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楚随天“醒”了过来,白玉和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在打昏了鲍安常之后,楚随天就一直这么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石像,初时,人们以为他是在接受人们海潮般的欢呼,但随后大家就发现有些不对劲。白玉来到他面前,发现他的双眼无神地睁着,便如死不瞑目的人一般,不由吓了一跳,急忙又是探鼻息又是摸脉门,最后抓着他的肩膀摇了起来,好不容易才将他唤了“回来”。
白玉一下抱住楚随天,声音有些哽咽:“死小天,你这是想干什么?只为逼出七神之力,连命也不要了么?”
楚随天咧嘴一笑,被鲍安常打过的一边脸颊火辣辣地疼。他看了看仍在昏迷中的鲍安常,欣慰地一笑:“不管怎么说,咱说话是算话了,你看,那小子现在像不像猪头?”白玉狠狠给了他一拳,疼得他弯下了腰,结果吓得白玉急忙弯下身子扶住他,关切地询问要不要紧。
谢晚萧缓步而来,微微一笑:“莫不是见到七神了?”
楚随天一点头,“要不是这小丫头捣乱,青岚神已经将我想知道的事全告诉我了。”白玉一怔:“怎么,你失神的时候见到七神了?是我……是我把你们的会面破坏了吗?”楚随天一笑:“没事,他们既然已经愿意露面,就不会再躲躲藏藏,而且听他们的意思,也愿意分出一部分神力来给我。嘿嘿,小玉啊,今后咱可不是原来的老楚了……”
白玉见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气得又给了他一拳,疼得他嗷嗷直叫。但在心底,白玉却极为高兴,要知道能在无神境界中发挥神之力,那已经不止是奇迹那么简单,那代表着强大的力量――远远超出其他人的力量。
董梁和蒋伯章兴奋地奔了过来,一人拉住楚随天的一只手,颤抖地用力握着,嘴里不断说着:“七神凭依!果然是七神凭依,楚兄弟,你竟然击败了无神境界的压制之力,你真是咱们神之凭依的骄傲啊!”“我老蒋说得没错吧?怎么样,你果然是七神凭依!兄弟,不论再来什么可怕的妖魔,各位都不怕了,咱们有你啊!”
“别急别急。”楚随天被他们握疼了手,挣扎着好不容易抽了出来,“他们只是借一点力量给我,我估摸着,恐怕也厉害不到哪去。你们还是先别抱太大的希望为妙。”
董梁阴沉着脸,看着另四个闹事的家伙:“几位,你们还要进行什么比试,争什么村长之位吗?”那四人吓得连忙摆手:“怎么会呢,我们可没那个心思。”“就是,那不过是鲍安常一人之见。”“我们只是有那么点小私心,一时间听他说得似乎有理,就忍不住跟着闹了起来,其实我们心地是好的,没想抢什么权力。”“对,之前他游说我们,说今天一起找机会闹事,把村长的位子和权力抢过来,我们一时鬼迷心窍才……”
这人话未说完,又发现自己把实话说了出来,急忙停口,另三人对他怒目而视,恨不得一把掐死他。
董梁哼了一声:“既往不咎,下次你们敢再闹事,绝不能轻饶!”那四人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坐下来低下头再不敢抬起,生怕和楚随天的目光对撞上。乐元这时才站了起来,大声说:“咱们这十三个人,也是村中一员,理当和大家同舟共济,哪能动不动就想仗着武力,谋什么私利?”立刻有人跟着附和。
蒋伯章冷笑一声,低声道:“都是势利小人!”谢晚萧却一摇头:“人都有名利之心,他们没跟着一起闹事,已经算是心有良知了。蒋大侠就不要苛责他们了。”
董梁走上前,将龙筋拾了起来,双手捧着递给楚随天:“楚兄弟,鲍安常这人于危机之时扰乱人心,实是罪大恶极。这神物若还给他,说不定他又起什么歹心,设什么奸谋。就请你将这东西收下吧。”
没等楚随天说话,谢晚萧已微微摇头:“随天身具七神之力,这种神物对他来说,可有可无。还是村长收下吧。一村之长,于此妖物横行之际,不应只用德行服人,还应有武力威慑,否则再有鲍安常之流,村长恐怕就难以压住吧?”
