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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既然选择了远方就只顾风雨兼程

今天,杨建云堂哥的儿子结婚。

迎亲队伍足有一里多路,最前面是两辆价值百万的豪华宝马开道,后面紧跟着的是好几辆价值几十万的奔驰、奥迪,再后面是十多辆价值十多万的轿车,最后面还有两辆拖嫁妆的中型卡车,整个车队都挂满彩球和红色飘带,整个场面十分喜庆、壮观。

“喂,最前面的那辆轿车是谁的?车主是不是富二代?”人群中一位伴读爸爸流着口水说,“唉,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呢!……唉,不说了……即使让我天天免费给最前面的那辆宝马擦车,我也愿意。”

“听说新娘是本县万方集团董事长的女儿,这种场面真是太不足为奇了。”一位穿着比较考究的伴读母亲笑着说,“现在,富人家女儿出嫁,哪能像村姑那样简单、随便……男家一台拖拉机、一把红伞、一个伴娘、一桌酒席就能把新娘接到家?”

“什么村姑不村姑的?万方集团的董事长也不就是我们村里的刘三嘛,小时候跟我光屁股长大,他还给人擦过皮鞋,当过理发师,修过自行车……”一位四十大几岁、头顶有点发亮、穿西服不戴领带的先生愤愤不平地说,“想当初,刘三读书不用功,学习成绩扶不上墙,初中毕业就走向社会了……人啊,怎么说呢,当年,我是村里第一个考上工专院校的,毕业后分在军工厂,全村老老少少没有一个不羡慕的,紧接着,我的妹妹也考上了师范大学,人家都说我们家老坟埋在了龙脉上……不承想,二十多年一过,军工厂倒闭,转行当起老师……而老师行业是一个吃不饱饿不死的行业……我们哥妹俩竟然赶不上村里的中等人家……你说,这年头读书还有什么用呢?”

“读书是子孙万代的事情,而发财是眼面前的事情,这两者不可以混为一谈。”站在一旁的万宝强忍不住地说,“你现在虽然没有发财,但是你的精神世界是富有的,你说话温文尔雅、举止得体……这比金钱更重要。再说,你的家庭充满儒雅气息,温馨、甜蜜、幸福,那是再多金钱都不能买到的奢侈品……”

“可是,现在社会上的人往往更看重金钱啊!”头顶有点发亮的先生继续发表高见,“在大街上,人们羡慕的总是宝马、洋房、珠光宝气、西装革履……人的精神世界再富有,能摸得着吗?即使有人能摸到,但是谁会在乎你?”

“大哥,你不要自卑好不好?当年我羡慕你,现在我还是羡慕你。”万宝强安慰道,“你人生走过一点弯路,但是命运并没有亏待你,你拥有贤惠、漂亮、有正规工作的妻子,你拥有一个正在南京大学读研究生的儿子……更加美好的未来,正在一步一步向你走来,千万家产对你而言,仅仅是美好的一瞬……最持久的幸福永远属于像你这样拥有知识文化的家庭……眼前的金山银山,都是无法和你们未来相媲美的。”

“万老师,你的观点,在我们农村不太现实了……我只羡慕已经抓到手的金银,遥远的精神幸福,对我没有吸引力。”一位正在吃羊肉串的时髦小媳妇,不顾嘴里往外冒的油水,急不可待地对万宝强说,“不瞒你说,我初中没毕业就到外面打工了……现在,我跟老公在无锡投资一个海澜之家专卖店,所有的经营策略、经营模式都不需要我们插手,都是由海澜之家总部统一安排……现在,我们根本不需要上班,只等年终分红……我们夫妻俩,每天吃过饭,开车把孩子送到学校,回来后就到社区棋牌室打牌、聊天,神仙一般,你说快活不快活?”

“你们真是太快活了!现在这么年轻,就能做大老板,真是太不简单了!”还没有等万宝强开口,一位农村七十多岁的老大爷抢着说道,“现在读书我总是看透了!古人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现在,这句话已经很少人信了。”

“大爷,让孩子读书,眼前是清苦些,劳累些……但是只要我们把孩子教育好,孩子将来有一个好工作,也是照样可以挣大钱的。”万宝强心平气和地说。

“这个道理我懂,但是,现在很多人不需要读书,就能挣到大钱。”老大爷很认真地说,“都能挣大钱,你又何必兜圈、绕弯子呢!”

