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带动着连绵的细雨,疯狂的洗刷着京城的每一个角落。寂静,是此时京城的代名词,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发生着巨变,原本布好的棋局,却因为一子的变数而变得捉摸不定。
中枢府左丞的相府内,张树铭正坐在石亭边上望着细雨拍打着湖面,一圈圈涟漪一环套一环,这让张树铭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刚刚那双幽怨泣泪的眼神死死的印在了张树铭的心里。张树铭此刻很是惊恐,到底是谁?他心里无数次问着自己,到底是谁?如此很辣,是霍邱吗?他不敢相信此子有此胆子。
“老爷!”刘三儿突然走到近前,将张树铭拉回了现实世界。
“京畿司府牡要见老爷!”刘三儿来到近前低声道。
张树铭毕竟是久经官场,自然明白京畿司的来意,突然有人死在了自己的车驾前,被调查是必不可少的,“请到迎鹤堂,老夫随后就来!”张树铭起身道。
他必须要见一见,在这关键时刻他不能表露太多的惊恐,因为在明面上他与李媚娘没有任何关系。
迎鹤堂,是张树铭接待贵宾的地方,其内奢华,开阔。入座不久的梁成功刚喝了一口茶水,张树铭就从内院快步走了进来,“哎呀!梁大人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说着就走过去握住了梁成功的手。
梁成功显然被张树铭的行为弄的有些吃惊,原本以为他会因为李媚娘的事有些伤心的,哪知就和没事人一样。“张相,下官多有打扰。”
张树铭一脸笑颜,“梁大人客气,你我皆为朝廷命官,都是为陛下分忧……”言至于此,张树铭邀请梁成功坐下,“不知梁大人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梁成功双手一拱:“张相,今日京畿司接到报案,一位女子当街死亡,根据现场百姓描述,此女似是砸中了相爷的车驾,所以下官唐突突然造访,想了解当时现场情况,打扰之处,还望张相不要介怀啊。”
“哈哈……”张树铭闻言立时大笑一声,“梁大人哪里话,不瞒大人即便你不来我也要去京畿司说明的,此事影响颇大,不免有人会在背后造谣,老夫是一定要澄清的。只是梁大人早了一步,这……着实让老夫惭愧!”张树铭顿了顿有道:“梁大人,你知道的老夫被人冤枉入狱,刚出来,惊魂未定,今遭又遇此事,哎……此女是谁?梁大人可有查到!”
梁成功:“相爷,不认识吗?此女乃嫌犯霍邱之妾李媚娘!”
“什么?”张树铭故作震惊,“他怎么会死在我的车前?难道是霍邱所为?”
梁成功:“张相,不知张相以前可认识李媚娘?”
张书铭:“老夫,只是在御审时见过此女,以前从未见过。”言尽张树铭咂了一口茶水,“府牡大人不会认为此命案是老夫所为吧!”
“没有!”梁成功立马道,“张相多虑了,下官知道张相也是受害人,怎会是张相所为?下官只是例行询问罢了。”梁成功明白,今次是探不到什么内容了,这位张相深藏于内,除非有不可辩驳的铁证,否则很难从他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李媚娘死在他车驾前很难保证与其没有关系,况且张树铭牵扯的上一桩案子远还没有结束。
梁成功如此想着,他告别了张树铭,离开了相府。
张树铭望着梁成功的背影心中腾起了股股不安,他明白梁成功此次来是想探听关于李媚娘的一些事,毕竟人是死在自己面前的。他此刻坚信李媚娘就是霍邱杀的,除了霍邱没有人会如此痛恨李媚娘,也许此事背后还有白生的影子。
时局就是如此,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媚娘事件不但震惊了张树铭同时也震惊了武江王林蚩武。
此刻在武江王府内,武江王林蚩武正与白生秘密交谈着。
武江王:“白先生,上次在杏春阁霍邱不肯与你回来,如今本王算是知道了,他是用实际行动来弥补过错啊。”
白生:“王爷,霍爷的忠心在下佩服,只是如此霍爷就危险了。”
武江王长叹一声,站了起来,“上次先生说霍邱不能留,本王心中始终是不忍啊!霍邱乃我老部下,如果杀了其他人如何看待本王?本王大业离不开他们的支持!但是阿邱太过性情了,好色是他唯一的缺点。”
白生:“王爷,您睿智神武,此次霍爷杀了李媚娘,也算是替王爷除了一个隐患。但是……小人还有些担心啊!”
