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容易脱下难,绵阳的夏天对于南方那种泡在酷暑里长大的人们是一种享受,但对于习惯了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的我们,还是太热了。这就是高科技,分量也不是一般的高。相比之前的紧身衣,我出的汗是成倍的增加。费劲扒拉的脱下来时,连内裤都可以拧出水来。我搭了条毛巾直奔厕所,妹妹听见动静也推门出来。
“哥,你回来啦!”
“哦,早就回来了,我还上线玩了一会呢。”一想到之前在妹妹面前吹的牛皮,我有些尴尬的看着她,生怕她问我关于游戏里的事情。
“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大哥能够自主吞咽了。”妹妹一脸喜悦的说。
“真的么,妹妹好棒!”我一把就把妹妹抱了起来。
“哥,哥你快把我放下。”妹妹慌张的说道。
“怎么了?我的劲大弄疼你了?”我赶紧把妹妹放在轮椅上。
“那倒没有,只不过你现在这样抱着我,有点不合适。”妹妹的脸腾的红了。
“我给忘了,抱歉抱歉,哥先冲个澡去。”还有几天妹妹就满十八周岁了,再也不能像小时候想抱就抱,想亲就亲了。
“一会我就推国哥下楼去晒太阳,你先把国哥的衣服整理一下。”我打开莲蓬头,一边冲一边朝门外喊道。
“好的哥!”
清凉的水浇在身上,把刚才的燥热一扫而空。把拿起肥皂往上打,猛然间发现皮肤上出现了很多红点,每个关节附近都有四五个之多。靠,不是吧,才三个小时就捂出热痱子了。说明书写的一次游戏时间最好不要超过两个小时是很要道理的,我还以为自己的身体素质好多玩会也无所谓,看来还真得听人家的,不相信科学是不行滴。
推开大哥屋的房门,妹妹已经给大哥穿好了衣服。不过大哥后背那个青色的大龙还是若隐若现,看起来还是很渗人。当初我们哥俩被社区民警张叔叔送到大哥家时,大哥就跟我们提起过这个纹身。大哥说,这是他当年混社会时纹的,从监狱里出来后,曾想过把它洗掉。不过张叔反对,洗纹身本来就很伤皮肤,大哥这龙纹的又深,洗一次都够呛能洗掉。倒是洗的不伦不类的还不如现在好看。张叔还说,一个人就算他没有纹身,他的心要是黑的也会出来做坏事。如果人的心是善的,就算全身布满纹身,他一样会造福乡里。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也会一肚子男盗女娼。有句话说得好,我们的身体就是一个皮囊,里面装的灵魂才最重要。大哥听了他的话,便没有去洗。后来他在饭店当厨师,一次有几个黄毛小子过来要收保护费,大哥一露后背就把那几个人吓得屁股尿流的跑了,再也不敢登门,老板因此每个月还给他加了好几百块钱。
午后的阳光太烈,我把大哥推到了一处树荫下,让透过的树叶的阳光给大哥做温柔的按摩。大哥的眼睛闭着,仿佛在睡一个安逸的午觉。可我知道,大哥这觉已经睡了小半年了。睡得那位杨大老板隔几天就视频查一下岗,还和大嫂商量实在不行就让大哥安乐,他可以一次性补助我们十万块。而今天,就在今天。我们的坚持终于见到了曙光。大哥恢复自主进食,那是大哥要醒来的前兆。我们查过,如果植物人能自主进食,醒过来的概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只不过刚才打电话给教大哥针灸的那位老中医,他却让我们不要太乐观,说大哥的这个情况,少说半年,多说几年都可能睁不开眼睛,一定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这点他到不必担心,我们怎么能放弃大哥,就算没钱,我们就再把现在的房子卖了,也要让大哥坚持下去。一阵清风袭来,将酷暑短暂的赶跑了,我也靠在椅子上睡了一小觉。梦里,我看见一袭白衣的烟雨袅袅而来,仿佛仙子一般。可惜,好梦总是这么短。妹妹的一通电话把我拉回到现实,她给我一顿数落,说好几只苍蝇都落在大哥身上拉粑粑,上楼让我给大哥擦身子。我赶紧把苍蝇赶跑,一边摇着蒲扇给大哥送风。妹妹在六楼怎么可能看见楼下大哥身上有苍蝇,肯定又是拿望远镜偷窥。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信不过,看来这些年我算是白疼她了。