“不错,读书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要吃很多苦,要受很多累,但是,读书是百年大计,不读书,国家哪有未来呢?”万宝强想继续辩解,一转身,那位老大爷已经走到路边喝茶去了。

“一向很重视孩子教育的大爷,为什么不理我呢?”万宝强很纳闷地对身边也当教师的表姐夫说。

“人家不读大学,照样腰缠万贯,照样光宗耀祖。我们这些读了大学的人,却是债台高筑,大爷有这种举动也是正常的。”表姐夫微笑着说,“我猜想他看到我们这些读书人一个个寒酸的样子,内心才有所触动呢!”

“如果我们都像刘三那样,不好好读书,只想眼前挣钱,我看未必就是好事。”万宝强不屑一顾地说,“我们是新时代的教师,在教育孩子的时候,一定要拓宽孩子的思想境界,拔高孩子的理想追求,一定要摒弃这种俗气的价值观。我们更不能只顾眼前利益,而放弃孩子的远景发展。要知道,教育方面的短视行为,一定会给国家、社会带来很多后遗症。也许,眼前的家庭繁荣让人刮目相看,但是,从家庭长远发展来看,我们必须重视孩子的教育问题,多为国争光。”

“我们多听听‘老字辈’的话还是有好处的,毕竟关注当下也是人生的一大课题。”表姐夫若有所悟道,“但是,话又说回来,农村绝大多数家长还是重视孩子教育的……更何况为家庭争光与为国争光并不是相互排斥的理想追求。”

“是的,为家族争光和为国争光都能够激发人的潜能。但是对于孩子而言,他们是二十一世纪祖国的建设者,担当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的崇高使命,读好书,为国争光,为祖国的伟大复兴,这才是他们最美好的人生追求。”

“你说得有道理,只有先为国争光,才能为家族争光、为自己争光。国家富强了,我们孩子才能在这个社会上有一个成就梦想、实现人生价值的舞台。不管我们现在家庭经济条件如何,只要我们是一个有血气、有胆识、有事业心的人,都应该让孩子在读书这条路上顽强拼搏下去,绝不能打退堂鼓,绝不能做一个目光短浅的可怜虫。”表姐夫相和道。

“如果我们在教育孩子的道路上,看到宝马奔驰就眼红,遇到一点困难就畏缩,那不仅是个人的耻辱、家族的耻辱,更是这个时代的耻辱。如果我们家长是那样的人,那根本就不配做孩子的家长。知难而上,不畏困难,积极进取,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这是我们时代的主旋律,我们必须把这面鲜艳的红旗高高地举过自己的头顶,并且让这面红旗所濡染的、不灭的科学创新精神,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万宝强继续发表自己的观点。

“是的,把孩子教育成为国家栋梁之材,前面的道路不可能一帆风顺,肯定充满坎坷。也许还有很多艰难险阻在前方等着我们,也许还有很多看不见的暗礁在向我们伸出罪恶的魔爪,但是,勇者无畏、智者无畏,宁可玉碎,不为瓦全,这是时代对我们的呼唤,这更是祖国对我们家长的祈盼。要知道,我们伟大的祖国曾经在五千年的征程上,有过引以为傲的灿烂文明,有过让世界顶礼膜拜的辉煌史。因此,实现祖国的伟大复兴,是我们必须勇敢面对的、时代赋予我们的崇高使命,同时也是我们孩子这一代人义不容辞的历史责任。”表姐夫赞许地说。

“现在,我们国家的科学技术水平和西方发达国家还存在一定的差距,我们只有无畏地走下去,发愤苦读,不断提高全民素质,我们才能拨开前面路上的重重迷雾,冲破横在前面路上的层层阻隔,才能创造出属于我们自己的自由、快乐、理想的王国。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勇立时代潮头,尽显大国风范;我们才能无愧于时代,无愧于伟大的祖国。”万宝强有了姐夫的理解,语言更有激情了。

回到伴读住所,万宝强想到自己女儿近期的精彩表现,他仿佛看到了女儿为实现远大理想而努力拼搏的身影,他也仿佛看到了一个不甘落后、不甘受命运摆布的中华民族的美好未来。他内心不由得产生了一种莫大的欣慰与自豪。