武江王:“先生请讲!”
白生立时起身,走到武江王近前,“王爷,小人担心霍爷万一落入京畿司,那可就麻烦了。一旦京畿司掌握了霍邱,咱们可就被动了。再说王爷您是先帝之子,皇上没有给您要职,因此除非召见否则您不能临朝参政,李相陨落,我们在朝可就少了一只耳朵啊!”白生望了望陷入沉思的武江王又道:“小人今日得知,皇上升了梁家。梁红叶入主刑部,梁成功入主京畿司总府,这是皇上在培养自己的人啊。”
武江王闻言一声冷哼,“老六欺人太甚,以前道是小看了他,这场斗争本王与张老狐狸两败俱伤,道是让老六钻了空子!”说着一掌拍碎了桌上茶杯。
白生:“王爷,张树铭之流如今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怎可再与王爷争雄!如今我们有两件事最为重要,一是要尽快找到霍爷,一定要确保霍爷安全出京。第二要稳住朝堂中的威信,不能让那些投靠我们的人摇摆不定!”
武江王:“先生所言极是,本王会动用一切力量找到霍邱,不知朝堂之上先生可有策略?”
白生见此心中很是开心,武江王终于信任自己了,看来自己的谋划终于搞定了这只“痴虎。”
白生:“王爷,朝堂之上礼部尚书石岩有一女叫石慕云,此次陛下择后据说石岩也将自己女儿的册子递了上去,但是皇上好像不太感兴趣,只对梁成功之女梁婉燕钟情。”
武江王听完有些不解,“先生所说本王也听说了,但又如何?”
白生淡然一笑,将扇子展开,“王爷,您是宗室皇族,要是您帮助石岩女儿上位,进入后宫,你说石岩还敢摇摆吗?”
武江王闻言有些不以为然,“先生此话好没道理,老六娶老婆还会听我的吗?况且就算选了,那石老东西岂不是国丈?还会听我的吗?”
白生:“王爷莫急,您说不动皇上,那宗正司呢!银远亲王可是皇上的三叔,长辈的话即使是皇帝也要听吧!”
武江王若有所思,“那位银远亲王视财如命,宗正司管着皇家的子嗣礼法,先生言之有理,先皇曾言,先公后私,万事以孝为先。只是……”
“只是王爷不知如何掌控石岩,怕他日后不听话?”白生似是看透了一般不等武江王说完提前说道。武江王面露难色,白生走到武江王近前,“王爷莫急,小生有一言……”二人密语,良久,武江王哈哈大笑,“得先生相助大事必成!”
京畿司,自从梁红叶升入刑部后梁成功就住进了京畿司总府,接替了府牡的职位。刚刚从相府回来后就一直坐在这里,他思考着如何抓捕霍邱,自从上次杏春阁失手,霍邱已经杀了李媚娘复仇了,但是梁成功却不明白霍邱的最终目的。欺骗情杀?还是黑手操控?但是为何会偏偏死在了张树铭的车驾前?说期间没有联系也没有人会信!据前去杏春阁抓捕的衙役口中可知霍邱功夫了得,飞檐走壁更是不在话下,如此身手想要抓住可不容易啊。梁成功思来想去都想不通,他无奈的揉着太阳穴,不知如何是好。
“怀柔啊,府牡不好当吧!”一声意味深长的问候将沉思的梁成功吓了一跳。
梁成功抬头一看,“哥哥!哦!梁尚书,下官……”
梁红叶见此有些愠怒,“行了,自家兄弟还拿哥哥打趣,咱们兄弟虽不是亲身,但要是没有二伯栽培也没有我的今天,所以咱们胜似亲兄弟。”
梁成功自然知道梁红叶的,只是跟他开了个玩笑。
梁红叶望着桌上的案卷拿起看了一眼,“怀柔啊,刚上任就遇到硬茬子了!”
“哎!”梁成功叹了一口气,“不瞒哥哥,此事确实棘手,如今根本对霍邱一无所知啊,此人如何根本无从查起。”
梁红叶:今日我来,是带来了陛下的意思,陛下说此事你不用过于担心。”说着一招手门外进来一人,“介绍一下,这是江亲王举荐的刑提高手左仁寿!”
梁成功至此才望向那位叫作左仁寿的年轻人,只见此人魁梧,不怒自威,有一股难以掩盖的霸气。
“左仁寿,参见梁尚书,参见府牡大人在下江北州人氏,望大人提携!”说着就是一拜。
梁成功:“哥哥,这算是空降吗?”