又是一阵刺痛袭来,我睁开眼睛,自己已经在208新手村的大树下面。这金甲战衣好是好,就是每次上线都得让我疼一下,说是为了激活我的感官系统。靠,难道就非得用这种方式么,我咋没听说那些用生物仓玩用《天狼》有这待遇呢。人家那还是全感官,仿真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吐槽归吐槽,我还得继续用啊,人啊还是不能吹牛皮,吹了一个实现不了就只能靠再吹一个更大的来掩盖前一个牛皮。就像刚才妹妹问我,你啥时候能开始挣钱啊,我说刚才在游戏里就挣了一个金币了。一个金币折算一百个银币,一个银币折算十个铜子,我现在衣服口袋里只有三个铜子,只相当于一个金币的千分之三。
二零八新手村虽然号称峰值时有三千多个玩家在线,实际上同时在线的也就几百人。主脑给我们这个村配置的商店就一直有村东边的一排茅草房,从南到北分别是药铺,铁匠铺,肉铺,服装店,首饰店和杂货店,里面各有一个NPC值班。《天狼》在我们盟的首府开服半年多了,但我们这个村子却是最近才开通,村子里的冒险者最高也不超过二十级,我要拜师的话也只能在药铺、铁匠铺和服装店三个NPC里选一个。
我思考五秒钟,然后走进药铺,对着那个四十开外正在擦胭抹粉的大娘扭头就拜,“师傅,请收下徒儿。”然后将手里的金卡递了过去。
“有没有搞错,怎么又来了一个!哇卡酱是没事干了么,整天发卡玩。”她冒完这句话,才把眼神递给我。
“小帅锅,你先起来。”她一弯腰把我搀起来。
“小帅锅,首先真的非常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其次呢,你也看到主脑大人让我管的店铺就这么大,让我真收两个徒弟的话,坐都没地方坐。所以不是我不想收你,是真没地方安置。要不你先看看别家人去。”她满脸堆笑的说道。
这把拒绝人的话也说的这么漂亮,看来这智能主脑的情商之高远在我这普通人之上,真想知道设计出它的人到底是啥人。
“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冲着NPC一抱拳,心里头却把主脑骂成猪头。就想着能和烟雨拜在一个师傅门下,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没想到这个小愿望都不能实现,那我就只能选一个最挣钱的职业喽。
铁匠铺的大旗在风里呼啦啦的,我推开大门,只见店里的架子上摆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一杆一八的青龙偃月刀被横放在最显眼的中堂位置,前面还有摆着一个香炉,上面三根香袅袅的冒着青烟。
一看见我走进来,铁匠从椅子上站起来。
“小兄弟,来选兵器啊!”他一脸的横肉看上去很凶,但此刻却眯着眼睛挤出了一个略显难看的笑容来。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我啪嚓的起身下跪,规规矩矩的给他磕了三个头,然后将手上的金卡递过了过去。
“你这个,好好好,哇卡酱,你给我等着。”他的脸色变了又变,直到恢复成原本那副凶脸。
“起来吧,看在你如此诚心的份上,我就收下你。不过,你也能看到,咱这个店实在太小,也没几个人进来选东西,平时你就不用在店里待着了。后院,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在后院干活。”他把我扶起来,推开了后门。
别看前面的门脸不大,后面的院子可真不小。东一堆,西一堆,放着各种还没处理完的武器半成品。
“这样吧徒弟,你看现在村里的冒险者们都快到五级了,正是要更换成青铜剑的时候。你拿着磨石到村口的小村边去磨剑,磨好一把呢我就给你一个铜子咋样。”他指着地上那一堆长着绿毛的两尺半的青铜剑。
“没问题,给钱就行。”此刻的我也没啥好挑的,一边磨剑积累经验值,一边还能挣着小钱不错,我一口答应下来。