“这……”董梁不由犹豫起来,楚随天嘿嘿一笑:“我谢大哥说得对,村长大叔,你就收下吧。”董梁脸色微微一红,道:“却之不恭,如此老夫就收下了。”
白玉对此十分不解,不由向谢晚萧投去询问的目光,谢晚萧等董梁转向村民们,鼓励大家对未来燃起希望时,低声说:“神物虽好,但随天若真收了,只会遭到更多人的妒嫉。要知道,这里有十数个神之凭依,而只有他一人能发挥神力,这本身已是令人眼红的事。便宜占得越多,就越容易遭到别人的妒忌,还不如大方一些,反而能博得多数人的好感与敬重。”楚随天与白玉这才恍然,前者在心里对谢大哥更加佩服,后者却不免暗自嘀咕,认为谢晚萧太过世故。
董梁面对着村民,情绪显得很激动,他不断描绘着未来的美景,将楚随天说成是他们脱离苦海的希望,神之凭依们都激动无比,普通村民们也因将重获自由,而感到欣慰,只是没有神之凭依们那么激动。另十二个拥有神物的强者,则多少有些担忧,不知楚随天会不会借机夺得权力,转而成为对他们呼来喝去的“将军”。
当董梁说到将来要由楚随天带领着对抗妖物,想办法打破无神境界的束缚时,乐元立时站了起来,高声说:“不如咱们就推举楚兄弟当村长吧!”楚随天一听,忙摆着手冲了过去,连声说:“别,别提什么带领不带领。我就是一个新来的小子,大家平时怎样,现在还怎样便是。若说我真能打破这个境界,那我自当全力而为,因为我老楚也不想受困于此啊。至于当村长,咱老楚自小就自由散漫惯了,既不愿受人管,更不愿去管别人。董大叔德高望重,还是他来干这个最合适。”
众人听了乐元之言,本都有些不大高兴,因为董梁才是占据多数的弱者们当初一致推选出来的最合适人选,但楚随天一开口,众人立时露出了笑容,齐声欢呼,夸奖楚随天。乐元本想趁机讨好楚随天,却见人家并不领情,有些不大高兴地坐了下来,再不说话。
宴席过后,一切按部就班,但原本平静的小村中,却又多了些紧张的气氛。每个人都意识到,在这方圆五百余里的监牢内,平静的日子已经结束,无数可怕的妖魔正摩拳擦掌,随时都有可能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拥有神物的人多少有所倚仗,但仍是心中惴惴,那些只靠武功,或是失去了神力与神物的人们,则个个心惊胆战,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七神凭依和他的部下身上,乞求老天来保佑自己。
罗刹枪的众人,被安排在村中央几座大屋内休息,这几间屋本来是村长和几位实力派人物――包括鲍安常和乐元的居所,现在被让了出来给楚随天等人。楚随天觉得这事倒没有推辞的必要,自己人住得集中些,有事也好商量。此时小浪也醒了过来,听说楚随天大展神威后,一脸的遗憾,连说自己没能看到,实是吃亏,抢着要楚随天把七神的事说一说,楚随天将自己在失神间于那神秘境界中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听得关三刀和小浪大呼小叫,兴奋不已。
谢晚萧则陷入沉思,楚随天连忙问他:“谢大哥,他们说没分力量给我,却是对我好,这是何道理?那肉身洪炉又是什么东西,你可知道?”
