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树滋
南通县抗日民主政府建立后,1941年初周一峰同志任南通县委书记(当时县委机关称民运部)。
我当时做小学教师。一次与民主人士张小圃到县政府与马一行同志接洽组织抗日自卫队问题。张小圃要看看共产党的县委书记是什么样子,和我到民运部看了一下,看到周一峰同志和战士一样穿了一身军服,和大家一样吃的粯子饭,睡稻草铺。周一峰同志这种艰苦朴素的形象,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张在回来的路上对我说,××一做了国民党的县党部头子,升官发财。看来共产党才真是为国为民。(张后来参加参政会,反“清乡”中坚持气节,拒不参加“清乡”委员会,房子被敌人拆毁。解放战争中拥护土改,继续坚持斗争,被还乡团杀害。)当时由于长期受到国民党顽固派的统治压迫,群众还未发动起来,农村没有党的组织。周一峰同志团结县委一班人,组织了大批民运队,分赴农村,对各阶层进行了普遍的团结抗日救国的政治思想教育,宣传“二五减租”法令,启发了雇贫农(即贫下中农)阶级觉悟,进行减租减息斗争。周一峰同志坚决贯彻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既要减租减息,也要交租交息,团结了中小地主,对拒不减租的地主,有组织地进行了说理斗争。在减租运动中,周一峰同志工作很细致,在斗争中从实际出发,区别对待。对上层士绅顾佐卿,组织农会骨干有准备地上门说理,批驳了地主勤劳致富的谬论。经过两年艰苦工作,通中4个区的中心地区,成立了农民抗日协会和妇抗、青抗群众团体,发展了党员,建立了党支部;组织了民兵和基干队等群众武装,有的还成立了儿童团;培养提拔了大批工农干部;壮大了县团武装,保卫了新生的抗日民主政权。
一峰同志平易近人,没有领导干部的架子,每到一处,有空就和农民谈心、交朋友,倾听他们的心里话。一峰同志重视结合斗争实际进行细致的政治思想工作,摆事实、讲道理,帮助群众解决思想问题。当时受过他教育的农民、干部,至今还深深地怀念他。
1943年,日伪对四分区进行了精心策划的“清乡”。 周一峰同志带领全县军民坚持原地斗争,与日伪进行了极其艰苦复杂的生死搏斗,保卫了这块阵地。
周一峰同志早就预见到反“清乡”斗争即将到来,1942年秋收运动结束时,领导我们从政治、组织、军事、交通联络、秘密工作等方面进行了比较充分的准备(当时王余积同志在金沙区任区委书记,我任区长)。
首先是对党内外各阶层群众进行认真有力的思想教育。周一峰同志紧密联系当时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和敌后抗日斗争实际以及干部、群众的思想实际,阐明了毛主席论持久战的精神和人民战争的原理。他坚信人民的力量,对反“清乡”的胜利当时就满怀信心。他说南通县虽然不像华北平原那样(可以)挖地道,但我们有广大群众的拥护,只要我们不离开群众,正确执行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把一切不愿当亡国奴的力量团结起来,带领群众打一场反“清乡”的武装斗争,一定能战胜敌伪“清乡”阴谋。周一峰同志的教导有力地鼓舞了党员、干部、群众,增强了坚持反“清乡”斗争的信心与决心。县委精兵简政后,派了不少干部到金沙区各乡来帮助动员,印发了宣传提纲。教抗会发动了小学教师、塾师,通过“冬学”进行反“清乡”宣传教育。此前仅有少数教师读过《论持久战》,几年来,反法西斯战争抗日战争的发展日益证明毛主席的预见。
通过宣传教育,抗战必胜的思想更加深入人心。周一峰同志帮助区委总结经验,反复督促检查宣传动员工作。对没有参加学习的对象还上门宣传,听取意见。对上层人士组织力量上门谈心。这次动员广度、深度是历次所没有的。
经过动员,各阶层群众基本上认清了敌伪“清乡”的罪恶阴谋,同仇敌忾,庄严宣誓坚持民族气节,宁死不做亡国奴,战胜黎明前的黑暗,迎接胜利的明天,形成了反“清乡”热潮。有的士绅还说,五更天了,不再下水。
在组织准备方面,主要抓紧党的建设。周一峰同志对金沙区委和党员骨干进行了党的教育,要求党员学习红军万里长征和坚持南方游击战争的英雄革命精神,在反“清乡”斗争中做硬骨头,不做软骨头,为保卫国家,保卫人民的利益,英勇奋斗,不怕牺牲,做坚持斗争的模范。指导帮助区委对各乡党支部进行了整顿,实行党的一元化领导,要求党的支部在任何情况下都要发挥战斗堡垒作用。