“不过,徒弟啊,师傅做生意也不容易。你把剑拿走了,总得给师傅留下点钱当押金吧。”他搓着手说道。
押金,靠,我又不是拿去卖。我都拜你为师了,还能拿着你的剑跑了不成。我把手放在口袋里,里面是昨天刚卖鸡的三个铜子。
“师傅你看我也是新手,口袋里就只有三个铜子,行不。”我咬咬牙,把铜子放在他手里。
“就三个?我这一把剑可是要卖一个银币的。”他显然很吃惊我穷成这样,言语中也没有了刚才那份客气。
“师傅要不这样,我头十把都算是白干的。”我掐了一把自己,狠心说了出来。
“那,也只能先这样了,不过你一次只能拿一把出去。”他答应了,又加了一把补充条款。
我点点头,这份工算是谈下来。我按照烟雨的方法点开属性界面,我的头像上面多了四个字,铁匠学徒。
于是便出现了开头那一幕,我找了河边找了一块大青石,开始自己的磨剑生涯。
可是这一动手啊,我才发现,磨剑这种事也不是那么容易干的。这青铜剑放的时间实在有点长了,那绿毛长得可不是一块两块,整个剑身都是。好在它的手柄外面包了层兽皮,否则连手柄都得生锈。刺啦刺啦,一把剑足足消耗掉了我一个小时的时间,我才算把铸造时的纹路全都磨出来。
看着满手的血泡,我真是欲哭无泪,这哪是我在玩游戏啊,明明就是游戏在玩我。不过也有值得高兴的一件事,那就是烟雨也上线了,还给我送了一个葫芦,里面装的是她新研究红黄同补的草药汁和两个大馒头,说是这样可以每天让我能在《天狼》里多待上一个小时。靠,居然还有这个设定,我还以为游戏时间都是主脑规定的不能更改。怪不得昨天全算下来我才上了四个小时。可惜,烟雨陪我坐了一会就走了,说是家里来了客人,今天都不能再上线了。我成功的把她抱住了,然后把这十五分钟当成一天来过。
我回去换剑的路上碰上了红毛狼五个人,他们正在撵一只跟彩鹌差不多大的老鼠。不过看着他们打老鼠那副笨样,可把我笑坏了。五个人围着一只老鼠,还被老鼠耍的团团转,其中一个人被老鼠咬得了,差点直接挂掉。最后五个人花了十五分钟也没有把老鼠弄死,让它给跑了。老鼠跑掉后,他们就冲着我来了,谁让我笑的前仰后合呢。
“肌无力,你是不是欠揍。”红毛狼举着手里的匕首冲我嚷嚷。
别看他们是五个人,我却不怕他们,谁让我这个一级小号还处在PK保护期呢,他们打我就跟打在空气里没任何区别。
“呵呵,我就是看你们笑话,还会告诉别人,你们五个被一只小老鼠给耍了,五头蠢狼。”我反唇相讥。
“你敢!”红毛狼冲了过来,对着就是一脚。
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系统虽然是这么设定的,我也不想冒风险。
“大哥,等等,别冲动。”杂毛狼拉住红毛狼。
“别拦着,你让我揍他一顿,一个肌无力居然也敢笑话我们。”红毛狼还要上,剩下几个人在杂毛狼的示意下也过来把红毛狼拉住。
“肌无力,你快走吧。”杂毛狼冲我喊了了一句。
听人劝,吃饱饭。人家五个我一个,我撒丫子就蹽了。
到了铁匠铺,我把磨好的剑放在师傅桌上。
“行啊,看你小子弱不经风的样子,活干的挺好。”师傅喝了口茶水,用手翻了翻青铜剑。
“再去拿一把,如果磨成这样的话,五把之后我就给你算钱,一把两个铜子。”师傅眯着眼睛,摇着扇子,靠在躺椅上继续晃。
“谢谢师傅!”我给师傅鞠躬,然后慢慢退到后院。
我开始在那堆锈剑中来回的扒拉,总算又找到一个品相不错的。说实话,师傅这堆锈剑里真正能磨出来的也就三分之一,剩下的就算磨出来估摸也就跟红毛狼手里的匕首没啥两样。师傅咋会有这么多生锈的武器,我们208村从开服到现在也不到两周,就算天天下雨剑也不至于锈成这个程度。再看师傅对我磨剑的态度,那真相就呼之欲出了。这堆锈剑就是师傅按废品的价格收的,等到我们村的冒险者大规模可以用的时候,他就全部直接化了重铸。至于我的出现,说白了就是一个意外,哇卡酱应该就是那位一见面美丽优雅,其实有一肚子主意的客服吧。她一定是把我的事都跟这几位打招呼了,至于我到底能拜谁为师,她也弄不清楚。至于这几位NPC都把我当麻烦,因为我们这个村冒险者的等级太低,还没有需要大量消耗品的时候,家家也没有多少活要干,然后还必须给我找活干,谁让我需要劳动才能获得经验值呢。我磨好一把剑他才给我两个铜子,但卖的时候虽然卖不出新品的价格,但也得在五成以上,比废品的价格高很多。我师父看似不在意,其实算盘打的很精。
