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榻品茗,闲听雨落。
寒东雪盘腿端坐在“肆”后院的房中窗下的矮塌上,难得平静下来享受菁州夜晚的宁静,手上捧着的茶杯里冒着热气,鼻息间尽是茗茶略带涩意的飘香。
她眼睫微垂面色安静平和,浑身放松着享受这静怡,聆听着窗外雨打芭蕉的声音。如果不是正对面坐着个疑似患有多动病,前一刻才被她训斥坐下的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瞧,她能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到天亮。
“咔~”
穆菁将一片脆肉送到嘴里,眼睛紧盯着寒东雪,才欲张口要问她些什么,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去描述与表达,欲言又止。
已经被这样盯了许久的寒东雪实在受不住,限期眼帘瞟她一眼,太阳穴隐隐约约泛疼。
穆菁见她睁眼,立刻坐直了身姿笑她咧嘴一笑,笑眯眯地从怀中纸袋里拿出一片脆肉送到寒东雪面前,“吃一块呗。”
“我不吃。”
寒东雪蹙眉看着她手上油腻腻的脆肉,极其嫌弃地摇摇头,再看那几乎空空如也的纸袋,扶额感叹:“穆菁你是杂食猪吗?”
“还有这属相?”穆菁顿了顿,疑惑不已地看着她,苦思了片刻无果,垂眸将怀中纸袋里的最后的一片脆肉取出,眉开眼笑地送到嘴里,极其夸张地闭上了眼,满足得仿佛这是天下最幸福的事,“为什么世上会有这么多好吃的……”
寒东雪这下无言以对,只得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坐直了半眯着眼盯着这个“做作”的女人,“你房中还有更多的好吃的。”
“唔~”穆菁撒娇似的摇摇头,将空纸袋放到旁边桌上,取了湿巾擦干净手后朝寒东雪身边挪动,红唇抿着,忍着笑在她的耳边悄声说:“东雪,如此良辰美景,不正是说些花前月下之事的最佳时间?”
说着她朝寒东雪意味深长地眨眨眼,眼中尽是暧昧。
“你没事了?”寒东雪侧头瞥她一眼,抬手为自己换上新茶,“要听风花雪月去找老顾,在我这儿能听到哪门子的风月。”
“那个呆子哪里懂什么风花雪月,”穆菁勾起嘴角撒起娇来,“更何况人家想听的,又不是他的。”
她说着,又朝寒东雪眨眨眼,神秘兮兮地问:“你想知道,陆沉背后的风花雪月吗?”
闻言,寒东雪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不过只是一瞬,她很快又恢复了动作,侧眸问:“他很多风流韵事吗?”
“嗯嗯。”穆菁点头如捣蒜,闪烁着浓浓兴趣的双眸发亮,“听说陆沉从前是那些什么唠么子公子榜第二,长的好看还有正义感,这样的男子当然是众多少女所青睐的对象。”
“第一是谁?”寒东雪略有困惑,暗想不会是成锋那个讨厌鬼吧?
“当今圣上的亲哥哥,霁王。”穆菁撇撇嘴,满不在意地挥挥手,“你别在意他那个得来没半点儿公平公正可言的第一,我现在跟你说的是陆沉。”
寒东雪吃了口茶,朝她挑挑眉“请”她继续。
“当年陆汶洲还在的大理寺,可是美男遍地,我给你数数,陆沉、成锋、江河……”还未点完,忽然凑到寒东雪跟前问她:“东雪,你觉不觉得他们里边,还是陆沉长得最好?”
“你究竟想说什么?”寒东雪抬头定定地看他,看得穆菁心底发毛。
“我的意思是……”有些怂的穆菁鼓起勇气正要一鼓作气将憋在心底的问题问出声,可还未出口,便听见大堂方向传来一声恐慌尖叫。
“啊!!!”
寒东雪与穆菁双双皱眉对视一眼,一齐从榻上起身迅速朝房门奔去,到了大堂后,发现人都聚集在二楼的一个雅间里,好不容易将人散去,看见的却是里边满目狼藉。
桌椅瓷器凌乱倒地有的已经碎裂,桌布被撕下,珠帘散落在地上到处都是,而雅间的男客正袒胸露背地倒在了地上,瞪大了双眼口吐白沫,雅间的墙角正缩着个伏在膝上哭泣,且身上的衣裙已经被撕裂成碎片的娇弱女子。
寒东雪拦下了闻声而来的少年方序,趁此空档穆菁已经不知从哪儿拿了件外衫给那名缩在角落里衣衫不整的女子披上,然后将人搀扶着到最近的房中,安置下来。
寒东雪将被吓得几近虚脱的女子交给穆菁,正欲去雅间与方序处理此事,惊魂未定的女子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就好似溺水时好不容易抓住的浮木怎么都不肯松手。
她与穆菁相视一眼,随即坐到床畔垂眸看着这女子失色的苍白的脸,伸手拿了帕子出来小心轻柔的替她擦脸,试图从她口中知道一些前因后果,“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话音方落,寒东雪感觉她的身体朝她缩了缩,抓着她的手也加重了力道,还在颤抖。
“我不知道,那个男人给他倒了杯酒,接着他就倒下了……”肖兰哑着嗓音虚弱的看着穆思浅,抽泣着,“我害怕,他会再来的,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酒?”
寒东雪皱眉,迅速抬头看向穆菁,穆菁会意,忙起身出去,让人将现场所有的食物酒水都排查,并封锁各个出口。
“不要怕,我们会保护你的,不会再让他得逞的。”
寒东雪反手握住她颤抖的指在掌中,安抚道,“我不会走,你先跟我说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好让穆菁抓住他。”
“抓不到他的……抓不到……他就像个幽灵一个,抓不到……”那女子许是受了刺激,一直哭着摇头,双肩跟着哭泣而颤抖。
“怎么会,只要你说出来,我们就能抓住他。”
“那个人,他长得很丑,像个……叫花子一样……刚才,他……他把酒倒进了杯子里……还撕我的衣服……我害怕……跑……可是……呜呜……”
长得很丑像个叫花子?
寒东雪迅速捕抓到信息,转首朝房门口的方序相视一眼,方序冲她点点头,皱眉转身快步离去。
这一夜对于“肆”而言,很是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