在军事方面,帮助金沙区配备了一支坚强的区队。从县团主力连队中抽调两个班带一挺机枪,由排长顾仲仁同志带领,指导区委对民兵进行了整顿,加强政治思想教育,在区队的帮助下进行了阻击杀伤捕捉特工的演习。各乡民兵自造武器武装自己,准备和敌伪搏斗。
反“清乡”斗争紧张的时刻,周一峰同志曾多次来到金沙区。有时带一个班的武装,有时只带一个警卫员、一个交通联络员。在当时的斗争情况下,周一峰同志的到来对我们坚持斗争是极大的鼓舞。每次到来都要仔细了解敌我斗争的情况,关心干部和各阶层群众的情绪,帮助我们总结经验,共同研究存在问题,指明继续斗争的方针和策略。夜里和我们一块儿转移宿营地,一块儿睡稻草铺。
1943年6~7月,我中心地区开展激烈的反伪化斗争。张沙乡的民兵共产党员蒋志明在执行任务时不幸被捕。敌人软硬兼施,毒刑拷打,逼他供出干部、党员、民兵,并带路搜捕。蒋志明同志宁死不屈,被敌杀害。县委及时通报表扬以鼓励党员干部斗志。
张沙乡个别地主为了自身利益,主张弄个人出来当伪乡长,维持维持。一部分人害怕敌伪杀人放火,搞不清维持的危害。滥港桥周围几个乡也有类似情况。在这关键时刻,周一峰同志来到金沙区,具体指导区委部署了一场大辩论。张沙乡在党支部的统一部署下,首先在各村群众中进行了讨论,明确维持的危害。然后张沙乡召开了乡政委员扩大会,请主张维持的地主参加进行辩论。张沙乡“畚箕乡长”苏明才集中了各村讨论中群众列数的维持的害处,后患无穷,摆事实、讲道理,批驳了维持的主张。通过这次会议,弘扬了民族正气,鼓舞了反伪化斗争的意志,打击了敌伪伪化阴谋。这次会议邀请了滥港桥周围4个乡的乡政委员列席,会后各乡陆续开展了讨论。会后各乡民兵、基干队进一步开展武装游击战争。
敌伪伪化阴谋失败,疯狂镇压,放火杀人。群众在几个月的斗争后也需要适当休整。部分干部只知硬拼硬斗,不懂运用策略斗争。周一峰同志这时又来到金沙区,帮助区委总结部分乡开展策略斗争的成功经验,个别谈心,进行细致的工作,帮助大家认识开展策略斗争的积极作用,消除了“消极退让”、“前功尽弃”等误解。把公开武装斗争和隐蔽斗争、合法斗争结合,将斗争提高了一步,民兵战斗发展到据点里去。
敌伪组织机动部队进行“高度强化清乡”时是春节前后,没有青纱帐掩护。在斗争困难的时刻,周一峰同志又一次来我区,与区委研究敌人的阴谋和我们的对策。对被害家属进行慰问,组织了社会互助互济,鼓舞斗志。当年张沙乡能成为反“清乡”斗争的一面旗帜,凝聚着周一峰同志许多心血!
1944年4月我奉调去苏中党校学习。
周一峰同志拥护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路线,对落实政策平反冤假错案,非常认真负责。对南通县民主政权初建时期,因“托派”而被错误处理和错杀的某同志,周一峰同志仔细地与有关同志核实了情况,向南通县委实事求是地反映了情况并建议按中央政策核实平反。1990年秋,他在病重住院期间,得到家属的信,要求彻底平反时,还写信并要我向县委反映意见,要求县委给予彻底平反。
南通县抗日民主政权初建时,我是一个小学教师。由于党的关怀,1942年参加了党。在入党宣誓时,周一峰同志是党代表,他亲切地说:“祝贺你从今是中国共产党党员了”。鼓励我做个像样的共产党员。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中,我一直受到周一峰同志的教导。遇到曲折困难时候,得到周一峰同志的亲切关怀与鼓励。几十年来,周一峰同志的言传身教使我终生难忘。周一峰同志始终是我的好领导、好导师。我要永远学习周一峰同志的革命品质,为社会主义、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生。
1991年7月6日于南京
附:顾尔钥同志的信
树滋同志:
兹有一事和你联系,谢克东同志约我和卜菁同志打算写一篇纪念周一峰同志的文章,因此着手收集一峰同志生前有血有肉反映他好的品德、工作业绩的资料。你对一峰同志是熟悉的,请你作些回忆,有机会一起去谢老处谈谈。
你未装电话,联系颇不方便,只好以书信当晤谈了。
祝好
代问卫域同志安康
顾尔钥1991年6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