谢晚萧摇了摇头:“你谢大哥可不是百事通,肉身洪炉一说,我是闻所未闻。至于他们说到的好处,我却略知一二,我记得从前对你说过,难道你已忘了?据我所知,神之凭依使用神力之时,肉身便会与神相融,时间长了,难免受到神的影响,性格和精神上,会慢慢向附身神接近。比如说候小成,据你当初描述,他原来或许只是有些自私调皮,却并不邪恶歹毒,可后来变成这样,应该就是经常使用神力,结果受到蛇神的影响,性格渐渐扭曲,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多亏七神没把力量借给你。”小浪惊叹一声,“不然楚大哥你岂不是变成了七种性格?嘻嘻,不过楚大哥你要是变成花神那样,可也挺有意思。”楚随天啪地拍了他脑袋一下,疼得小浪直跳高,白玉一吐舌头:“胡言乱语,该打。”小浪气得腮帮直鼓:“你们两口子一起欺负我!”白玉一张脸羞得通红,怒道:“什么两口子!”小浪见状得意地坏笑几声,却不接话。
“可他们又说要借神力给你,这不是有些糟糕了么?”关三刀愣愣地问。谢晚萧微一摇头:“我想随天即便得到神力,也不会像其他神之凭依那样厉害。如他所说,七神还要分出大半力量对抗解离之力,再分出部分力量对抗无神境界的压制之力,然后要以剩下的力量继续修炼,能借给随天的力量,可说少得可怜,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
余清虹略一思索,道:“他们说的‘借’,应该不是与楚大哥相融合吧?如果不是,那么是不是就不会影响到楚大哥的性格与精神?”
谢晚萧闻言一拍掌:“不错!我怎么没有想到?还是你心思敏捷。是了,七神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借’,而不是与你合为一体共用神力,如此一来,任你如何使用神力,也不会有不好的影响,只不过所能发挥的神力与其他神之凭依相比,要小得多而已。嗯,这倒不错。”
沈翠袖咬了咬嘴唇,斜眼看着余清虹,心中好一阵妒忌,同时又责怪自己,怎么就没想到余清虹所想到的这点?不然受到谢晚萧夸奖的就是自己了。其他人闻言都十分高兴,楚随天却愁眉苦脸地说:“都怪小玉打断了我和七神的对话,也不知什么时候他们能再与我说话,告诉我这神力怎么用。反正现在我还和从前没什么两样,除了用手掌发出解离之力,什么也不会。”
“少怪我。再说你急什么。”白玉瞪了他一眼,“七神能见你一次,就能见你两次,反正都挤在你肚子里,早晚能见面。”楚随天呸了一声:“什么叫挤在我肚子里?说起来好似咱是个娘儿们,正怀着胎似的。”众人听了不由大笑,白玉却有些脸红,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正经些?”楚随天将面容一肃,十分郑重地说:“白姑娘,七神并不在在下腹中,在下实是生不出来。”
这次众人笑得更厉害,白玉也忍俊不禁,关三刀更是伏在桌上,一个劲儿地拍起桌子,笑得直不起腰。
“白姑娘说得对,不用着急。”谢晚萧微笑着说,“七神既然已经做出决定,自然会再主动找你,你要做的,惟有等待。”
楚随天长叹一声,朝椅背上一靠,伸了个懒腰:“唉,要是鸟铳还在就好了。闲来无事打打鸟也是好的。”
时间在谈笑间,匆匆而过,转眼天色便黑了下来。大家各回各屋休息,谢晚萧则和余清虹一起到村外林中采药。沈翠袖看得满心嫉妒,跑回房里找枕头被子撒了半天的气,险些将那些由粗麻搓线制成的被褥撕碎。
夜色不算太暗,但天上却没有明月,只有如海繁星,点点闪烁。谢晚萧和余清虹走在村外林中,手持着火把,四下里寻觅着。相处的大半月以来,余清虹已从谢晚萧那里学到不少医术,认识了不少九幽药草,却足以担当他的帮手。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借着火光在林间寻觅,忙了一个时辰,却没找到多少有用的草药。
余清虹掠了掠挡在额前的头发,轻声说:“天光太暗,不大好找,不如明早再来吧。”
“再看看吧。”谢晚萧冲她微微一笑,“关三刀倒没什么,可随天身上有数处淤伤,若不及时用药,明天恐怕就要肿成一片,到时就不易痊愈了。你刚才撩头发的样子可真美。”
“谢谢夸奖。”余清虹脸色一红,抿着嘴偷偷一笑。大半个月的时间里,她已被谢晚萧改变,再不似从前一般,只知一味地显示刚强,一味地用冰冷当作铠甲,将自己时时置于其保护之中,她开始学会像个普通女人一样,用表情与动作,来表达内心的喜悦与痛苦,开始试着融化冰山,接受阳光的温暖。
“现在更美了。”谢晚萧赞叹着,慢慢站起身,举起一把药草。“找到了――最重要的一味药。”
“是麻羊子对吧?”余清虹凑过来,只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谢晚萧一点头:“没错。还记得它都能用在什么方子里吗?”