他独自一人来到山上一棵松树下,凉风徐徐地吹在他的脸上,他感觉不到一丝凉意,因为,他的内心是灼热的。远方的点点帆船正在破浪前行,后面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夕阳洒落在水面上,为航船铺就了一条灿烂的金光大道,他知道船儿正在朝着理想的目标航行,他希望这船儿明天不会遇到大的风浪、多的险滩……但是,他不知道这船儿究竟驶向哪一个港湾。

要是女儿能够顺利考上南京大学那该多好啊!万宝强对此感慨颇多。他望着渐渐下落的夕阳,不由得想起自己‘多灾多难’的读书史。他曾经在读书这条道路上吃尽苦头,摔过很多跟头,好不容易在乡村教育舞台上占有一席之地,从乡聘教师到合同老师,再转为正式教师,其中的辛苦只有自己才能细细品尝出来。

现在女儿通过自己的打拼,在读书方面已经渐露锋芒,这又怎能不让他感到无比自豪呢?因为,他认为女儿再也不会走上自己走过的老路,女儿一定会有自己更加美好的生活,女儿未来的生活肯定会比他幸福,会比他更加快乐。

话又说回来,万宝强女儿的优秀成绩所折射出来的快乐、幸福、希望、满足,这是按照正常的发展规律发展下去的正常结果,这也是全社会绝大多数人所共识的。但是女儿的成绩,能不能继续保持这种长足的发展,能不能继续保持这种优秀的学习成绩呢?这是万宝强非常担忧的事情,因为整个世界上很多意想不到的结果都会在自己不经意间,突然临空发生。更何况女儿的高三还没有开始呢?

高三对女儿来说是一个未知数,对女儿将是她人生中最大的考验,我这个话说得有点绝对,但是我们任何人都不能否认,高三对每一个读书人来说,都是人生的重要的抉择关头。这是改写个人前途和命运至关重要的十字路口。

其实,高考对任何读书家庭来说都是牵肠挂肚的,都是绞尽脑汁的,都是充满喜怒哀乐的。我们试想一下,现在在社会上能够站稳脚跟,能够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行云流水,能够在社会上做出杰出的贡献的人,能有几人没有在大学里深造学习呢?

有一天,万宝强问女儿:“你近期在学习上表现很好,你以为有哪些值得提倡的经验呢?”

女儿对爸爸的问题,没有任何准备,但是女儿觉得这个问题很有意思……

她望了望身边的翠竹,对爸爸说:“今天恕我直言,我不谈经验,只谈一谈值得反思的问题,希望不要责怪女儿不恭。其实你们这些做老师的,虽然每天很辛苦,但对教书的艺术,还是不甚明了的。我不会怪你们这些老师不想把自己的学生教好,而是你们中很多老师手握利剑,就是击中不了你要征服的目标。因为你们太看重自己手中利剑的锋利、坚固、质地了,根本不去研究你们所要征服的对象。你们对象的薄弱地方在哪里?兴趣在哪里?天性是什么?触发点在哪里?他们激情的钥匙在哪里?你们这些做老师的把很多精力放在备课上面,学生每天上课时候能想什么,能做什么,学生们的头脑里装着什么,你们每天都能够去认真去考虑吗?你们每天都希望学生注意力全部吸附在你们所传授的知识上,但是你们有没有去认真考虑它的效果呢?你们应该清楚,一个好老师,具备渊博的知识是必要的,但是还必须要有超强的授课艺术,超众的人格魅力。特别是班主任,他们必须是教师中的杰出模范,必须是精力旺盛之人。他们必须经常深入到班级之中,为班级的学生解答学习、生活中多种多样的难题。只有这样,学生才能衷心地爱戴他们!学生普遍认为处在这样的班级,才是幸运的,在这样的班级做学生,才有可能在学习上、做人方面不断地进步,不断有所突破。”

面对女儿的长篇大论,万宝强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他又在不住地摇头,因为,女儿的话已经触痛了他从教二十多年最感软弱的神经……素质教育的路太漫长,太苦涩、太艰辛了。因此,这条道路,它对教育工作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写到此,我想到了有位诗人曾经说过:不去想是否成功,既然我们选择了远方,就只顾风雨兼程;不去想是否赢得成功,既然钟情于教育,就应该勇敢地奉献所有;不去想身后会不会袭来寒风冷雨,既然目标是地平线,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不去想未来的路是平坦还是泥泞,只要热爱教育,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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