内心。
想到这,杜华年立马给自己了一个大嘴巴子,没有证据自己怎么能去怀疑自己的好朋友。
杜华年抬头看了看天,天是灰蒙蒙的,他看了看前路,前路也是灰蒙蒙的。但是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心也是灰蒙蒙的。他真心希望,万钟麟这时正躺在一张又大又软的床上,而身边是好几坛美酒。
他开始接着飞奔,他现在只有飞奔。
黄昏,有福客栈。
有福客栈的老板是位很会做生意的人,他发现近年来常常有人马往来嵩阳和应天府。便在两地的必经之地开了间客栈。果然生意爆满。
天渐渐黑了,杜华年要找一个落脚处。
前方便是这家有福客栈。
杜华年刚进店门,里面就很是喧闹了。
只见一锦衣玉袍的白面公子坐在大厅正中,一大群女子茵茵燕燕地围着他。年轻的女孩望着他俊俏的面庞,吃吃笑着。上了年纪的老板娘也挤在里面,眼睛却盯着白面公子束冠上鸡蛋大的珍珠。
杜华年皱了皱眉,找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叫小二上一坛三十年的女儿红,又点了油煎豆腐、菊花兔丝,酱牛肉和一盘干果蜜饯。
那白面公子瞅着窗旁的杜华年,笑道:“这小子喝的女儿红,怎么身边就没个女的?”
不少女子也跟着看了过去,心中琢磨,这汉子虽没有眼前的公子风流倜傥清新俊逸,却也生得相貌堂堂,隐隐有凛然不可犯的气势。
杜华年霍地站了起来,开心地笑了,道:“这春天还没来,怎么身边就有只小燕子叽叽喳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