“用来治外伤淤血,刀伤破口,毒虫叮咬的几味药里,都能用上它。”余清虹一边说,一边从谢晚萧手中将那把草药接了过来,放进身后背着的小筐中――这小筐是她用大树细枝编成的,曾为她赢得谢晚萧的好一阵称赞。
“你记得真清楚。”谢晚萧笑着凑了过来,凝视她的脸,她微微一怔:“怎么了?”
“别动,有只小虫爬到你脸上了。”谢晚萧表情十分严肃,仿佛那小虫拥有可以瞬间毒死人的毒牙,余清虹被他吓了一跳,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谢晚萧慢慢凑近她的脸,伸手似乎是要捕捉那小虫,但手却从她的脸颊滑过,轻轻捧住了她的颊,然后,两片温暖的唇移了过来,在她的脸上轻轻一吻。
余清虹的脸一下子变得滚烫、通红,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着,全身突然间没了力气。她觉得自己的气突然不够用,禁不住剧烈地呼吸,胸膛起伏中,她感觉全身发烫,脸上热得似乎可以烫熟鸡蛋。
“你……你这是干……干什么?”她感觉自己的声音像蚊子,感觉自己的身子颤抖得不成样子。
谢晚萧微笑着,那笑容在她看来,是最美的景色,最温暖的阳光,最耀眼的光,可以将她融化。他走过来,轻轻拉住她的手:“我们回去吧?”她木然点头,失魂落魄地任由他拉着手,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回走――虽然林间的地面很平整。
“我想我是病了。”她低声嗫嚅着,试图解释自己的变化,谢晚萧握紧她的手,轻声否定了她:“不,那不是病。”
“那……那是什么?”她眼神迷离,如同梦游。
“是爱。”两个字如雷般落在她心底,她脆弱的最后一丝防线崩溃了。在这一刻,她完全变成了一个小女人,一个害羞的、娇弱的小女人,她呼吸着滚热的气,握住爱人的手,搂住爱人的臂,将头靠在爱人肩上,不知自己行走在什么地方。她也没必要去想自己走在哪里,因为有了他在前边拉着自己,似乎就什么也不用去想了,天上也好,地下也好,水里也好,火里也好,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幸福的地方。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回到村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甩开他的手,飞奔回了屋,更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头钻进被窝中。她觉得一切都是朦胧的,不真实的,如同一场梦,她忍不住轻轻地摸着脸上被吻到的地方,回忆着那温暖的感觉。她忍不住伸出那只被他拉过的手,怔怔地看着,回忆着那充实的感觉。她流出泪来,却又笑出了声,她发出了哭声,却又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太快乐了。
看着她红着脸离去,谢晚萧只是微微一笑。他拿着从她那里接过的小筐,来到楚随天的房中,在小浪帮助下,将几味药捣碎成汁,替楚随天擦抹了伤处,又将几味药熬成汤汁,看着楚随天喝下,然后才回到自己房中,一边回想着方才余清虹那羞赧的模样,一边微笑着品尝恋爱的美妙滋味。
小浪跟楚随天在一起住惯了,现在仍和他同住一室,谢晚萧走后,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楚随天便睁不开眼了――折腾了一天,他实已累极。他躺倒在床上,听着小浪的滔滔不绝,嘴里嗯啊答应着,不一会儿便沉入梦中。小浪说了半天,不见他应声,下地看了看后嘿嘿一笑,跑到油灯前,用手指蘸了些油污,在他脸上乱涂了一阵,欣赏了一会儿后,坏笑着吹熄了灯,钻回被窝中睡了。
楚随天一开始睡得昏昏沉沉,后来渐渐睡熟,那些纷乱的梦境,渐渐飞驰而过,离他远去,于朦胧迷茫之中,他感觉自己被一阵轻风吹得飘上了天,在白云间倘佯流连,一只小鸟自自己身边经过,翅膀带起的风,竟也让自己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他眼望着脚下大地,感觉自己正在慢慢地飘落――就如同一根羽毛般轻盈地飘落。
