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气，成刀。”林川喊到。
话音刚落，林川面前浮现一团白气，不过却并没有化刀。而是一直浮在他身前不动。
林川有些头大，不顶用阿。难道只能当个石头？
不能打，那能不能防？林川想到。
“凝气，化盾护我”林川又喊到。
身前的白气还是没动静，还在他面前。林川算是服气了，这东西到底有啥用啊。
林川明显跑不过那个郦容，马上就要被追到了。
“小子，你是从哪得来的文道修炼法。这东西除了几个地方有，其他的地方不可能存在，而你又不像那些地方的人。说吧，说出来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郦容在林川的背后喊到。
“做梦……就你们这样的人，也配学文。”林川在前面不屑地吐了一口唾沫。
“也对，不然世上就不会有这么多学武的了。恃强凌弱正是我们的拿手好戏，哈哈……”郦容在后面笑到，他也不想问了，还是解决前面的那家伙吧。
说完，他的身体全力一动，瞬间拉近了一段距离。此时，他与林川的距离极近。
林川有些心急，难道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刚刚砍下的那一剑都莫名挡住了，结果现在还是逃不出他们的掌心吗？
郦容与林川已不足三尺，他只要再进一步，就能一拳致林川于死地。
“心之存正，言出浩荡，正气可立法。”不知道怎么的，林川的脑袋里闪过这么一句话。
“试一下吧，反正不过一死。”
“死吧”身后的郦容猛然出声。
接着便是毫无花式的一拳，直来直往，重重地对着林川而来。
眼看那一双铁拳将至。林川一顿身形，居然不跑了，而是正面拳势。
在袭来的拳风之中，他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不等郦容惊讶，他大喊道。
“我心……如龙，威武不屈。”
原本豪无动静的一团白气。在这声稍有停顿的大喝的之下，瞬间周身暴增一倍，卷起劲风撞向郦容。
“嘭”一声重物撞击的声音。尘土满天扬起，有道人影从中而出，倒飞了数十丈远。
“林兄……”白和坐在地上，悲声喊道。万涛捏紧了拳头，目眦欲裂，满脸通红。
“喊我干嘛？我没事呢。”一道声音响起。
二人听到这声后，瞪大眼睛。看向尘土下落的地方，一道白色的身影慢慢从中显现。
“大哥……”又是一道异口同声的大叫响起。
持剑的两位黑衣人瞬间飞奔出，朝着刚刚那道飞出去的人影。
刚刚那一击之下，飞出的居然不是弱小的林川，而是身形如熊的郦容。
只有林川自己知道。那拳头来的飞快，就差那么一瞬间，便要击杀自己。但是那团白气更快，直接越过飞快的拳，将郦容撞飞。
林川自己都愣住了，那仅仅一小团的气，居然将体大身宽的郦容撞出去数十丈远。
现在的郦容已经不复刚刚的熊身，而是恢复成原身。并且身上殷红大盛，血流如注。
刚才那一击，不仅将他打回了原形，还打出了他强忍着的所有伤势。特别是白和贯胸的那一剑。
这副架势之下，眼看人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两位黑衣人奔到郦容身边，一人拉起一手，哭喊道：“大哥……”
“哭啥……让人……看了笑话。”
郦容衣衫褴褛，一身的尘土，满口的血沫。说起话来断断续续，看上去像是回光返照。
二人各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白瓷瓶，倒出来几粒小丸，全塞进了郦容的嘴里。
“咳咳……咳咳咳咳……你们不用管我了……我自己的伤……我清楚。”喂下的丸药引起了郦容的剧烈咳嗽。他咳嗽地身子一挺，那些东西混着血跟内脏，全咳喷了出来。
“大哥。”二人留着泪，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紧紧握住他的手。
“跑吧……有那家伙……杀不了……他没杀意……现在……跑……”不等断断续续的话说完，郦容头一歪，没了气息。
