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历史上,宦官多数出身卑微,又久处深宫,见闻片面,只知恭维皇帝,绝不体谅民情,日近天颜,出宣诏命,一旦得势,处理问题往往偏颇,且大多善于与朝廷大臣争权。
刘瑾和高永成、谷大田等8名宦官就是颇为典型的。他们倒行逆施,掠夺民田,搜刮民财,压抑朝官,实行苛政,人们当时称他们为“八虎”。
到了正德元年6月,小皇帝已不按时上朝,连受先帝顾命的大臣也不召见,送上的奏章也久不批复,却常常不经内阁六部研究,直接下发“中旨”——皇帝命令,自然常常出错了。大臣们不能再沉默。一天,霹雳震毁郊坛(祭天的建筑物)大门,儒家学说认为这是上天震怒、警告天子的表示。趁机,大学士刘健、谢迁、李东阳率先上疏批评皇帝“与八人戏无度”,请诛“八虎”。然而小皇帝只是发了一道“禁吏民奢靡”、“谕群臣修省”的例行公文,照样“戏无度”。到了8月,刘瑾一伙又趁皇帝大婚的机会,下令南京织造皇家用罗绸,把“织造”这沉重的负担加在江南人民的头上。
第二次“倒八虎”的冲击波是由尚书张升和一批给事中、御史掀起的,他们上章论谏,措词严厉,可小皇帝新婚燕尔,乐得昏天昏地,哪有心思理睬。气得户部尚书韩文在衙门里常常哭泣。户部郎中李梦阳鼓励他率同大臣继张升之后拼死力争,听了部下的批评建议,韩文老尚书振作起来捋须抖肩:“对,对,不死对不起国家。”又征得大学士们的同意,亲笔把李梦阳起草的弹劾奏章改得浅白短小,说是:“奏章深奥,怕皇上不懂;长了,怕皇上没耐心听完。”然而小皇帝还是没有理睬。十月,韩文在朝堂邀集二品以上全体大臣,联合签名上书,形成第三次“倒八虎”浪潮。小皇帝听罢,竟急得哭起来,连晚饭都没有吃,“八虎”先前没有思想准备,因为他们的本意不是与外廷为敌,突遭张升打击,已害怕得相对重泪,九卿大臣再一次要杀他们,他们更是哭啼不止。
小皇帝让司礼监八大宦官与阁老九卿开内阁会议。上午、下午、晚上一连三次会议,司礼监太监王岳等被大臣说服,泄报说:“阁臣们的意见很对。”小皇帝听后,一夜没有玩乐。他从感情上绝不愿杀“八虎”,那是比父母都亲近的“伴儿”啊。从理智上,他也不得不承认“八虎”是祸国的根源。第二天,他召见朝臣,派司礼太监李荣代表自己与廷臣谈判,“希望稍微放宽时间,由皇上处置”,又按“八虎”的请求,要把他们“安置在南京”。然而大臣们坚持非除“八虎”不可。王岳、范亨、徐智三位司礼太监也站在廷臣方面,迫使小皇帝答应明天逮捕“八虎”,大臣这才散朝回家。谁知刘瑾的朋友、吏部尚书焦芳把秘密决定密告了刘瑾。事情到了危机关头,“八虎”中七虎嚎啕大哭,只有原本不为是首领的刘瑾很冷静,率领“七虎”半夜跪在小皇帝脚下痛哭,唤起了小皇帝的怜悯。刘瑾再次施展他的“口才”说:“是王岳等勾结阁臣陷害我们,以便限制皇上。这不是欺皇上年幼么?若是司礼监和皇上一心,外臣怎么敢这么嚣张不听皇上的呢……”继而打滚哀哭。
小皇帝本来就不喜欢刘健、韩文等一帮老头子,舍不得杀“八虎”。之所以违心同意,也是觉得众怒难犯。如今听刘瑾说王岳等勾结阁臣以便限制自己的一番话,竟然信以为真,一时怒火中烧,于是当即下令刘瑾掌司礼监,提督东厂、西厂、三千营。由张升接替刘瑾督十二团营,连夜逮捕王岳、徐智、范亨,发往南京充军。
第二天,上朝的廷臣被眼前的突变惊得目瞪口呆,方知大势已去。皇上,其实是“八虎”,责令大学士刘健、谢迁辞职退休;留下态度不坚决的李东阳主持内阁;出卖廷臣的焦芳和他的部下侍郎王鍪提升为大学士。11月罢免韩文,12月命令给事中每天由寅时至末时12个小时坐班,派锦衣卫监督检查。截杀了发往南京的王岳和范亨,徐智被打断一臂未死。
在粉碎“围剿”中,刘瑾显露出阴谋家两面派的“天才”和残忍的本性,成为“八虎”之首,从此开始了他46个月的血腥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