“喜不喜欢这样飘着?”一个女孩的声音自身旁响起,楚随天急忙转头,看到的正是羽神。
“我是在做梦?”他冒冒失失地问了一句。
“对呀,不然你以为是在哪里呢?”羽神天真地嘻嘻笑着,“解离之力太强了,当你清醒时,我们若不将集中全力,并七力合一,根本就斗不过它,只有在你昏迷或睡着,再或意志消沉时,我们才能和你见面。当然,其实如果我们用上全力,你清醒时我们也可以使用你的身体,但那对我们来说太辛苦,也太不不合算,像今天那样,就将我们之前修炼所得全都耗费了呢,所以岩神他们才气得不行。”
“那算我对不起你们。”楚随天嘿嘿地笑着,多少有些喜欢这个小姑娘似的神。“可你们在我的身体里,把我当成什么肉身洪炉来修炼,却一点好处也不给我,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谁叫你体内有解离之力来着?”羽神一撇嘴,一脸的不高兴。“但这样对你也好啊,你就不会变得像我们一样了。要是像我还好,要是慢慢变得像岩神一样,全身长满石头,你这辈子就别想娶到媳妇啦!”
楚随天不由哈哈大笑:“你这神想得倒真多。要是像你,我不也一样娶不到媳妇?”
羽神怔了怔,想了想后一点头:“也是,那就变成女人了,当然娶不到媳妇。”
“喂,”楚随天强忍住笑,问:“你们到底打算怎么把神力借给我?我又怎么使用?”
“我们商量了一下,青岚神说,既然你已经发现了我们,我们也就不打算藏着躲清静了。今后我们每日会分出一人来陪伴你,轮到谁守护你,你就能用谁的力量。当然,你不能像其他神之凭依一样,随心所欲地运用我们的神力,每次使用之时,都要在心里真诚地呼唤我们的名字,向我们索要神力,那时我们就会将力量借给你用了。但你不要期望太高,我们只能动用一小部分力量来帮你,因为我们还得一边对抗你的解离之力,一边抵挡这个无神境界中的压制之力。真是该死,我们从来不曾将什么神物放在眼里,没想到现在却受它所制,要七个合力才能留在你体内。”
对方是九幽的神,对九幽世界的了解,远非谢晚萧可比,楚随天不由想把关于九幽的一切都问个清楚,但他知道自己的时间有限,万一小浪大呼小叫地说起梦话,恐怕自己就要被吵得脱离这梦境,于是压住对九幽的好奇心,先拣和自己有关的问了起来:“青岚神说的肉身洪炉,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就是你呀。”羽神笑了起来,“我们都是神仙丹药,而你就是炼化我们的炉子,只不过是肉身做成,身上每一滴血、每一条肉、每一根骨中都饱含着来自人间的至纯天道之力,深邃广大,足以容下众神,所以才叫洪炉啊。我们依靠你这肉身里的至纯天道之力,不用到人间,便能借人间之力修炼为真神,飞升到神界之中。”
“那你们成功之后呢?”楚随天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们这样的肉身洪炉又会如何?”
“有的很好,有的倒霉啊。”羽神笑着说。楚随天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还会倒霉?”
“当然会倒霉了……”羽神一边笑一边说,似乎是在谈论着一件很有趣的事,但楚随天却听不见她的声音了,他用力掏了掏耳朵,却还是什么也听不见,而且渐渐的,他开始看不清羽神的模样,一道又热又亮的光,照在了他的脸上,将周围的一切都融化了。那光如此之热,烤得他焦渴难当,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挡。
然后他就醒了过来,发现早晨的阳光正透过被小浪打开的窗子,直接照在自己的脸上,小浪在窗边伸着懒腰,大声打着哈欠。
“这混小子……”楚随天嘟囔着坐了起来,后悔睡前没先把帐子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