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仍在继续,不少宾客早已喝的尽兴,有几人忘形地高声阔论起来:“听闻慕阁主共有五位夫人,大夫人不幸早逝,三位夫人也均都相貌卓然,可是怎么不见这四夫人呢”
“是不是,四夫人貌若无盐不敢出来见客啊,啊?哈哈哈。”一人高举酒壶,先是猛灌了两口,醉气熏熏的说出这句话,说完还不算,又是扶着桌子踉踉跄跄的站起,一举酒壶环顾了一圈,自己也跟着转了一圈,高声问道:“大家说是不是啊。哈哈哈”
众人闻言都埋头下去不再说话,虽然也偶有尽兴者口无遮拦过,但是像此人这么没头没脑的一顿讥讽慕向孤的夫人,那可是谁都不敢的,便没人再理会他了。
这人可谓是蠢的不能再蠢了,众人心中暗道。就连坐在他身旁的三人也都转了向,挪坐其他相熟之人的席间,离的他远远的。
慕向孤听后眼角也是一阵抽动,但是也不好在酒席间拿他怎样,便咧嘴强挤微笑道:“刘风兄莫急,我家四夫人正在收拾新儿,即刻便就赶来。”
说罢,慕向孤沉了沉脸,向站在自己身后一处角落的侍候到:“刘风兄喝多了,来人,带刘风兄下去醒醒酒。”
侍候没有答话,只是双手抱拳鞠身作揖,大步流星的走到这个名叫刘风的人身边:“刘掌柜,您喝多了,请吧,我带您去醒醒酒。”
话里没任何的语气,死气沉沉,刘风大闹:“我没醉,我还能喝,我还要看看慕阁主的四夫人呢,嘿嘿。”
侍候眉头皱了一下:“刘掌柜,是,您没醉,不如我带您去品尝我家阁主珍藏的雪莲酿,如何?这等酒今日可是不登酒席的,失了机会可就尝不到了。”
“雪莲酿?好酒好酒,走,我和你去。”刘风酒气熏天,含含糊糊的说完便往门外走去。
侍候跟在后边为其指引,突然临近出门的时候,刘风转身快步跑到大厅中央,指着慕向孤喊道:“慕阁主,我先去喝你了的雪莲酿,喝完了我还要看你的四夫人呢,哈哈哈,四夫人”
嗝……刘风打了一个响嗝,身形稍显一晃,吓得坐在他旁边的宾客一震,差点起身去扶他。刘风稳了稳身形,又浑话道:“看看四夫人,是不是也美若天仙呢?啊!哈哈哈”
席地而坐的众宾客头冒冷汗,生怕这该死的家伙惹恼了慕向孤,连同众人跟着一起遭殃。的确,慕向孤是真的怒了,不过他也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况且这么多人在,他也不好舍下脸面。
慕向孤脸色阴沉,语气冰冷,右手一挥,看向角落的侍候道:“刘风兄有些醉了,抬他下去休息片刻”慕向孤气的冷哼一声又道:“四夫人的容貌,稍后再见也不迟。”
“是!”这次几名侍候均出声应答,本来慕向孤只是想借机把他轰出去,可谁想这刘风变本加厉,让慕向孤失了颜面。慕向孤哪能容他,只好招呼侍候解决了他。
当然,所谓抬下去休息不假,只是这休息?也许可能是休息一辈子咯。
此时的慕向孤脸色难看,无心再招待在座的各位,自顾自的喝起闷酒来,暗道:这该死的刘掌柜,今日之后,你刘家也算是完了,哼。
三十余宾客恐只有张赤云乐得自在,他巴不得看慕向孤吃瘪看他的笑话,此事一出,慕向孤的脸自然是不挂,张赤云嘴角扯笑,紧接着抿了一小口酒。同时用余光瞥到了慕家三位夫人,其中二夫人和三夫人均也脸上不挂,但是更多的皆是鄙夷之色,鄙夷谁?是刘风还是这四夫人?唯独这五夫人面无表情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呵,有古怪。张赤云暗道,随后又将目光转向了慕家的三位少主,三人脸上虽是也面露难堪,深感丢人,但是表情却也各异。