梁红叶微微一笑,“这是新的京畿司刑提按察使,陛下说了以后你梁成功就是国丈了,不适合在基层查案,让你在府牡位置上做一阵子。以后要调入乾元殿的。”
梁成功听完竟是有些激动,“真的!”
梁红叶赞许的点了点头,转身对左仁寿道:“左大人,陛下口谕:由你接管京城刑提诸事,望耳尽忠职守,严查李媚娘被杀,不负皇恩,不负江亲王知遇之恩。”
左仁寿:“臣接旨。”
三人此刻对望一眼,满是雄心壮志,心中异常的澎湃。
“大人……”屋外的衙役叫喊声打破了这美好的场景。
玉兰街15号发生命案,六人死亡!
什么?
众人惊呼!
片刻后,刚刚被任命刑提按察使左仁寿就出现在了玉兰街15号,现场挤满了人,左仁寿见此立刻吼道:“京畿司办案,闲杂人等一律散开。”说着一众衙役立刻分开路人,封锁了现场。
玉兰街15号不过是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院子,四房围合,没有什么特殊的,而且死的还不是院子的主人,是租客!左仁寿望着倒地的六人发现是一女五男,死的很是凄惨,凶手目标明确,没有动过死者的包袱,钱财一应等都在不是为财,难道是仇杀?左仁寿如此想着。
他命人抬走尸体,就在众衙役翻开那具女尸时赫然发现地上有血写的五个大字:
杀人者霍邱!
霍邱?虽然他刚刚接手京畿司但是霍邱大名早有耳闻,早在江北州之时就知道霍邱是个无法无天的人。而到了京城更是知道了霍邱可能牵扯李媚娘案,如今更是杀人留字,胆大包天。
左仁寿现在是京畿司刑提按察使他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一便便勘察现场。突然眼眸一动在床边的角落里发现了一颗不起眼的钉子,钉子钉在墙里面表面光滑,显然经常挂东西,地上飘落着一条丝线,呈泥灰色,左仁寿捡起丝线仔细端详,心中猜想定是凶手留下,应该是衣服上的残留,“酒味?”酒洒在了衣服上,难道凶手来前喝了酒?单单一根丝线就有如此浓郁酒香说明凶手有酗酒的嗜好。左仁寿心中思考着,手中丝线不断闻着气味,“来人!立刻严查京城所有酒肆,着人立刻画出霍邱画像,严查各个客栈,城门不能让凶手跑了。”
众人一阵吆喝,离开了。
左仁寿出门立刻跨上快马,直奔“杏春阁”此刻的杏春阁正是人声鼎沸之时,自从霍邱倒了李媚娘死了,这里就被一位神秘人收购了,如今生意更胜从前,“老鸨子!”左仁寿一身官衣进门直接大喊。
“哟!官爷您来了,姑娘们可有日子没见到您了。”一位老鸨子自来熟的叫喊着!
左仁寿一听就一头火,“瞎说什么!本官何时来过,在胡说当心我封了你的杏春阁。”
老鸨子马屁拍到驴蹄子上了,有些尴尬起来,“爷,都是来玩儿的,你咋这么较真儿啊!”
左仁寿也不理会,“带我去李媚娘的房间!”
老鸨子有些惊愕,“谁?”
左仁寿一脸嫌弃的望着老鸨子,而老鸨子也立马回神,“哦!李媚娘啊,早就没了踪影了,爷要是找姑娘我们这儿有很多好姑娘您……”
“少罗嗦!带我去李媚娘的房间。”左仁寿显得有些不耐烦!
老鸨子知道这官爷不好惹也不再说话,来到房间,左仁寿轰走了老鸨子,关起门仔细查看着这间屋子,略微有些凌乱,不像是一个女子的房间,左仁寿一边查看一边思考,屋子桌面略有灰尘显然已经有几天没有人住,唯独床上没有灰尘,奇怪!左仁寿有些不解,他试着坐在床上感受着李媚娘生活习惯,慢慢躺下,就在这一刹那,他看见被子里有一个空酒壶,瞬间就激动了我来,“味道一样!霍邱曾来此躲藏。”左仁寿自言自语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看来这个霍邱也不算太笨。回过神来的左仁寿仔细端详着这个酒壶,底部刻有“陈记”左仁寿明白了,霍邱爱酒,但是却不爱杏春阁的酒,一直自己带酒,陈记的酒是他的最爱,如此抓他就简单了,左仁寿立时心中大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