我扛着剑刚出村,就被杂毛狼给堵住了。
我见他只有一人,顺势做出了一个防守的态势。
“兄弟,我来没有恶意。”他摆了摆双手,示意自己没带武器。
“那你找我什么事?”我也把剑放进包袱里,人家既然一副谈和的态度,咱也不能草木皆兵不是。
“之前我们大哥给你起外号的事情,我郑重替他说一声对不起。”话音一落,他就给我来个九十度的大鞠躬。
我赶忙把他扶起,这我可受不起我还想多活几年。
“没事,这本来就是一场游戏。”我装出一副大度的回答道。
“看兄弟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我就直说了。我今年三十,在本市一家企业当保安部经理,我口中的大哥,其实是我们董事长的大公子,跟你的年龄差不多。他们家族企业很大,但都是在南边靠海的大城市,我在的就是人家的一个销售网点兼仓库。我的父亲是他的司机兼贴身保镖,我们家也住在他们家的别墅群里。我也算得上是看着他长大的。因为家庭的原因他自小跋扈惯了,身边又有很多靠吹牛拍马围着他转的人,把这孩子差点带坏了。所以这次放暑假,我们董事长就把他发配在绵阳来,让我好好看着他,不让他干出格的事情。咱们绵阳也没啥可玩可逛,正好《天狼》在本地开服,他又是一个资深游戏迷,所以我就找了几个保安陪着他在游戏里玩,这样就能防止他乱跑惹祸。”
他的一番介绍下来,把我给弄懵登了。他一个公子哥怎么了,难不成因为这点小矛盾,我就不玩这游戏了不成。
“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玩各的,以后少见面呗。”我嘿嘿一笑后,递出这句话。
“兄弟你又误会了,这游戏又不是我们董事长开的,我哪有权力不让别人玩。我之前看过兄弟杀彩鹌,虽然兄弟因为原始三围的问题,死在了彩鹌手里几次。但看兄弟杀彩鹌的过程,那是相当有章法的,我相信等到兄弟的三围追上我们之后,在《天狼》里的成绩一定是只高不低。所以,我想现在就和兄弟交个朋友,将来遇到问题也可以互相帮助。”说着,他拿出了一个银币硬塞给我。
“我看兄弟目前也只能干这个,这个钱就当做见面礼吧。”他见我要还给他,连忙接着说道。
有句话叫人穷志短,这个银币对我来说还真挺重要的。
还有一句话叫无功不受禄,如果我现在要是不做点什么,他们就真把我当成肌无力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推了几次还是把银币收进腰带里。
“既然是朋友,您还虚长我几岁,我就叫你狼兄吧。刚才看几位狼兄抓老鼠,兄弟我也有几句话,其实老鼠不是那么打的。看这老鼠的模样应该属于山鼠一类的,碰巧兄弟我在山里待过几年,对这种老鼠的习性还有一定了解。这山鼠要比一般的家鼠体格大,爆发力强,一旦跑起来,就算是最狡猾的狐狸也很难第一时间把它们逮住。所以要打这种老鼠根本不能靠野打,必须把它们堵在窝里。这老鼠都喜欢打洞,而山鼠打的洞更是比普通老鼠要大上还几倍,住在里面的山鼠也是少的几十只,多得上百只。你们只需要在山上找到老鼠的洞口,一定要多仔细,一般山鼠的洞口都在五个以上。你们只留下两个洞口,其他的都堵死。然后在其中一个洞口放火往里面排烟,那山鼠就只能从唯一的一个洞口往出跑。到时你们在另一个洞口准备一个结实点的大面袋子,那些山鼠自然就全都钻进去了。它们进了你们的面袋子,那就任你们宰割了。就算你们不能找出所有的出口,但大部分堵上,它们也得有一部分落进你们口袋里。”我笑呵呵的把主意送给了他。
杂毛狼一拍脑袋,然后冲我伸出一个大拇指。“我咋就没想到呢,兄弟你真行。我们现在就去,如果办法成了,我一定回来重谢。”
看着他兴奋的离开,我长舒了一口气。这办法是好办法,可就不知道系统主脑给山鼠是不是这么设定,如果人家压根就是一独居生物,恐怕一次也就能捞一只。不管了,反正主意我已经出了,能不能成就看他们的命了。
一个银币就这么赚到了,我吹着口哨来到河边,又开始了我的磨剑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