“大哥……呜呜……”二人抱着郦容的尸首痛哭。
白和他们看向那边，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是味。特别是林川，虽然是他们先在路上截杀自己几人的，虽然人是死在他手上的，虽然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但是，他的心里就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因为这是第一个因他而死的人，也是他第一个亲眼见证死亡的人。
现在的他，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触。要是哪天……自己也像他这般为非作歹，肆意妄为的话。那么自己……会不会也是这样呢？
就剩下这么一副冰冷的身体，躺在这冰冷的地面，等待着亲友悲痛的呼唤。
不过，他也并没有后悔什么，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圣人。而且，当时要是晚那么一步，倒在那里的，就是他了。
现在也只是心湖泛浪，感怀良多罢了。
两人哭喊了一会。郦华先放开了郦容的尸身，抬起了头。一双通红，满是血丝的眼，狠狠地盯着林川。恨声道：“我要你死……”
郦复拉住了郦华，哭着说道：“二哥，大哥刚刚说的话你忘了吗？我们得走了，带上大哥的尸体……”
林川已经想明白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抬头，一双平静的双眼与郦华对视着。缓缓开口道：“我心无悔。”
“啊……”听到这话，郦复一声长啸。猛地一挣，甩开三弟，提剑朝着林川冲来。
“铛……”单手的白和，持剑挡住了他。
转眼之间，两人兵器相交数回合，连着碰撞了十几下，谁也拿不下谁。
一边是怒气狂盛，疯狂寻仇的人。一边是不得不战，只求自保的人。
郦复只是凭借一股猛劲，单纯地在狂劈而已。白和也没进攻，只是抵挡住这股势头。
“咔嚓”，一道铁器断裂的声音响起。郦复的剑折了……
这也难怪。
他的剑不过是俗物，也就比普通的兵器要锋利一点。但又哪里比得上山神遗物，柳中玄开锋的制敌呢。
眼看剑断，郦复杀心怒气依然不减，反而更胜。他扔掉剑柄，直接冲过白和，朝着林川而去。
“嗖……”
一把寒光闪闪，锋芒三尺的宝剑，自后背透至他身前。
郦华嘴角含血，低下头盯着那锋利的剑，又缓缓抬过头，看向脸色平淡的林川。
双目无光，失去了所有的色彩，也失去了这一片世界。
身体前扑，“噗通”，随声倒地。
“二哥……”最后那人哭喊道。
“哈哈……哈哈。”他突然又笑了起来。
“无趣……无趣啊！大哥二哥，我来了……”长剑在他的脖子上旋转了半圈，随即人与剑一齐跌落于地。
“哎！”万涛长叹一声，摇起了头。
“把他们埋了吧，生前在一起，死后也要在一起。”林川也不再是刚刚的那副平淡神情，他抬头望着天，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在想什么。
三人直至下午才挖了个大坑，草草埋了郦家兄弟。
寻回之前的路旁，两匹马都已死了半日。
绿芒蛛毒是致命的。对普通的人或者动物来说，这是几种无解毒之一。哪怕是现在的马腿上，伤口处依然还流着绿血。
原地只剩下那辆破车厢，代步的工具也没了。
三人没办法，拆下马车底用做推车，然后让白和上去躺着。
接下来，他们一路都没说话，直到走过夜路。白天天亮时，三人躺在推车上休息。
“这个世界上，每天这样死的人，很多吗？”林川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嗯……很多……”白和淡淡回道。
“很久以前，就有人说过。这个世界越来越越莫名其妙，礼乐崩坏。也许哪天突然灭亡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万涛也回了一句。
