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母女连心,杜海燕的安静让余雨慧有点儿不踏实:“燕子,你不是年年等他盼他,怎么这会儿不说话了?妈可是为了你才这么做,好不容易找到你哥重病这个借口退了汪家的亲,你到时别给我另外出什么乱子。”
“没有啊,妈——”杜海燕马上笑得像朵四月牡丹,双手摇晃着母亲,“我只是想哥哥要是知道我们这么急着帮他娶心上人,他是恨我们还是爱我们。妈,你看不出来吗,哥哥多想娶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可又怕拖累她。”
“小声点。”杜海燕作势要打女儿。
杜海燕飞快地躲过了:“真想不明白这些男人眼睛都是怎么看人的。那不要脸的女人有什么好?长得小家子气不说,也上不了台面,可一个个像吸血鬼似的,就想着带回家去。这男人都是得不到才觉得好。真是,到时到了手还不是又跑到外面沾花惹草。”
江小鱼站在门帘后完全不能动弹,双手紧紧拧着金黄的门帘,几乎要撕成碎片。心里就像吃了过期的棕子般通货难受,又堵又恶心。
这母女俩一个要钱要权,一个要痛快,一个不管儿子的感受,一个不理哥哥的心情。而且那个儿子或是哥哥是将死之人。杜海岩命在旦夕,这两个至亲的人还在利用他的婚姻。余雨慧竟然利用儿子仅余的生命力在为女儿的荣华富贵做打算,同时替自己剩下的几十年铺路。
果然不愧为母女俩,契合得能上台表演双簧相声。
“妈,哥哥要是知道了,得多心痛那女人啊!”杜海燕噗哧笑了,倚着自己的母亲。
“哪能管那么多呢!走到这一步也只能这样了。燕子,妈知道,如果江小鱼进了乔家,手掌大权,就会是佳家的第一大老板,那么我们会死得很惨。”余雨横了女儿一眼,“起码‘明珠’就会成为历史。万一她再在长辈面前得宠,连你爸爸的官运都会有影响。所以燕子,妈可是脑汁都想尽了,就是不能让她进乔家。”
“妈——”杜海燕在母亲面前撒起娇儿,“大不了‘明珠’自己独立开专卖店。我们‘明珠’都开了这么多年了,牌子早就打响,老客户也大把——现在谁不知道我们‘明珠’啊,还怕离了佳家就生存不下去吗?”
“燕子这你就不明白了。‘明珠’是开了很多年,可是你看妈操心过没有?妈没有,从来就没有。妈年年到处玩,还不是亏得沾了佳家的光,乔云雪管理得体。燕子,这些商业你不懂,妈也不懂。总之不能失了佳家这后台。”余雨慧对女儿可谓是极其用心,这会儿更是循循善诱。
“妈,想要江小鱼不嫁进乔家,这法儿多得很。乔家不是名门世家吗?让江小鱼多来两位身败名裂就行。再说江小鱼那野种未必就是乔云涛的。而且亲子鉴定也可以让它变成假的是不是?”杜海燕觉得那不是什么大事。
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江小鱼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悠长地呼出。很奇怪的事一直存在,余雨慧永远打击不到她,她所有的话在她这儿都免疫,完全不受干扰。只是,却为海岩伤透了心。
亲情于他如此奢侈!
身败名裂?她永远记得那次身败名裂,可那不是汪雪琴设计的吗?那时杜海燕还没在,怎么这么巧。可应该只有汪雪琴才跟那些黑道街痞扯上关系。杜海燕怎么可能?
汪雪琴现在在哪?凭着女人的直觉,江小鱼不认为她会轻易高放弃对杜海岩的挚情。
江小鱼想着,淡淡一笑,转身就走。走到杜海岩门口,突然回头一看,果不其然看见阳台上的两母女正惊异的看着她往里走。显然,母女俩都在想同一个问题,她们刚刚的谈话江小鱼有没有听到。
江小鱼看了杜海燕一眼,发现美女在失态的时候也不怎么美。
她当作没看到她们,直接把眼眸转了十度,看向了窗外浩翰湛蓝的天空。
天空下很阳光很美。
“汪小姐呢?”等杜海岩吃完了药,江小鱼轻声问。
“她妈把她叫回家之后就没有再联系过,后面听说她去新加坡了。”杜海岩淡淡地告诉她。
“怎么会呢?”江小鱼喃喃着。汪雪琴有着年轻的执着,不会这么轻易放掉所爱的人。
“海岩——”江小鱼轻唤着他。
“嗯?”杜海岩用力地吞下药物,双手平搭在椅子的扶手上,看着她欲言又止,不禁有些奇怪,“有话直说啊!”
“你会一直在这里吗?”一直到不得不告别人世的那一天。
“不,这两天就会离开。”杜海岩淡淡地笑了,看着窗外的流云,有着愉快的表情。生有何欢,死亦何惧!他要的永远不能得到,不如早早归去,免得让心爱之人看到自己的落魄丑陋。让自己本已尴尬痛楚的心再雪上加霜。
“去哪儿?”
“去所有想去的地方。放心,我会带足够的药在身上。”在路上默默祝福你与乔云涛白头偕老。
江小鱼听了不语,也随着他看向窗外的流云,随风飘散。那里就如人生一般,永远不能自己做主。只能飘浮无定。
孤寂的人生啊!人都是这样。只是杜海岩更加突出一些,无亲人的庇护,亦无情人的相知相爱,只与她相惜。
人,生来寂寞,死时仍寂寞。
“海岩,先别急着走……”
“留着有用么?”杜海岩悠然一笑,他不会傻到想着她有一天会陪他走完余下的岁月。
不一会儿余雨慧母女俩就进来了。母女俩个都有着淡淡的笑容,看来母女俩的看法已完全达到一致。而且两人同样认定江小鱼没有听到,所以余雨慧照样对她嘘寒问暖,杜海燕依旧甜甜地喊她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