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就算沈玉清说得再好听,她仍然觉得,以她这样淡泊心性的人去从商,真是是个极度的挑战。
如果没有乔云涛这个动力,打死她不会朝那方面想。
云维庸,默默念着这个名字,但愿合作愉快。
公车来了,才要离开,电话来了,是余雨慧的声音:“小鱼,求求你。求你来一下吧!海岩突然病重,现在在抢救。小鱼,我求你了,你过来看看!你知道的,他想见的不是我这个母亲,只有你……”
在抢救,怎么会这样?
江小鱼马上调转方向,向医院赶去。
生有何欢,可一死便万事皆空。江小鱼看到形销骨立的杜海岩躺在一床的白色中,是那样的落魄堪怜。她失了淡定,牵过他不见肉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脸上。
她自小没有父亲,没有兄长,杜海岩的出现不可避免地成了她生命中这两个角色。乔云涛从来不提杜海岩的事,想必也知道多谈无益。
“小鱼——”杜海岩睁开眼睛的时候,嘶哑地唤着她。
“醒了。”江小鱼立即展颜一笑,能醒,多好!
没有抽回手掌,只是翻过来轻轻地抚着她的脸,用他粗糙的手摩挲着,哭的不是她,而是他。
他生命的唯一啊!
余雨慧朝女儿示意,两人离开了房间。而且杜海燕飞快地离开了医院,找上了田若兰。
“阿姨好。”杜海燕极有礼貌的称呼着田若兰。
“是杜小姐啊!”田若兰还记得她,“呵呵,是亲家母的千金。长得真漂亮。”
杜海燕反而微微一愣,然后明白了,江小鱼还那两百万她母亲并不知道。这真是非常好。杜海燕心花怒放:“阿姨,我妈特意来问问,嫂子什么时候可以进门?”
“尽快。看亲家母的意思。”田若兰没主意。
杜海燕高兴地笑了:“阿姨,你要不要问问嫂子的意思?嗯,我帮你拨好号码,你打过去问问。”
这个时机好得不能再好。
果然田若兰就问:“小鱼,妈想问问,你和海岩什么时候成亲啊?”
江小鱼接着这个电话没有回答,而是缓缓地合上了。成亲?她和杜海岩?
“什么事?”杜海岩虚弱地问。想用力地支起身来,却徒劳无功。
愣愣地看着那张苍白而瘦削的脸,江小鱼呆呆地问了句:“海岩,明天结婚来得及吗?”
杜海岩支起一点儿的身体霎时倒下,一脸的错愕说明,他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他一定听错了。
在长达三分钟的错愕之后,杜海岩握着她的手,颤抖着说:“我人生最后一个愿望就是,小鱼能为我披上洁白的婚纱。我牵着小鱼对上帝发誓,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你,照顾你,尊重你,接纳你,永远对你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乔云涛是狂怒地赶到医院的。
太突然了,江小鱼怎么会这样鲁莽,她不知道她在向乔氏家族挑战吗?今日成为杜家媳妇,就算挂个名,一样不会再被乔家长辈承认。她为了杜海岩连儿子都不要了?
说是恩重如山,怎么会为了报恩而送上自己的一生。她尘封多年的心,难道最深的爱原来就是杜海岩?这个认知让他把江小鱼从病房里提了出来。
“改变你的主意。”他命令。
江小鱼静静地摇头。
“跟我回去。”乔云涛火了。
“我有义务陪着海岩走一程。”她回答。知道这个决定会带来什么后果,可一旦决定,绝不动摇。
他死命地瞪着她。可江小鱼寂静如晚风。
“我在你生命里到底算什么?这几个月我到底在你眼里看成了什么?江小鱼,当年你就不该招惹我。否则我今天不会对你用心。很好,你毁了我的心。不错,不错,我看着你陪杜海岩走吧!”温润如他,生气竟让人如此恐惧。他细长的眼竟是如此的凌厉,他的双掌如铁箍般紧硬。
江小鱼的肩头被他抓得差点碎裂。然而她悄无声息的承受。
于他,她做这个决定,确实是辜负了他,她连喊痛都不能。但她的心,不是一样的疼。
情与义,她的选择确实违反了常人的思维。但她觉得这很必要。
“我爱你。”面对着他的狂怒,江小鱼只静静地说了这三个字。让狂怒中的乔云涛在瞬间的怔愣之后,狠狠地吻住了她。那是惩罚,她的唇都要被他蹂躏得碎裂了呀。
“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维系海岩人生最后的快乐。”她说﹐挣开他的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你要涛涛﹐我会给你。户籍那些事﹐相信对你而言是小事。”
“我不要涛涛。让他跟着你。”乔云涛毫不犹豫地拒绝。
涛涛带在身边﹐一定会随时让她想起孩子爸爸﹐如果把涛涛带走﹐谁来勾起她对往事的回忆。那些回忆足够让她后悔,让她生无欢颜。
“谢谢﹗”她也舍不得﹐用尽心思才养到六岁﹐要真送给乔家﹐哪里舍得。
“每个星期带涛涛来找我。”见她要摇头﹐他把那颗榆木脑袋搬住了﹐“我有见孩子的权利。”
她哑然。是的﹐他有见孩子的权利。
从病房里传来杜海岩细微的声音:“云涛——”
乔云涛阴沉着脸,大步踏入。看着一片白色中的苍白男人,他凝神看着,眸深似海,两人的心思都无法变得透明。
病房中就有了两个风格完全不一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