“那……像这样的人多吗？”林川默默道。
“怎么会不多呢！哪怕如今的世道，从表面上看很平和，其实背地下到处都是暗流。你杀我或者我杀你，这种事太常见了。就算是朝廷书院齐出，也是管不过来的。”
“就算是大家族，说不定哪天招惹到更加强大的存在，也会突然消失，一夜灭族。天云三千年的国祚，不也是突然没了么。”
“白兄说的对，就算是圣人世家，圣皇道统。又有几个能流传百世，存于现今。”
“是的。就算是东鲁，先圣之后，不也被灭国了几次么。”
“这个世界，难道就这样的奇怪，永远都是强者为尊？”林川不甘心地问道。
“强者为尊有什么奇……不对啊！从什么时候开始？强者为尊这种概念，就把我们给迷惑了呢？”
“对阿……明明我们读的都是圣贤书，大道理。明明书中的古人都是以理服人，道德为尊。”
“这个世界上，或者说，现在这个世道上。要是只会遵从书上的死理……是活不下去的。”
林川听到这里，沉默了。
吃人的社会，强者为尊，礼乐崩坏。
自己来到这里，原本以为是一个美好的地方。除了知道凶兽可怕，以为这里的人，不是如同村民般美好，就是如同白和他们一样善良。
原来……不管在哪里，最可怕的，永远都是人！永远都是人心！
林川也下定了决心。他虽然不想杀人，但他也不想死。他想要活下去，在这个世上活下去。
三人无话，又连赶了好几天路。自从上次对话之后，他们就又无话说了。可能心情还在之前袭击中吧。
期间，林川试过好几次沉心入境。从那次气团出现后，他又可以遨游气海，捕捉文气了。但是他的疑惑一直没有得到解答，这个文气究竟是什么？居然一小团就能击飞一个凝境三阶，连白和都打不过的人。
“白兄……你知道文气究竟是什么吗？为什么文气可以击飞那人？”林川还是决定向白和请教。
这几天，白和的注意力都在处理伤势上。但是处于荒野，没有医药手段。只能引气缓缓料理，达不到接骨还原的地步。
“林兄知道寻凝合化跟气的关系吗？”
“是要把天地中的气，吸到自己体内吗？”
“这只是运行气的方式，不是气的本身组成。”
“气，就是这天地本源。武气，是天地之力。文气，是天地之理。念气，是天地之法。元气，是天地之道。这就是武文释道四家之法门。”
“寻凝合化凡人四境，称呼为寻气、凝气、合气、化气。其实，只这是统称。实际上，大家都是称呼为寻感、凝气、合道、化身的。”
“为什么要这么叫？”林川不解。
“你听我细细道来吧。因为我是练武的，所以我用武道来给你解释吧。寻感，是指感觉到气的存在；凝气，是指凝结气力存于一身；合道，是指运用气，与身合为一体。化身，是指拿气来锻炼自身。”
“其中，以武道寻境最强。其他各家在这一境界的武力上，都不如学武道的人。”
林川点了点头，表示懂了。
“而凝境，却是一开始最弱的文道最强。这一境界，文道最擅长以弱击强。”
“到了合境，道家结成内丹，为各家最强。到了化境，释家练成金身，为各家最强。”
“这些是大家都知道的东西。但是，知道其中具体缘由的人，很少。就像我不懂文道的修炼，所以不懂其中的具体修炼内容。但是我想，可能是跟自身心境有关，心正无邪，就能以弱击强。”
林川觉得，可能真的是这样的。当时，在那一瞬间，死亡的威胁袭来。他突然不怕了，一句话就让郦容飞了出去。
“文气的具体实用，你要是能进学宫书院的话，应该就能知道了。”白和多说了一句。
“原来还是与科举有关啊！”林川觉得有些无趣，倒下来，枕着头就睡着了。
大概又过了三四天，他们才看到州城的轮廓。是一座比县城大百倍的城池。远远望去，如一尊匍匐在地的百丈凶兽，城门就像是他的血盆大口。
三人不禁又加快了几分脚步。这次不用林川找客栈了，白和打算入城后，带他们回自己的家。
几人到了城门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十丈长的城门，又给堵住了。
“让让……让让”
“你猜我脚了”
“别挤了，喘不过气了”
诸如此种的声音到处都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