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随天见状一个箭步抢了过来,紧张地问:“怎么了?”白玉瞪了他一眼:“你瞎cao什么心?雷伯在给星华治病呢。”楚随天哦了一声,道:“好妹子,可得忍住了。俗话说良药苦口,反过来讲,这越苦的药啊,就越有效。雷老爷子,你再给她多吃点好了,她伤得可是不轻。”
雷四一咧嘴:“多吃?你以为药是大馒头啊,我告诉你,是药三分毒,用药可是学问,多一分就是毒药,少一分就是烂肉野草,你明白不明白?不明白别瞎搀和。”白玉跟着起劲:“就是,一边呆着去!”
楚随天悻悻地站到一边,道:“我不也是想让星华妹妹快点好吗?”
莫星华冲他温柔地一笑:“楚大哥,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谢谢你。不过咱们谁也没雷伯那种医术,还是听他老人家的吧。”楚随天一点头,冲白玉道:“你看我家星华妹妹说话多中听。”白玉哼了一声,懒得理他,心中却不知为何,因楚随天对莫星华的关心而有些不大舒服。
司徒猛也不和别人说话,只走上前去,拉住系在巨趾犀嘴旁的缰绳,牵着它向前而去。巨趾犀低沉地叫了一声,迈开步子,那大车便随着它的步伐而缓缓向前移动。其余众人在商秋原的带领下,走在大车两旁,却不坐到车上。楚随天看看车上,除了大小箱子、包袱外,两边还有地方,不由向刘响问道:“我说刘大哥,这么走着不累么?现成的车子,干嘛不坐?”
刘响嘿嘿一笑:“你小子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你以为巨趾犀这种妖兽,九幽中谁人都能用得起吗?我告诉你,这么一只巨趾犀,就要三千钱,我们可是费了多少周折,做了多少买卖,才把它买到手的,哪舍得像牲口一样使它?实是当成一位兄弟一样地对它。”
楚随天哦了一声,却是半懂不懂。不过刘响最后那句话,却有些打动了他。白玉在旁冷笑一声:“你‘哦’什么‘哦’,明白三千钱有多少吗?”楚随天也不看她,轻叹一声,缓缓道:“我不是明白三千钱有多少,而是明白刘大哥他们对它的感情。过去啊,我也有这么个兄弟。它叫阿黄,是一只瘸腿黄狗,从小就跟着我,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一起挨揍,一起抢别人碗里的饭。相依为命啊!”
白玉忍不住好奇,问道:“那……那它现在呢?”楚随天嘿嘿一笑:“死啦,早死啦,我还小的时候,为了救我,被人打死了。”说着,神色不由有些黯然,白玉心中大感愧疚,道:“对不起,我……我没想到……”
楚随天一掀领子,露出右胸前一道半尺长的疤痕:“没关系,它虽不在了,但纪念却永远印在这里了。打死它的人打算把它做成香肉吃了,我为了抢回它的尸体,被他们砍了一刀,万幸的是没死,不然我还不如阿黄呢。阿黄要是被人吃了,还算是有了葬身之处,我要是被人杀了,恐怕只能是被扔进水沟喂耗子。”
白玉看着那刀疤,身子一颤,心中生出一种说不清的滋味。突然间,她似乎觉得这个时常毫不正经的楚随天变得高大了起来,那模样,竟像极了一位英雄。
一旁的刘响听得也是怦然心动,暗暗点头,心想:“这小子看上去油嘴滑舌,不似是可造之才,没想到却有这般血性。”略一犹豫,从车上拎过一个包袱,一把塞给楚随天,楚随天一愣间接过,只觉那包袱分外沉重,里面似乎有个一尺多长圆筒状的铁器,还有一根粗大的木棍,和一根细些的铁棍。
“这是我过去用的火铳。”刘响也不看楚随天,只盯着前方的路,“一次只能打一发铅子,最远能打到六十丈外的物件。自打我弄到了三连发的拐子铳后,就不怎么用它了。给你吧。包袱里有火药包和铅弹,等出城后到了野外,没事多练练。武功不是一日两日间能练好的,但这东西不一样,要是天天练,不出一个月,就是把好手了。”
楚随天看着他,愣了半天。白玉在旁感激地向刘响一笑,然后捅了楚随天软肋一下:“发什么呆?还不快谢谢人家?”
“不用。”刘响平静地说,“反正我也不用了,让他帮我照看着,省得丢了。”楚随天看着刘响,笑了起来,却什么也没说。气得白玉直瞪他,在心中埋怨不休,只觉他太不知好歹,太没有礼貌。
楚随天看出她脸色不善,便凑到她近前,在她耳边低声说:“妹妹,别人对你有大恩时,你要是光张嘴说谢谢,那才叫虚伪呢。”
白玉不由一愣。楚随天却已哼着小曲,背着包袱,跑到前边莫星华的身边,问长问短,嘘寒问暖去了。白玉心中不由又是好一阵不痛快,却因此没有细想楚随天方才的话。此刻,她只觉得楚随天和自己认识在先,又一起经历生死患难,他理当陪在自己身边谈天说地才对。
商秋原回头看了看楚随天,大有深意地一笑。
众人走到一间衣铺前,莫星华突然停住脚步,跑过来拉着白玉钻入其中,半晌后出来时,手中已多了个包袱。商秋原微微一笑,低声自语道:“女人啊……”带队继续向前。
不多时,众人来到一座大客栈前,刚到门口,便有伙计出来迎接,一见是商秋原,立时点头微笑:“原来是‘红衣烈火’的各位大哥回来了,快,里面请。”商秋原一点头,道:“帮我们把东西运进房里,把牲口照料好。”说着迈步入店,那伙计答应着,站在门口,挨个向红衣烈火的几人问好,见到莫星华和白玉时,微微一怔,随即向尚未进店的刘响道:“刘大侠,恭喜你们添人进口。”刘响笑了笑,一摆手,也没说什么。
那伙计见到楚随天,却是一愣。白玉虽然穿着书生衣装,但在九幽中,女穿男装原不稀奇,但楚随天这身衣服,却是自他入狱之前,一直伴他至今的老伙计,已经破旧肮脏不说,更是左一道口子,右一道裂痕,简直像是要饭花子穿的,那伙计见队伍中多出了这么个人,自然惊讶。刘响看了楚随天一眼,从怀里取出布包,打开后,拿出四十钱递给那伙计:“辛苦小哥,帮我兄弟买套干净衣服。”那伙计急忙点头接过。
楚随天走到伙计身边,眯着眼冲他一笑:“小哥,多亏你多看了我两眼,不然我怕要穿着这破衣过到明年了。”说得那伙计一愣,好半天才明白他这是玩笑话。
白玉见他又没向刘响道谢,不由有些生气,同时觉得自己面上也不好看,便几步追上刘响,低声道:“谢谢刘大哥。”
刘响却冲她一笑,低声问:“你谢我做什么?难道楚随天和你是一家人?”
白玉脸色一红,心中却有些高兴,表面上不敢露出来,装出生气的样子闪到一边,刘响哈哈一笑,大步进店。楚随天见状追了过来问:“你们刚才说什么?”白玉扯过他的耳朵,大喊一声:“什么也没说!”震得楚随天耳朵嗡嗡直响,啊哟叫了半天。莫星华忍俊不禁,走过来扶住楚随天,一起进入店内,却令白玉又是好一阵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