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晃悠悠,不疾不徐穿过麟阳最繁华的四条街,在裕国公府大门前华贵的牌匾下停住。
侍卫长下马走到车帘前:“三小姐,我们到了。卑职尚有公务在身不能送小姐进府,主子早已吩咐了府上备膳,小姐尽管放心便是。”
候在门口的侍女迎上来,掀开帘子低头行礼道:“小姐慢些,注意脚下。”
褚梦居下了车,谢过侍卫长后径自向前走去。
虽然哪座已没了名的府邸才是她的责任所在,可在她的记忆中,裕国公府带给她的美好记忆要比镇安侯府多的多。
在侯府,她是当家的嫡女。但在这里,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能被长辈疼爱着的小女孩。
这里更像她的“家”。
侍女跟在褚梦居的身后,原本担心这位三小姐会走错路,没想到她不仅轻车熟路找到了国公爷的书房,还提醒自己不用跟过来,走另一条路去厨房更近。
侍女心中不禁暗自感慨这不愧是老爷嫡亲的侄女,真真是跟自己家一样毫不见生,行了礼就去厨房帮忙了。
褚梦居敲了书房的门,连敲两下顿住,又敲了一下。
这是舅舅林恪告诉他的暗语,只有国公府中的嫡系可用,此暗语除了舅舅和她,这世上也就剩深宫之中的姨母林太妃还知道了。
林恪正在案前写文书,听到敲门声便知手下把人请到了,心情愉悦地放下笔道:“进来吧。”
褚梦居迈入内室,关好身后的门大大方方地朝林恪见礼:“见过舅父,梦居受邀来蹭顿午膳,舅父不会不待见我吧。”
林恪笑道:“你这丫头自小就倔,现在越大还越难请了,怎么,舅舅给你牵的姻缘你还不放心不是?”
褚梦居不见外地自己找凳做了,打趣道:“可不是吗,再好的姻缘也没有在舅舅身边多陪几年来的舒心呀。”
“果然是要出阁的姑娘了,嘴倒是甜了不少,”林恪说着抬抬下巴示意侄女随意倒茶,“就不知这性子可也能软一点,嗯?”
褚梦居抿口茶,不作声了。
林恪叹气道:“罢了,这家中谁不知你心不在此事呢,婚嫁之事本应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知道从及笄起我派人送去的画像等物你大约一概未曾过眼。所以现在到了不能再拖的时候,叫你过来叙叙话已是在给你自己一次选择的机会。”
“梦居明白舅舅的苦心,”褚梦居说道,“只是这花宴……侄女觉得,一来我已不是什么够的上皇嗣的大户人家,二来宫中日子憋闷,侄女这般性子怕是待不惯的,到适合出什么差错,连累的还是国公府,实在是不值当。”
林恪正视她道:“你的门楣够不够得上,自是有我说了算,林家世袭国公之位多代,那门口宗帝赐的金匾可不是唬人的。你是林氏的嫡系血脉,就算没有父族的爵位,也一样称得上大齐从一品的贵女。”
“可我不想嫁给宫中的皇子,”褚梦居直截了当摊牌道,“自小娇生惯养不说,脾气多跋扈又古怪,舅舅忍心把我送到这种人的枕边吗?”
林恪说:“这是在我的书房,要是在外,隔墙有耳,明日你我就得等着诛九族。”
“如此便是了,我这性子若去了宫里,指不定哪天就真没了脑袋也说不定呢。”褚梦居说。
“胡说八道,”林恪道,“你嫡亲的亲舅舅会给你往火坑里推吗?”
褚梦居看着他。
林恪说:“如果我说我让你嫁的皇子已经封王开府了,你就愿意嫁?”
褚梦居来不及想皇帝有哪几个儿子封了王,又问:“脾性也与侄女合适?”
“少年英才,脾气时而怪一些也无伤大雅,”林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过,怪的倒是和你十分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