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青石路上一阵马蹄声急驰而过,夜正亥时,街道两旁灯火微微,民众大多都已歇息,偶有一两户人家侧窗远望却只能看见那踩碎了的一地薄雪。
阳城北门,一名红衣似血、银麟着身,好一副英姿飒爽的军装女子正迅速指挥着一列列官兵,“一卫去协助北门守夜军加强城楼看守!二卫协助巡逻军看守城门!三卫四卫去巡查偏僻的道路,注意不要侵扰民众引起骚乱!五卫随我走!”话音刚落,五队人马各自执令而行,忽的远远听到急促的马蹄声临近,女子抬眼一看正是陈子君率领一队人马赶到。
陈子君人未至声先到:“怜心姐!有贼人踪迹了吗?”说话间已经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女子身前。
素怜心一直紧锁的秀眉终于解开,掩盖不住欣喜的说:“你来的正好,刚刚去探寻的卫兵回来通报有一个行踪诡异的黑衣人往银月赌坊去了,看身形似乎和秦王交手的那人很像!我这里虽有几位武功好手却怕依旧不是那人的对手,派人通报家主后我担心那边几人看不住让贼人潜匿逃走,现在正要带人过去围守,你随我一同前去吧!”
陈子君闻言点头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快走!”说罢翻身上马,与素怜心两骑带着两队人马向赌场驰去。
寒风凛冽,细雪梭梭,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陈子君一行人还未到赌坊便下马一路藏身匿行过来。
在靠近赌坊街边一个不起眼的拐角处突然窜出一个人影,向他们迎面走来拦住众人去路,这人正是先前奉素怜心之命带队前来围守的人——王远。
“兰翎长!赌坊附近已被我队下三十六人暗中合围,之前发现行踪可疑的人还未离开赌坊!”王远这个浓眉大眼苍髯如戟一眼看去粗犷无比的男子此时却是十分小心谨慎的低声向素怜心禀告。
“子君你随我进赌坊即可,人要是太多反而打草惊蛇惊动了贼人,其余人留守四周如有异变不要轻举妄动,至于如何分配人手王远你来安排,所有人等我军哨响时再现身。”素怜心立刻吩咐下去,众人皆开始执令而行,陈子君一脸苦笑,素怜心不禁奇道:“你笑什么?”
“怜心姐,你说你这样一身军装打扮进去,先不提能不能找到贼人,恐怕在找到之前就会被惊动了赌坊里的其他人吧?”陈子君扶着额头颇为无奈地说。
素怜心忘了自己这身装束的确引人瞩目,俏脸一红道:“我今天在训练內府军,接到命令后我立刻就带着內府军赶了过来开始布防,追查贼人行踪,哪有时间换装啊!”
“所以说你这个主意行不通的。你那次与郡守府的官兵在阳城城门外比试手刀断铁,结果连败三十三人,从此怜心姐女中豪杰的风采,整个阳城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吧!‘铁娘子’的名号也由此声名远扬……“子君正口若悬河突然看见素怜心面色不善,目光如刀的盯着他,子君还未说出口的话愣是在嘴中话锋一转道:”咳咳……嗯……怜心姐风华绝世,即便你换下军装,还有几个不认识你的人?”
“那次是他们欺人太甚!国家有难,举国皆兵!女子凭什么不能参军?我气不过好不好!”素怜心不由为自己辩解道,但眼前心系大事顿时没了主意:“那你说怎么办嘛!”
陈子君自信满满嘴角一扬笑道:“自然是我来替怜心姐分忧了!”
“兰翎长,陈公子武艺超群,并且才回阳城不久算是个生面孔,此番去往赌坊并无不可,你莫要太担心了。”王远布置完人手,发现素怜心依旧远远的观望赌坊,一脸的担忧写在脸上,不禁出言劝解道。
“这个我自然晓得,可是对方身份不明,贸然前去,纵使他有天大的能耐,若不慎误入贼人陷阱那就糟了。”素怜心秀眉轻皱心里始终放心不下。
银月赌坊灯火通明,照得周围如同白昼,时不时从里走出三三两两的赌客,有人脸上洋溢着掩盖不住的笑意,有的却是烦心倦目、脚步踉跄的离开。赌坊门口有几个彪形大汉站哨,一个红衣小厮打扮的男子,一双机敏如贼的目光远远看到陈子君一身华服径直朝这边过来,还未到门口便急急迎了上来。
“哎,小的瞧这位爷仪表非凡,您老人家是要来我们赌场试试手气吗?快快快,里边儿请,三才来带公子入场莫怠慢了客人!”
“好咧!”一个青衣小厮迎了上来,陈子君望去这小厮气宇轩昂,一副很是正派的模样,陈子君正好奇一座赌坊的引接小厮都能有这般气度,下一刻就看到这名叫三才的小厮如同变脸一般,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
“客官里边儿请,来来来……”说着弯下腰将陈子君长衫下摆沾上的薄雪扫落,看着他前后的反差,陈子君哑然失笑,掏出两锭散碎银子分别打赏给了两个小厮,陈子君这才踏进了赌坊,两名小厮脸上谄媚的笑容,在手中掂量了下银子后显得更是比这月光还要灿烂了。心想这官人出手可真是大方啊,这一锭碎银分量十足,怎么也抵得上他们三个月的奉钱!
穿过走廊耳边传来骰子、吆喝混杂在一起的声音,向前行了几步转过屏风那名为三才的小厮却没有领他进去,而又将陈子君引入一旁一条被黑色门帘分割的长廊中,只是在长廊中走了几步,身后的赌坊声音却是听不到了。
这条长廊并不长,三才领着他行了片刻便到了尽头。尽头是一扇雕花大门,雕工精致非凡门两旁还垂着两帘琉璃珠玉串,在长廊里的烛光映照下看起来气派无比。三才小跑几步上前拉起门环轻敲了几下,门就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公子,雅阁到了。”三才站在门边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掀开珠玉门帘,才踏入雅阁一股奢华之气扑面而来,整个雅阁上下三层恍若金雕玉琢,室内幽香弥漫,盆松林立,几张古朴的桌椅安放在堂中,几幅名家书画装裱在四边,脚下踩着虎皮缝制的地毯,好一副雕龙画凤的气派模样!这哪像是赌坊,比起自家的府邸业不遑多让!
“银月赌坊,嗯~有点意思。”陈子君接过一旁婢女递来的热茶,轻轻地押了一口道“看这雅阁一般人不容易进的吧?”
“公子说笑,咱赌坊雅阁从不接客的,只是我家掌柜的,”说着凑近陈子君身旁低声说道“其实是我家掌柜邀您一见。”
陈子君一愣,这掌柜的什么意思,莫非已经被他知晓我的来历了?
正在陈子君惊疑不定的时候,三才却已经往楼上走去道“公子,这边请。”
陈子君心里思附:茶水里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自己既然敢来还怕他一个赌坊掌柜不成,即便是龙潭虎穴我也得闯一闯。心里有了计较便跟了上去。
踩着松软的地毯上了三楼,才三领着陈子君到一间房屋门前,神色恭敬的轻扣了几声房门,屋内传来一个苍老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进来吧!”这才推开房门请陈子君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