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春福
我与瞿树滋的友谊可以追溯到20世纪30年代,那时我们都在南通县农村当小学教师。1939年,我在双林庵初小当校长时,树滋和赵仰霞等人发起组织了读书会,又称励志会,意在鼓励青年抗日救国意志。我也参加了读书会的活动。记得大家买了不少进步书籍,订了一些报纸,通过读书会的活动,了解国家的抗日救亡形势,向农村青年宣传抗日救国的道理。以后,参加读书会的不少青年人先后加入了革命队伍,我是1941年在二窎小学教书时参加中国共产党的。
1945年,组织上通知我到如皋学习。我们一行数人,由交通员带路,绕过敌人据点,避开敌人搜查,走小路,涉沟河,昼伏夜行。通过敌人的封锁线时,大家都很紧张。趁着夜深月黑,来到一条河边。渡船早已被敌人控制,交通员找来一只木澡盆,一次只能坐一个人,稍有不慎木澡盆就会翻,人就掉到水里。好不容易渡过河,来到竹篱笆旁边。这是敌人在苏中四分区边界用大量的竹子编筑百里长的竹篱笆,妄图封锁、消灭抗日力量。大家紧紧伏在地上,不敢出声。交通员先悄悄靠近竹篱笆,利用黑夜掩护,在离敌人碉堡较远的地方,拔去竹篱笆上的几根竹子,扒出一个口子,然后招呼我们一个接一个快速钻过竹篱笆,跑步冲出封锁线。等我们都过去后,交通员再把竹子插上,将缺口恢复原样,以防敌人发现。我们一口气跑出几里路,累得跑不动了,就躺在草堆上休息,不知不觉我竟然睡着了。就这样经过重重艰险到达掘港(那时掘港属如皋县)。
我参加的这期学习班有二三十人,大多是小学教师,现在只记得还有赵胜标、李晏复等人。我们主要学习抗日战争的形势和政策,对中国前途的认识等问题,也学习部分整风文件,联系实际提高认识,增强抗战必胜的信心。尤其是亲自看到新四军部队纪律严,作风好,深得民心,大家更加坚定地认识有了共产党,民族就有希望。树滋同志是学习班的负责人,他虽然已是一名领导干部,但仍然那样平易近人,耐心帮助学员,和大家一起学习。对学员中的不同认识,能以平等态度进行讨论,通过说服教育,达到统一思想。树滋同志发扬民主、尊重知识分子的态度,给我们这批教师学员留下了深刻印象。许多年后,许多同志回忆当年的情形,对树滋同志仍充满了敬重之意。我虽然早已是党员,但一直在农村基层组织,对党的认识、对党的路线和任务的了解,有一定的局限性。这次经过系统的学习,受益匪浅,为今后的工作打下了良好基础。学习结束后,树滋介绍我到苏中一分区专署工作。从此,投身到革命队伍里经受锻炼,把自己的一生献给革命事业。
1942年9月,新四军三旅七团在粟裕师长和旅首长的亲自指挥下,在二窎镇附近的谢家渡伏击战全歼日军大队长以下70余人,打出军威,震慑了日伪军。10月初,日伪军纠集了1 000多人,向二窎、三余、杨港等地进行报复扫荡,实行残酷的“三光”政策。日伪军害怕再遭到新四军伏击,在一路烧杀的同时捕捉了许多群众,强迫他们走在日伪军队伍前面,妄图用老百姓的血肉之躯替他们挡住新四军的子弹。我那时在同心灶小学当教师,也被日伪军抓住,敌人只知道我是教书先生,并不知道我是党员,把我和群众扣押在一起。日伪军一路战战兢兢,过了二窎以后没有遇到新四军,他们以为安全了,这才把群众放了,我幸免逃过一难。“文革”期间,我在云南思茅专区工作,因为我曾被日伪军抓过这一情节,给被戴上“叛徒”帽子,残酷斗争,撤职扣薪,蒙受不白之冤。思茅专区的造反派派人来调查,树滋同志当时的处境也很困难,但他顶住压力,坚持原则,实事求是给予证明,我被日伪军抓去并没有暴露自己的党员身份,也没有出卖同志和组织。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我的这一冤案得以平反。树滋同志谦和诚朴,为人公正,光明磊落的高尚情操,深深铭刻在我的心中。
2010年6月24日
(作者离休前任云南思茅地区统战部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