慕迟州虽有不悦,但是脸上并无多少变化,看得出是一位心性成熟、城府颇深之人;慕迟宏脸上已有怒气,狠狠扫过眼前刚才几个酒后口吐狂言之人,那几人皆是眼神回避,唯恐再生出事端;慕迟笙则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更显大家风范,脸上的不悦也只是一瞬,便双手托举酒杯再向邻近的几位宾客敬起酒来。
张赤云见状心里暗暗盘算:看来这幕家三子之中,唯这二子涉世未深,头脑简单,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此时,侧殿的门再次打开,虽然酒席嘈杂但是声音却因刚刚的一出闹剧小了不少——吱呀,门打开,众人又一次齐齐望去。
只见一席白衣长发飘飘映入眼帘,乌黑的长发简单的梳在脑后,用一条白色绸缎系起,额间有几缕碎发垂在脸颊两侧,更显楚楚可怜之态。此来人自然是慕向孤的四夫人,白素鸢。
白素鸢双手轻提着洁白长裙的裙摆,微低着头向空着的蒲团走去,人还未入座便微微屈膝向慕向孤行了礼:“老爷。”白素鸢轻唤。
众宾客只觉这四夫人如同天女下凡,甚至比那五夫人更美,一个冰山美人一个楚楚可人,任哪个男子都会对白素鸢这样的女子心生爱怜吧。
白素鸢落座,身后随性的老妇并没有闲着,即刻差人摆放好婴儿所用的摇椅,将新生子轻轻放入进去,盖好被子,站在一侧默默看护安抚。
慕向孤见白素鸢来,脸上并无多少喜意,毕竟刚刚因为她的迟到惹来了一场闹剧,自己丢尽了脸面。但是这事也怪不得白素鸢,毕竟孩子年幼哭闹无常,宾客这么多也得把孩子哄好了再带来不是。
想到这里,慕向孤回头看了眼还在摇椅中酣睡正香的小儿子,脸上顿时喜笑颜开,随即看也没看白素鸢问道:“孩子可还安好?”
白素鸢嗤笑道:“老爷,刚刚奶娘喂了奶,吃饱便睡了起来。”
“好!好!好!”慕向孤连道三声好字,转身拉住白素鸢的右手,一脸笑意,温柔宠溺的说道:“辛苦了,素鸢。”
白素鸢含笑着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辛苦,看了眼慕向孤又看了一眼席下众人,示意慕向孤在座还有旁人,不能失礼。
慕向孤会意,哈哈大笑两声便再次举起酒杯邀在座宾客同饮。
当然,四位夫人也均举杯示意小酌一口,毕竟白素鸢携新生儿已到,人齐同喜,礼数不能丢。但是就因为这杯酒,却被张赤云看出了端倪,四位夫人举杯同饮时,他张赤云可没闲着,刚才见二夫人与三夫人表情已觉蹊跷,仔细一看,果然。
刚刚入席的四夫人与五夫人相视一笑,举杯对饮,而这二夫人和三夫人皆是齐齐瞥向四夫人一眼,随即一饮而尽,临了又都再次瞪了一眼四夫人才愤愤然放在酒杯。眼中皆是鄙夷和厌恶,看来,这两位夫人对四夫人喜添贵子颇有介怀啊,呵,天助我也。张赤云暗中暗道,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翘,露出一个十分满意的笑意。
