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学校时我会照顾你。”这物种文风不动地有着自己的坚持,坚决不上她家去过年。
“你今天还要回老家吗?”她问。
“不。”他回答。
“那就跟我回家。”她扛上了。
“不行。”导师板起了面孔。
他那么坚持,她也就靠着拐杖单脚一蹦一跳地走出了宿舍。可是不一会儿,她反而又跑去了他宿舍。
他在看相片,一男一女两张黑白大照,逝去之人用的那种黑白照。照片的人应该只有四十来岁的样子。
“他们是谁?”她好奇地问。
云维庸被她吓了一跳,照片掉在地上,然后若无其事地捡了起来:“我父母。”
他说得那么云淡风清,乔云雪却呆若木鸡——难怪他什么都会,一个父母双亡的男人,自己不会那会是什么样子。而他不仅把自己浑身上下打理得整整齐齐,还让自己那么优异……
她泪盈盈的,坐在他床上不走了。直到那威风凛凛的军委干部把女儿提了出去:“越来越儿戏了。人家也要过年,你给我滚回去。”
她不回,结果被自己的爸也轻轻松松地扛了回去。
她过了有史以来最漫长的一个年。她不知自己怎么了,总是全身提不起精神来,有如人家新媳妇怀孕似的,吃不好睡不好,脸都变黄了。
她好象病了。
初三一过,她就柱着拐杖回了学校,一声不响地来到云维庸房间。果不其然这男人在家,而且正在一个人过新年,褒大骨汤喝,过得得有滋有味。
她一见心里酸酸的,本来很大的火气,结果自己跑去拿了人家一只碗,自个儿盛汤喝。
“喂,你……”云维庸没见过这么随便的妞儿,大过年的自己的富贵之家不待,跑到他一个单身汉的宿舍抢汤喝。
“我要补钙。我的骨头正缺着。”乔云雪挑眉,“怎么,导师你舍不得汤。”
云维庸不做声了,结果还替她加了点糖,知道这妞儿爱吃甜的。
吃饭喝足,乔云雪自个儿睡倒在他床上:“导师别吵我,我睡一会儿就走。”
“不行。”云维庸拧眉拒绝。
可是他的拒绝没有丁点儿用处,那妞儿不到三分钟就睡着了。
云维庸默默地看着人世间最美的睡颜,不知不觉中坐到了床边。半边才醒悟过来,发现自己的手正轻轻抚摸着那刁蛮女孩的如瓷的脸。
手如烫了开水般缩了回来。他默默起身到一边看书。
乔云雪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一起来就又吃起她导师的饭来。吃完了,才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打算回自己的宿舍。
云维庸站得老远。脸上有着深思的神情。
思索间听到刁蛮女孩在生气:“喂,站在那儿干什么,送我回宿舍。”
他从善如流,放下自己的事情过来搀扶她。
“抱我回去。”她要求,“我吃得太饱了,没力气走路,拐杖没力气扶。”她很有理由的宣布。
果然抱她回去,一路上艳羡的目光几乎把云维庸淹死。
云维庸无可奈何地摇头,这两个月来这些目光足足把他大卸八块了无数次。美人恩,并不那么好消受。
送她到宿舍时,乔云雪又有了理由:“导师,陪我,一个人我怕。”
“回去。”云维庸谦和地提议,“你家近,你现在又不方便,外面下着大雪,宿舍里很冷,不应该这么早来学校。听话。”
“我来做学问的。”乔云雪坚持着,“导师,你以为我四门外语怎么学的,就是过年都不能休息。这不,我现在要开始学法文了,哪有时间过年。”
怎么说她都有理。结果云维庸果然没有马上走。
乔云雪白天睡了一天,晚上一点睡意也没有,半夜一点还在那儿啃书本,做学问。把个云维庸困得要死,偏偏这妞儿不让他回去。他头一歪,伏在桌上睡着了。
然后,乔云雪蹲在他身边看了许久。这男人好看。和弟弟一样好看,不对,弟弟还没有这么隽永。
乔云雪没喊他醒来,只把自己两床被子盖到了他身上,自己睡到姚晴的床上。
一夜好眠。
可惜这书呆子导师姑娘似的,一个晚上没在床上睡,居然得了重伤寒。这下好了,乔云雪心里是不觉得憋屈了,结果发现她心理的问题更严重。
她心疼。
这个发现让她一周都处于震惊之中,浑浑噩噩的什么也提不起精神干。很好,她乔云雪居然患了相思病,而且还坐在人家床上说:“导师,我昨天梦到你了。”
“啊?”猛打喷嚏的云维庸冒出句,“不会梦到我又让你摔倒了吧?”
结果两个月没好好笑过的乔云雪,这会儿笑了个天翻地覆。直到李子靖过来给导师拜年,她还是停不下来。
李子靖被面前这一幕搅糊涂了:“导师你怎么感冒了?雪儿你笑得那么厉害干什么?”
“他呀……”乔云雪笑得直晃悠,“在我房里睡了一夜,就成了这德行了。哈哈,好笑,长得这么高,体却这么虚……”
她一直笑,一直觉出气氛有点不平常,才停了下来。
李子靖一脸怪异:“你说导师在你房里睡了一夜?”
啊?等等,这听起来怎么怪怪的。乔云雪这才知道犯了语病,可说都说了,越解释越说不清,她只得含糊应着:“是啊,就一个晚上。”
云维庸却绷起了脸:“不要胡说八道。”他只是睡在她桌子边而已。然后半夜掉到了地上,这才受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