柳相升这次可是捕捉到了张赤云的表情,俯身贴耳问道:“张老门主,这是怎么了?表情这般谄媚,额……猥琐。”柳相升也想不出其他的词,现在的张赤云也只能用猥琐来形容他脸上的表情了。
张赤云嘿嘿一笑:“猥琐么?那自然是惊艳于四夫人的美貌与福气咯。”随即挑逗般的向柳相升挑了挑眉,又向慕向孤的四位夫人方向努了努嘴。
“张老门主,您不想活了可别拉上我,您一定是喝醉了,我可不敢跟您再缠斗。”柳相升听言脸上一惊,赶忙应道,身子瞬时向后撤了撤找董副会长对饮去了。
张赤云此时表情甚是开朗,眼角含笑,胃口也大开起来,刚才一直没有动过的筷子也拿了起来,夹起了一大块薰肉便赛进了嘴里大口咀嚼。
“各位静一静,我慕家今日有喜,在座的也都知道,是我的四夫人为我诞下一个小儿子。”慕向孤起身再次举杯,侃侃而谈道:“今日是我儿降生的第七日,按照旧俗,是该赐名了。”
白素鸢抬头看了眼慕向孤,心中也是忐忑,慕家向来在新儿赐名时就决定了这个孩子一生的荣宠,赐名的字便极大的代表了这个父亲对于孩子的宠爱有多少。
虽然这赐名,并非是决定以后是否可以有所成就或是继位的决定,例如慕向孤,看名字也知道,当初慕老爷子是多不器重他才会给他取名为孤,孤苦一生。但慕向孤自小就知道自己不得宠,所以奋发图强,埋头苦练,经历了常人不能经历之苦,一步一步的修炼到如今的境界,带领慕家成功晋升三阁,拥有了如今的地位。
但是慕家就是这样,新生儿的赐名就是决定了他在有所成就前,是否在家中受人尊敬、得到宠爱的根本。所以此时的白素鸢也很紧张和忐忑,她生怕自己的儿子得不到好的赐名,在慕家沦为笑柄,捧着特殊的出身身世却无名无分毫无地位,这是她最担心的。
白素鸢死死的盯着慕向孤,双手紧张地攥紧了裙摆,阮清雪见状将手探了过来,轻轻握住白素鸢的手,捏了捏。白素鸢感受到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回头见人正是阮清雪,心中也舒缓了几分,腾出一只手反握上了阮清雪的握来的手,点头示意没事。
“我慕某人此生除修道之外,最爱的便是音律,天下乐器皆为我所喜爱。”慕向孤顿了顿,回头看向还在摇椅襁褓之中的婴儿,稍有思索随即大笑道:“那就叫琴儿吧,我儿慕迟琴!”
“慕……迟琴,琴儿?”白素鸢双眼氤氲,自言自语道。
阮清雪握住的手又紧了紧,将白素鸢的思绪拉了回来,脸上第一次展露出笑容,映的她更美了:“恭喜姐姐了,赐名的是老爷最爱的琴。”
阮清雪轻轻一笑,看得出来是发自内心的为白素鸢而高兴,这样的笑容就算是慕向孤也是生平仅见。白素鸢点了点头,眼角噙着的泪水差点因为激动而滴落下来,急忙松开握住阮清雪的手悄悄拭去。
慕向孤也是注意到了阮清雪的笑,心中醉意涌上心头,自顾自的问道:“清雪,可还满意?”阮清雪收敛笑意,恢复如初的面无表情,回到:“老爷,您得问姐姐满意不满意,不过,姐姐看来很是满意,姐姐满意,自是清雪满意。”
白素鸢微微颦眉,小声呵斥道:“清雪。”示意阮清雪不要无理。
阮清雪看了一眼白素鸢,眼神微微示意:知道了。便端坐在自己的蒲团之上,饮起酒来不再理会慕向孤。
慕向孤稍许一愣,这万年的冰山今日一笑果然甚美,心里呵呵一阵傻笑,看向白素鸢,心中暗道:看来只有借这白素鸢的手才能撬开这冰美人的心啊。
“喝酒!”慕向孤仰天大喊一声,众宾客闻言起身恭贺举杯同饮。
一声啼哭却在此时,从席正中的慕向孤身后传来——呜哇。